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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農莊構想】

  (春回大地,大盟、趙無恤2014、潔曦、s0514024、ufgw諸君的支持,亦如春風拂面,謝了!)

  把高句麗故地變為大糧倉?對,也不對。

  高句麗故地,就是后世的吉林東南一帶,連綿千里的長白山脈橫貫其間,這片地域山多水多耕地少,并無耕種優勢。但順著這里往北,是夫余、是邑婁、是沃沮、是肅慎…除了夫余勉強還有個國家的樣子,其余全是部落聯盟,要征服他們并不費力,只需要時間,尤其是肅慎,其所分布的廣大區域,就是后世的黑龍江。

  東三省,黑土地,共和國的大糧倉啊!

  三國時代,軍糧問題向來是第一問題,無數場戰爭都牽涉、圍繞著軍糧。

  興平元年,曹操第一次征徐州,眼看就要打下剡城,結果后方沒糧了,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還是同一年,還是曹操,與呂布爭兗州之濮陽大戰時,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結果又是因為缺糧加蝗災,兩家不得不罷兵。史載“是歲,谷一斛五十余萬錢,人相食。”

  興平二年劉備被呂布襲取徐州后,收拾散卒跑到廣陵一帶,“備軍在廣陵,饑餓困敗,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窮餓侵逼…”。

  失軍糧者失天下,官渡之戰,曹操差點因為無糧而自潰。而當他燒了袁紹的軍糧后,袁紹也就徹底玩完了。

  糧食,在三國時代,絕對重于一切。當時各路諸侯,眼睛只死盯中原膏腴之地,誰也不曾往遼東那旮旯瞅一眼,包括后來拿下整個北方的曹操。只有馬悍知道,遼東以北,那可是后世的東北大糧倉啊!黑土地,一摳一把油的黑土地啊!

  眼下占據著這片黑土地的,是一群只懂得刀耕火種的原始部民,他們腳下的黑土,盛開著雜草,滿眼的荒蕪。

  這個雄雞之冠,一定要納入大漢版圖!不為領土,也要為糧食!

  對付這些原始土著,方法很簡單:蠶食加結盟。

  蠶食自不須說,反正這時代無疆無界,大漢的旗幟插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是漢土。

  而說到結盟,高句麗歷年來也常這么干。高句麗歲時以十月祭天,國中大會,邀沃沮、邑婁、朝鮮、濊貊、三韓參與,名曰東盟。

  馬悍第一次聽到“東盟”這兩個字時,眼睛都睜大一圈——這高句麗,還真是…挺超時代啊!嗯,這是個好傳統,遼寧郡將接過這桿大旗,將東盟繼續發揚下去。

  眼下大東北還是無主之地,圈地并不困難,難的是拿下土地之后,該怎么種?遷徙漢民,分發土地,賒以谷種,租以農具…不是不可以,但這里不是江淮,而是地廣人稀的大荒原,這樣的種植方式見效慢、可操作性低。而且東北蒼莽而原始,猛獸出沒,土著部落雜處其間。莫說一家一戶,就算是一個村莊,安全都難有保障。

  很自然的,一個與東北緊密相聯的字眼跳入馬悍的腦海:大農莊。

  在后世,東北農墾,學的就是大江對面的老大哥的集體農莊。在黑龍江這片沃野千里的膏腴之地,沒有比這種模式更合適的了。

  有了合適的土地,合適的制度,更要有合適的人,于是馬悍想到了國淵。不得不說,馬悍還真是找對人了。

  國淵,在歷史上就是曹魏的屯田校尉。當初曹操采納棗祗之策,實行屯田制,讓國淵主持這項事務。國淵屢次陳述應當增減的項目,考察土地,安置民眾,計算百姓數量,設置官吏,明確考核的辦法。僅用了五年的時間里,就使糧倉豐實,為曹操在與呂布角逐中最終勝出奠定堅實的后勤基礎。

  也正因有了充足的糧食,曹操才敢接下獻帝朝廷這個爛攤子,最終得以挾天子以令不臣。若是早兩年,曹軍自個還要往糧食里摻人肉充饑那會,就算獻帝真的是塊香餑餑,那也燙得曹操也不敢接啊!

