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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搶親又見搶親(下)】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謝謝!)

  這一刻,萬籟俱寂。人們才似乎想起,是啊,好像真漏了一方――白狼城。可問題是,白狼城守馬悍,是提出搶親的始作俑者,貌似仲裁啊!仲裁也下場?

  這一刻,公孫續的臉黑了。

  這一刻,牽招的眼睛亮了。

  對冀州送親隊而言,他們已經輸了,今次送親結盟任務,已無法完成。更糟糕的是,人還被幽州人搶了,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事情已壞得不能再壞。但馬悍的出現,卻令牽招看到一絲挽回的希望。

  如果袁氏宗女被公孫續搶了,牽招回去后,估計會辭職下野,無顏面君。但若是馬悍搶了去,回去頂多只是謝罪,說不定主公還會溫言嘉許。都是搶人,為何區別如此之大?原因很簡單:白狼城也是袁氏大力拉攏的對象之一。

  袁紹最早欲拉攏的,就是馬悍,只是馬悍反應冷淡,而且田豐與牽招都認為,此人野心不小,非甘居人下之人。再加上白狼城的兵力遠不及柳城的烏丸人雄厚,故此袁紹才將目光轉向烏丸蹋頓。

  如今結盟被幽州人破壞已成事實,如果人與妝奩都被幽州人搶走,這辦事不利之責,牽招怎都推卸不了。而若是落在馬悍手里,性質則完全不一樣,那就等于換了個結盟對象,這對袁氏而言,只會是意外收獲。至于袁氏宗女的感受,話說誰會在意一個結盟工具的感受?

  牽招是開心了,但烏丸人與幽州人都憤怒了。

  略有不同的是,烏丸人是敢怒不敢言。玩群毆,白狼悍騎是烏丸人的一倍還多;玩單挑,開玩笑,誰敢與“昆勃圖魯”放對?嫌命長了么?而幽州白馬義從里,知道馬悍威名的人不多,親眼見過的更少,故而不懼。激憤聲討之聲,甚囂塵上。

  一般軍士不知馬悍威名,公孫續卻是很了解的,若非如此,前年公孫瓚怎會派他與關靖前來會盟?不是什么小勢力都能入公孫瓚法眼,并有資格與堂堂前將軍會盟的。

  公孫續三合擊敗韓莒子,自身體力消耗也很大,莫說此時出陣的是馬悍,即便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公孫續也絕不會連戰二場。他可是幽州少主,豈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公孫續死死盯住那比自己的白馬更神駿、比自己更年輕英俊的一騎一將輕快馳近,橫槊于鞍,冷然道:“馬驚龍,你可知此舉等同于對幽州宣戰么?”

  馬悍呵呵笑了,輕輕以馬鞭敲擊靴子,淡淡道:“是否宣戰,這個要由前將軍來決定,或者,等公孫公子當上幽州牧時,也可決定。”

  “你…”公孫續緊攥槊桿,強抑住縱騎突擊的沖動,緩和語氣道,“驚龍此時若退,續感誠意,必有回報。右北平與白狼城,山連水接,理當同氣連枝,驚龍以為然否?”

  馬悍同意:“公孫公子言之有理…公子此來,無非為破袁氏與烏丸人之盟,此目的已達成,袁氏宗女落入誰家,又有何關系?”

  馬悍的意思很明白,他此舉也是為了阻止袁氏與蹋頓聯盟,出發點與幽州一致,但他不能讓公孫續帶走袁氏宗女,否則今日這筆賬,袁紹就會記在他白狼城的頭上。誰讓白狼城開放通道在先,又插手提議搶親于后?

  公孫續沉下臉:“馬驚龍,你一定要插手?”

