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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匈奴猖狂】

  (大盟支持杠杠滴!感謝趙無恤2014、獨愛紅袖)

  霸陵在長安東北,為長安七陵之一,是孝文皇帝劉恒陵寢,因臨霸水,故稱霸陵。長安最早只有五陵,后增為七陵,每個陵相當于一個縣,圍繞著長安形成一個個衛星城。因為七陵居民俱為漢初時高祖強令遷徙而居的高官巨富,數百年下來,這七陵里所居者非富即貴。盛世之時,堪比后世之京二環、三環之寸土寸金寶地,一地難求,但到了亂世,那就是強梁匪寇眼里的肥肉。

  三輔兵禍,七陵被摧殘最重。這些富豪雖然有錢有糧,各建塢壁,但對付一般的賊寇還算勉強,若是連王師也變身為寇,哪樣的塢壁能扛得住?

  故而當馬悍一行進入霸陵之后,看到的景象,與沿途所見一般無二。阡陌無人煙,路人有菜色,寒風凜冽,雜草蕭瑟,城狐社鼠出沒其間。

  賈詡的族人寄身于一座有些殘破,但尚算完整的塢壁內,族內主事之人,是賈詡的兄長賈彩。賈彩雖是長兄,但只當過一任令居長(屬金城郡),與乃弟相比,差距太遠,所以心甘情愿推其為家主,自居其副輔之。

  西行之前,賈詡已先遣僮仆持書告之此事,賈氏族人已做好東遷的準備,但馬悍的出現,卻還是大出眾人意料,驚喜之余,更有著難抑的感動——這可是賈氏闔族今后要效力的主公啊,竟然親自迎接護送,這是何等待遇?由此也可看出,這位年輕的主公對家主的器重。

  賈詡有三個兒子,俱已成年。長子賈穆,年二十七,體格壯健,弓馬嫻熟,亦通經義,是這塢壁的護衛指揮。次子賈訪,年二十三,博覽群書,有智略。這兩個兒子俱已成婚,賈穆還生了個兒子。唯有幼子賈璣年初時剛行過冠禮,尚未成家。

  賈氏族人,有頭有面的人物都來拜見馬悍,但等拜完之后,賈詡發現,竟少了一個重要人物——幼子賈璣。

  賈詡臉色一沉,聲音嚴厲:“三郎哪里去了?”

  侍立于賈詡身后的次子賈訪低聲道:“叔璧近日一直代大兄巡弋,塢壁安全,多賴其力,大概此時還在周邊巡邏吧。方才已派人前去催促…”

  話音未落,堂外滾進一個仆從,滿面驚惶:“家主…不、不好了,三公子率一隊塢丁,尋胡人的晦氣去了。”

  滿堂俱是一靜,賈詡微皺眉:“何處的胡人?為何招惹上三郎?”

  那仆從氣喘吁吁回答:“回家主的話…三公子本已奉命回塢,但剛進大門,就聽到蔡氏僮仆求救,道是…他家小娘子與老仆前往軹道亭伐薪,結果被一伙胡人搶了去。三公子一聽,二話不說就帶領巡衛沖出門去…”

  賈訪低聲道:“那蔡氏小娘是…”后面聲音壓低,顯然不欲宣之于眾。

  賈詡聽完,不動聲色道:“原來是她,三郎急切救人倒也應當。”側身向馬悍致歉。

  馬悍擺擺手,沉吟一會,問那仆從:“這附近經常有胡人出沒么?”

  仆從搖頭:“長陵與陽陵那邊比較多見,咱們霸陵這邊少些。”

  禍亂長安的胡人,多為西涼羌胡兵。其駐地在長安西北的池陽,靠近長陵與陽陵。那里先后有馬騰、李傕、郭汜等西涼軍閥駐扎,可想而知被禍害的程度。由于隔著一條渭水,一般情況下,較少過界侵犯霸陵。

  賈詡何等精明,一聽馬悍這話,便知其意,聳然道:“主公可是懷疑匈奴人?”

  馬悍點頭:“匈奴人已流竄至此,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們多半不敢過渭水,生怕與池陽西涼大營沖突,那么最有可能的活動區域,就在此地。”

  一聽這話,賈穆頓時坐不住了,施禮道:“阿翁,我這就去助叔璧一臂之力。”

  馬悍立即吩咐烏追,率一隊狼牙飛騎前往相助。這一舉動,自然引來賈氏族人沒口子感謝。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數十個渾身染血,身負輕重傷的人,被戰馬與牛車載回賈氏塢壁。塢壁中頓時哭聲大作,哀號四起。

  馬悍與賈詡一起走出堂外,但見這些人中,大部分是塢壁護丁,其中也有五六名狼騎戰士。他們基本都是受了箭傷,嚴重的前胸后背都插了好幾箭。狼騎戰士好歹有皮盔短甲護身,傷勢不重,那些蒼巾葛衣的護丁可就沒那么好運了,多數重傷垂死,有些已經死在半路…

  賈詡神色如常,只有捻須的手指,因過于用力而發白,泄露了他內心的激怒。

  馬悍舉目一掃,沒看見烏追與賈穆,還有那位惹事的三公子,喝問道:“烏司馬與兩位賈公子呢?”