  可以說,曹操的屯田之功,源于棗祗,成于國淵。

  馬悍并不知道國淵的光輝歷史,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基本了解國淵出身寒門,家有薄田,世代務農,其人清白,個性剛直。用此人做屯田校尉,全面負責農墾計劃,最合適不過。

  馬悍計劃將遼寧郡及遼北大片土地劃分為軍功賞田與集體農莊兩個部分。先說軍功賜田,這一直是大漢,也是白狼軍軍功制度的重要內容。

  這時代的軍功賞賜,有賞宅第、賞奴婢、賞金帛肉食、晉爵升職,還有就是賞田了。馬悍初臨三國時,就曾因無意中擊殺了袁軍大將麴義,而得到公孫瓚賞賜的上田五十畝。而在他所得的那一堆賞賜里,據說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個。

  馬悍掌管遼西時,別看遼西荒蕪,牧馬的比耕地的多,但每一塊田地,都是有主的——好歹大漢朝也經營遼西郡數百年了,甭管好田賴地,全都瓜分完了,所以馬悍手里其實沒有多少田地能用于軍功賞賜。好在前兩年也沒打什么大仗,而他在錢糧這方面也很充足,些許功勞,以錢物賞賜足矣。

  待馬悍主政遼東之后,無論是白狼營之戰,還是逆取遼東,都涌現了大量有功人員,這時不賞賜田地說不過去了。幸好這當兒又有公孫度遺留大筆田產,夠馬悍應付這一波軍功潮。可是往后怎么辦?他手里的千傾良田又能賞賜幾次?馬悍迫切需要新的土地來源,而這也是他攻伐高句麗的一個重要原因。

  現在好了,高句麗方圓二千里山川,沃沮千里沃野,肅慎無邊黑土,這些都是他的,沒人能與他爭。

  馬悍的計劃是拿出一半土地做為軍功賞田,另一半,則做為集體農莊,即屯墾,他向邴、國二人出示了一份初步方案。

  組織大量流民、夫余、邑婁、肅慎土民,以及高句麗奴隸,筑屯建莊;各屯所有生產資料如大型農具、役畜、畜群、經營用建筑物等等由郡府提供;屯丁進行集體勞動,屯莊的收入在扣除補償各項消耗、提取公有支出以后,按屯丁的勞動數量和質量分配給個人消費。產出糧食,郡府統一收購,并固定收購任務,對于超計劃交售給予五成的加價獎勵;同時,各屯聯甲互保、組成護屯武裝,郡府發給武器及組織訓練等等。

  馬悍對后世的農墾也不太熟,只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雜七雜八拼湊起來,邊試行邊改進吧,相信以三國謀士們的智慧,會比自己做得更好。

  有百萬良田,有屯田好手,有發明新農具的能工巧匠,有新穎高效的良好機制,如此種種,效果疊加,想不豐收都難吧。

  當然,馬悍也知道,那片黑土地基本上還是沒耕種過的生田,暫時還談不上什么收獲,只有在連續耕種一兩年,變成熟田之后,產量才會提上去。正好在兩三年內,遼東的糧食儲備基本沒有問題,在這之后,只要計劃順利,正好可以無縫對接…馬悍仿佛已經看到金燦燦的糧食滿倉的盛況。

  這種新穎的耕作制度立即引起邴原與國淵的極大興趣,經過再三推演之后,發覺的確可行——準確的說,整個大漢,只有在遼寧這個新置之郡,沒有任何世家勢力干擾的地方,才有望實施。

  遼寧,正因為什么都沒有,才能什么都實現。

  這一夜,馬悍與邴原、國淵交談至深夜,對遼寧,包括遼東諸郡,甚至大漢的未來,推心置腹,暢所欲言。邴原雖然在演義里名聲不彰,但在正史里,卻極得曹操器重,被辟為丞相征事,每逢外出征戰,就叮囑留守曹丕,遇事須與邴根矩相商,可見其重視程度。而邴原名聲不顯,主要是短于謀略,遠不能與曹魏五大謀士相比,但長于內政,善于籌劃。

  邴原與國淵也都向馬悍提出了許多關于遼東發展的非常有益的建議。馬悍認真傾聽,并命侍從記錄,心下感慨不已,邴、國二人若是換成先前的白身,豈會如此盡心盡力?這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樣,說話的內容也真不一樣啊!

