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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白波覆亡】

手機請訪問  李樂是親眼見識過馬悍的威勢的,連徐晃都不敢攖其鋒,何況是他呢。眼下這情況,李樂再蠢,也知道中了圈套。他身形剛朝門口方向微動,馬悍卻已跨步阻住去路,豎指于胸,搖了搖:“沒用的…”

  話音未落,李樂倏地轉向,雙臂箕張,惡狠狠撲向馬云騄——他居然玩了一招聲東擊西,想以馬云騄為質。

  馬云騄依然跪坐不動,仿佛呆住,但就在李樂指尖剛搭上她的肩頭時,雙肩猝然一沉,單手上撩,格住其臂,順勢一撥——李樂若大身軀斜斜從她身側擦過,砰地摔了個手腳朝天。

  屋外一陣騷動,過了一會,有人小心翼翼隔門詢問:“將軍、將軍,可有事?”

  想不到連個女人都打不過,李樂強抑著想吐血的感覺,悶聲道:“…無事!”

  馬悍淡淡道:“我說了,沒用的。”

馬云騄向馬悍頓首為禮:“屬下幸不辱命。”從容起身,施施然而行,隱入里屋陰影中,自始自終,眼角都沒瞟李樂一眼  李樂掙扎著坐起,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死死盯住眼前那張淡定得令人恨不能扁一頓的面孔,嘶聲道:“我從決定行事,到殺奔西院,前后不過半個時辰。我不相信你會反應那么快,除非你早就等候在此——我只想知道,這是天意,還是算計?”

  馬悍慢慢蹲下,俯視那張不甘的面孔。道:“這個很重要么?不管是天意還是算計,我已經站在這里了。”

  “是,很重要。”李樂眼里閃過強烈恨意,“如果你告訴我,那么,我也會如你所愿。”

  馬悍笑了,拍拍掌。

  隨著掌聲響起,里屋慢慢挪出一個人影,遠遠朝馬悍一躬:“見過右將軍。”遲疑一下,又向李樂欠身。“見過將軍…”

  李樂眼睛紅了,牙齒咬得咯嘣響:“李——七!”

  這個人,正是唆使李樂劫持公主的李七。他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這里,其意不言自明。

  李樂磨牙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磣人,李七身軀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馬驚龍,我跟你做一個交易。”李樂眼睛燃燒著熊熊怒火,猝地戟指李七。“用他來換八百降卒,干不干?”

  李七大驚失色,噗嗵跪倒:“右將軍,你可是答應過…”話音未落。咽喉便被一只大手扼住,舌頭吐出,眼睛翻白,無法呼吸。李七渾身抽搐一會。慢慢軟倒。在他失去意識的一刻,聽到一個令人絕望的聲音:“成交!他是你的了。”

  正等待得無比焦心的劉協與諸臣,終于等來了新消息。消息一來就是兩個:一個壞消息與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安集將軍董承,在與李樂所部沖突中,被流矢擊中,當場身亡。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朝臣,天子更是痛哭出聲。消息傳到后宮,董貴人當場暈厥。

  大悲未矣,好消息接踵而至:右將軍、遼東太守馬悍奇兵突降,一舉斬殺圖謀不軌的李樂,降其部眾,危機解除。群臣聞訊,無不彈冠相慶,人人只覺心頭大石落地,腰桿子也挺直幾分。這倒不是說馬悍有多得人心,最緊要的是,眼下馬悍就是他們的大金主啊!他們的俸祿,準確的說是活命的口糧,全賴這個遼東諸侯支付,要是他一去不回,那不全得喝西北風啊。

  接下來,又有一個驚人消息傳來,與前兩個消息比起來,算是喜憂參半。

  函谷關下白波四營內訌已平,結果令人無語:白波四將,韓暹身亡、宋果西投、楊奉失蹤,而胡才,則命喪周倉之手。最新的消息是,徐晃盡收四部白波殘軍,共得二千人馬,重新整合,分為兩營,守御函谷關;周倉則統領李樂所部八百降卒,再從遼東軍步營中抽取二百精銳,組成一支千人大軍,駐守于西郭門;烏追則率三百輕騎與弓騎,巡守東郭門。

  最后,右將軍馬悍自領二百步卒、百余重騎,拱衛天子。而董承死后,其部眾則交給伏完的兩個兒子,伏德與伏雅分領,二人也被分別授予左、右中郎將之職。

  說實話,伏完這一家人,在帶兵方面,比董承都不如。但無論是漢朝舊例,還是眼下亂局,天子劉協能信得過的,除了外戚,再無他人。而同樣是外戚,馬悍這位準姊夫,在劉協的心里,才是最值得依靠的。

  動亂平息之后,自楊彪以下百官諸臣,都無比清醒地認清了一個事實:自此而后,一個新權貴即將崛起,他集外戚、諸侯、權臣于一身,放眼整個朝堂,無人可制。

  天子新任命與嘉獎很快證明了這一點:馬悍遷衛將軍、開府、領司隸校尉、假節鋮。賈詡任軍師將軍,封列侯;徐晃升五官中郎將,爵都亭侯;烏追升騎郎將,周倉仍為車郎將,二將俱進亭候。

  衛將軍,大漢正牌將軍第四位。如果不是劉協有所顧忌,不敢擼掉郭汜的車騎將軍與張濟的驃騎將軍,馬悍起碼還可以再前進一兩位。與衛將軍比起來,司隸校尉差了一大截,這官并不大,比二千石而已,但卻是典型的位卑權重。權監察京師百官和三輔(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三河(河東,河內,河南)及弘農七郡的官員。類似國家安全局、cia之類,堪稱極為要害的職位。董卓曾稱之為“雄職”,可見一斑。