  一名護送的狼騎戰士垂首回話:“稟將軍,我們趕到之時,賈三公子已經與匈奴人交上手…”

  一旁的徐晃插口道:“真是匈奴人?”

  “是,我們抓了兩個,審問過了。”那狼騎戰士續道,“當時匈奴人不多,只有十余騎,但很剽悍,射殺護丁多人,賈三公子手臂也中了一箭。后來匈奴人見我們來了,便將俘掠的蔡氏女綁上馬遁逃。賈三公子不顧傷勢,緊追不舍,賈大公子放心不下,也跟著追去,烏司馬也率隊助擊。奔出數里,眼看就要追及之時,突然出現大股匈奴騎兵,不下百騎。賈三公子追得太急,收束不及,結果被匈奴人用套索綁了去。烏司馬與賈大公子雖合力搶奪,亦未能得手,反傷了不少人。眼下他們正與匈奴人對峙…”

  馬悍問道:“那兩個匈奴俘虜呢?”

  狼騎戰士向后一揮手:“帶上來。”

  這兩個俘虜一看就是典型的匈奴人:髡頭、寬臉、凹目、羅圈腿,身材敦實,油膩膩的皮襖。一人后膀子中了一箭,一人倒沒什么傷,估計是被狼騎戰士用套索捉住的。

  這兩個匈奴俘虜一出現,就成了賈氏族人憤怒的泄閘口,許多人沖上圍住,劈頭蓋臉一頓狠揍。若非賈彩連聲喝止,只怕不待馬悍審問,就變成兩具尸體了。

  馬悍徑直走到兩個趴在地上,不斷吐著碎齒與血沫的俘虜跟前,微微躬身,用匈奴語道:“我有些話要問你們,問完之后,會依照規矩用你們互換俘虜,或者,以財物相贖。所以你們若想活命并返回部族,最好如實回話…”

  賈詡望向馬悍的眼神多了幾分贊賞,居然連胡語都會,還真是一位特立獨行的主公啊。

  很快,馬悍的審訊結束了,匈奴俘虜倒是很痛快,把知道的都說了。事關性命,沒什么好硬氣的,而且很明顯,對方熟悉部族規矩,這令他們心安且多了幾分任信,自然不會隱瞞。

  “這是南匈奴右賢王去卑的隊伍,大約有七八百人馬。”馬悍將所獲情報大聲說給所有人聽,“他們在曹陽亭被西涼軍張繡部擊敗,損失數百騎,因東進之路被張繡截斷,故被迫向西轉進,一路搶掠,意欲至西京就食。他們的大營就屯于驪山以北,準備四出寇抄以維系,俟河水封凍之后,再踏冰過河,返回河陽(南匈奴在河內郡的老巢)。而今日,就是他們首次出掠的日子——也就是說,若不把他們趕走或消滅,接下來這一個月內,驪山至霸陵、杜陵一帶,必受其害。”

  馬悍環目四顧,看到的,是一張張驚悚的臉孔。的確,七八百胡騎,這對霸陵、杜陵一帶的各個塢壁而言,都是一股壓倒性的力量啊。

  馬悍的目光最后停在賈詡臉上,道:“文和,我必可救出三公子,也有把握護送賈氏闔族平安離去。至于是任由匈奴亂霸陵,還是尋機鏟除,就看你的意思了——畢竟你是受害者。”

  賈詡雖然沒聽過“受害者”這種說法,但略微思索,也能明白其意,嘴角一勾,眼睛透出一股灰冷之意:“我賈詡不喜生事,但若惹到我的頭上,我卻不會放過——讓去卑去死!”

  馬悍豁然大笑:“對極!我這就去把令郎接回,然后,再給去卑定個祭日!”

  大笑聲中,翻身上馬,率徐晃、百余狼騎、西涼銳士,幾乎一人雙騎,卷起漫天煙塵,向東南殺奔而去。

  賈詡立于階上,望著百余騎消逝之后,招來所有護丁,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匈奴人的驪山大營所在的位置、營內分布情況、有多少糧草、馬匹,以及防御設置。咄!”大袖一揮,近百護丁紛紛奔向大門,如流沙般一泄而空。

  賈詡轉身向兄長賈彩施了一行:“請大兄前往霸陵各塢壁,將此情況通報,盡力說服各塢壁聯合相助。你告訴他們,無須他們派護丁上陣,只要搖旗吶喊即可。”

  賈彩吃驚道:“不用幫手?這、這能行?”

  賈詡淡淡道:“各塢壁護丁未經陣仗,就算湊上千人,也不過幫倒忙而已,于事無補。兵貴精而不貴多。”

  身后的賈訪不無擔心道:“阿翁,那、那位右將軍能將叔璧救回來么?看他神色,似是渾不在意啊。”

  賈詡撫須仰首,目光南眺,微微一笑:“他說能,就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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