  每個集團,每個國家,在治理上,都有一個發展計劃。有這么一個計劃,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如何去做。有了方向,有了目標,才可以更好的做下去。就好比后世新中國剛剛成立,進行的五年計劃一樣。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發展計劃,一個國家,才可以步步強、步步高,一步步地走向成長、成功。

  遼東,也正走在這條成功的大道上。

  高句麗覆亡,要說最高興的人,卻非馬悍,也非夏侯蘭、邴原、國淵,甚至不是任何一個遼東人,而是夫余國君尉仇臺!

  尉仇臺就任夫余國君以來,面對高句麗咄咄逼人之勢,歲時寇抄之擾,時刻擔憂自己會成為亡國之君。在位十余年,對這個不懷好意的惡鄰屈意奉承,哪怕人家縱兵入寇,燒殺擄掠,也是敢怒不敢言。沒想到啊沒想到,僅僅只是短短數日,壓在頭上十幾年,壓在國家身上半甲子的大山,就被一只強大的手掌掀翻了。

  現在,尉仇臺對這只手掌的主人,除了感恩戴德,心悅誠服,更畏如神明。為表明心跡,他特意求見馬悍,稟報了兩件事:一是他已下令縊殺夫余國王妃;二是他已召集夫余傾國之兵,約五千人馬,本月之內必赴遼寧,協助遼東軍掃蕩高句麗殘敵。

  夫余國王妃?馬悍起先還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才隱約記得,尉仇臺的王妃,正是前太守公孫度之宗女,是公孫度拉攏夫余人,以牽制鮮卑與高句麗的手段。尉仇臺這么做,等于宣告與公孫氏徹底了斷,死心塌地跟他馬悍混了。

  馬悍對此不置可否,他真正在意的是夫余國的五千人馬——倒不是看中夫余人什么戰斗力,而是對高句麗這片山山水水,夫余人遠較遼東軍熟悉。滅敵主力,要靠大軍,而追剿殘敵,則要靠帶路黨啊!還有比夫余人更合適的帶路黨么?

  尉仇臺離開之后,馬悍接著召見了楊繼,這個加入遼東軍不過半載的廣陵少年,因勇奪尉那巖城,已新晉為軍侯。

  “你今后的任務,是獨領一支包括夫余人與邑婁人在內的聯軍,向北蠶食肅慎人的領地。”馬悍帶著欣賞的笑意,望著這個臉上新添了一道箭創的少年,手指在鋪在案牘上的遼東地圖北方大片空白一劃,擲地有聲,“你擴地百里,我升你為司馬;你擴地千里,我升你為都尉;你若能將肅慎人的地方全占了,我將別置一郡,以你為太守。如何?此開疆拓土不世之功,可敢取乎?”

  楊繼熱血上涌,豪氣蕩胸,朗聲道:“有何不敢!”

  馬悍笑道:“很好,我再配給你一個副手——讓他進來。”

  帳外一人應聲而入,直接伏跪在地毯上,行的居然是敬天的五體投地大禮。

  楊繼定睛看去,竟是曾經并肩血戰的邑婁豪酋,昭。

  馬悍溫言道:“我知道,邑婁人深受夫余人奴役之苦,也知道邑婁人反抗之決心。此番滅高句麗之戰,你的部族頗有建功,我馬悍決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故此,我決定,向你的部族提供五百口刀矛、二百具木盾,萬發鐵矢——我支持你成為邑婁伯長,聯合所有邑婁部族一起反抗夫余人!”

  楊繼嘴巴微張,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昭歡喜得渾身發抖,只管把壯碩的身軀碰得地面砰砰作響。

  馬悍淡笑,他知道楊繼不會明白這樣一個道理:要想保持本地區的長治久安,其周邊鄰邦或部落,就不能沒有敵人。高句麗人曾是夫余人的天敵,而當高句麗滅亡之后,失支了天敵的夫余,誰又能保證它不會在若干年后成為高句麗第二?

  大草原上,狼沒有了,兔子也就泛濫成災,沒有天敵的動物尚且如此,何況人乎?何況國乎?

  一個天敵消滅了,就培養出另一個天敵——歷史上,邑婁人正是在十余年后,激烈反抗夫余人,屢屢擊敗對手,最終得以擺脫夫余人的控制而獨立。而馬悍,只不過是讓這個歷史進程提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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