  假節鋮與假節差不了多少,而開府更是意義非凡,漢朝原本只有三公、大將軍可以開府,但漢末局勢混亂,很多東西都不講究了,比如李傕就曾以車騎將軍開府。開府表明馬悍可以建立府署并自選僚屬之意。雖然在遼東時,馬悍早有這么干了。但名義上還是朝廷官員,大家是上下級關系,而開府意味著朝廷承認為其幕僚,性質截然不同。

  馬悍返回后,隨即下令將船上所有存糧運到雒陽以北,新修建的三座大糧倉里存儲。此舉非令天子與群臣大為寬心,更令各軍歡欣鼓舞。馬悍眼下手頭近五千人馬中(包括渤海軍),大半是新降之卒,要想讓這些人俯首聽命,不鬧事叛亂。只有一個辦法,滿足他們最基本的需求——當兵吃糧。

  羌胡兵也好,白波軍也罷,要的就是吃飽,其次才是獎賞。獎賞是有仗打而且還能打贏才有的,平日里就指望能吃飽,不克扣糧餉就行。只要馬悍能做到這一點,這些降卒上戰場能否賣命不好說,但最起碼守關問題不大。

  “我軍眼下兵力還不足——我是說可靠的兵力。糧食也只夠維持到春季,偏偏河水即將封凍,遼東的兵,青州的糧。都沒法運來。我們最起碼要熬過這個春天。”

  在邙山大營中軍帥帳內,馬悍環顧賈詡、徐晃、周倉,烏追、韓希、賈彩、賈穆、賈訪、賈璣等將官幕僚,坦誠相告。意使麾下明白目前處境。

  賈詡顯然已將寶押在這位衛將軍身上,不惜賭上全部身家,將兄長與三個兒子一古腦送到馬悍手里。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質子。而馬悍自然也領情,以賈彩為戶曹,賈訪為簿曹,賈穆為帳下督、賈璣為軍需,全都是既安全又有油水的職位,籠絡之意十足。

  賈詡捻須道:“由于徐中郎及時整肅亂軍,完成布防,李傕、郭汜無機可趁,且時至臘月,冰川塞谷,至少三個月內,李、郭二逆不敢東顧。如此,戰時軍需支出當可節省一部分。再有,我們可請天子頒詔,令四方諸侯進貢,當有所獲。”

  馬悍點頭,賈詡這個提議不錯,雒陽四方諸侯中,有能力,也有可能進貢的,至少有三處,俱在北邊:河東太守王邑,河內太守張楊,向來對天子還算恭敬,天子下旨令其進貢,當有斬獲。此外,冀州袁紹一向愛惜名聲,天子有詔,必有所應。至于兗州那邊,正打得不可開交,那就別指望了。

  這時戶曹賈彩問道:“不知天子對雒陽的修葺有何要求?”

  馬悍淡笑:“天子在這方面還是很體諒咱們這些臣子的,只要求在年內建成一座宮殿、兩座配殿,能夠有個像樣的朝堂議事地方就行了。”

  賈彩道:“修葺宮室,最少也得是入春以后的事,只要屆時青州之糧及時發送,準時動工當可無誤。”

  馬悍頷首道:“此事便有勞文華了。”

  周倉忽道:“我營帳里有五百金與十匹上好布帛,都是伏君侯與董承硬塞給我的,這便上交,多少也可折抵百十斛米糧吧。”

  馬悍似笑非笑:“我怎么聽說還有一位董氏宗女來著。”

  周倉嘿嘿一笑:“哪來的董氏宗女,就一個宮女。董承這老殺才讓人冒認,若不是鷹眼偵知,險些上這了這老殺才的當。”

  眾人無不莞爾。

  馬悍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很好,這些金帛自個留著吧,將來總會有權貴將宗女許與你的,這些金帛便算是我提前送的賀儀了。”

  大笑聲中,眾人散去,馬悍獨留下賈詡。

  馬悍沉吟一下,道:“白波四寇已去其三,獨剩一個楊奉。此人是個禍根,不可留于軍中。只是我已應承公明,不傷他性命,想必此時公明已送其渡河,返回河東了罷。我擔心的是,他會不會收羅河東白波余黨,趁河水封凍,竄入雒陽給我們找麻煩?”

  賈詡微微一笑,很干脆地說了兩個字:“不會!”

  馬悍與賈詡說話的工夫,數十里外的黃河邊上,徐晃正將昔日老上司楊奉送上一條小船。前日還是坐擁數千甲士的將軍,眼下卻只有四個扈從,落魄之狀,令人唏噓。

  楊奉最后重重抱拳:“公明之義,楊季感銘五內,你我后會有期。”

  徐晃抱拳還禮,嘴皮動了動,終于還是嘆息一聲,以目相送。

  船到河心,幾個扈從互相望了一眼,一人小心問道:“將軍,咱們要往何處去?”

  “白波谷!”楊奉恨恨望著邙山方向,咬牙切齒,“我楊季從沒吃過那么大的虧,這次栽得太冤,這口氣不出,誓不為人!馬悍,你等著,等河水封凍的時候,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噗!一截比雪還亮、比冰還涼的刀尖從楊奉胸前冒出,熱騰騰的血珠從刀尖滑落,尚未落地,便凝成一粒粒雪珠…

  楊奉雙目怒凸,吃力回頭,耳邊傳來一個扈從熟悉的聲音:“將軍,對不住了。賈軍師有言,你的首級可換百石梁米與一等功勛…”

  雪飄落,尸橫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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