  馬悍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語氣卻異常堅定:“盟,可以破;人,要留下。”

  實際上此時公孫續已完成其父所下達的任務,即破壞合盟,搶人是額外的,就算袁氏宗女為馬悍奪去,也不影響公孫續的任務。只要此女不落入蹋頓的手上,就是勝利。可問題是袁氏宗女讓給馬悍,他公孫續的臉往那擱?這里可有數千雙眼睛看著,包括該死的冀州人、烏丸人、鮮卑人、白狼悍騎,更有自己的下屬白馬義從。

  拱手相讓,公孫續丟不起這個臉。不讓,那就只能應戰了。

  公孫續虎著臉策馬沖上高坡,直接沖到田疇跟前,臉色陰沉,問:“子泰可能勝之?”

  田疇苦笑:“疇只能十步殺人,而馬驚龍卻是百步穿心,如何能比?”

  田疇是隱居不假,但并不表示他孤陋寡聞,相反,他一直密切關注幽州及附近各勢力動態,馬悍與白狼城的威名,他焉能不知?烏丸、鮮卑騎射之剽悍,便是幽州精騎,也有所不及。可就是這么剽悍的胡騎,卻心甘情愿將一個“昆勃圖魯”的稱號敬獻給一個漢人,此人之勇悍,又豈是他一介劍手所能及?

  公孫續沒有再說話,他心里也是清楚,一個是玩劍的,一個玩箭的,二者根本沒得比,前者就是后者的靶子――被一把堪比床弩的箭矢指著,縱是天下第一流劍手,也難以躲開吧。

  “貪狼神射是吧,好,那我就與你比箭!”公孫續咬牙切齒道。

  得知公孫續要派一名白馬義從與自己比箭,馬悍很是吃驚,要知道,他在漠北名聲最響亮的就是箭術,其次就是空手斃羆的怪力,只有騎戰鮮為人所知。馬悍原以為他會派一個人與自己近戰,甚至有可能派田疇,倘如此,他不介意將此人擊殺,除去一隱患。可是公孫續居然派人比自己比箭!這家伙氣瘋了?難道他以為這樣的風沙天氣會影響自己的箭矢精準度?

  這種寒風疾勁的天氣,對尋常射手的確有很大影響,但對馬悍而言,百步之內,影響不大,因為他用的是鐵箭。

  聽說要比箭搶親,就連沮喪的烏丸人都興奮起來。能跟昆勃圖魯比箭,雖敗、呃,雖死猶榮啊!會是誰呢?

  馬悍也在想,會不會像之前的田疇一樣,公孫續了暗藏了一個騎射高手呢?可是,當對手出現在眼前時,不光是馬悍,便是在場數千人,都難掩失望之色――這只是一個頭盔飾尖頂,表明是什長身份的普通義從騎士。

  馬悍原本還在想,對方會不會是一個尚未展露頭角的勇將,但當他看清來騎面目時,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想――因為這是一個烏丸人。白馬義從里有不少烏丸人,多任低級軍官,但他們的騎射卻比一些漢人百將、牙將更強。當然,這種程度的強,在馬悍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來騎馳至百步時,便不敢再近,撥馬側轉,似是躊躇。

  馬悍不再費心琢磨,泰然自若取出魔瞳弓。血弓一出,立即引來一陣陣騷動,有不少烏丸人、包括素利的鮮卑騎兵甚至翻身下馬,望弓而拜。

  牽招與公孫續這兩個對頭,間隔里許,卻同時發出驚嘆:“一弓之威,竟至于斯?胡人圣器,惜乎不要我手…”

  來騎看到那血色弓影,臉色亦為之大變,眼睛里透出一絲驚懼之色。還沒開戰就這般表現,縱有十成本領,只怕也發揮不出五成――這不是送死么?

  牽招看在眼里,長吁一口氣,看來,這一趟使命縱未能完成,至少也不算失敗。

  馬悍同樣看到對手眼里的恐懼,頓時疑云大起,這個烏丸義從顯然是知道自己名聲的,更明白這把魔瞳弓代表著什么,既是如此,為何對方還敢出戰?公孫續強令?這個說不通,這不是戰斗,而是比斗,明知不是對手,還非逼著下場,這是自取其辱,公孫續會做這樣的蠢事?

  接下來,對手的舉動,更令馬悍疑竇重重。

  這烏丸義從竟一直在百步外揚弓策馬,左右徘徊,甚至一度靠近冀州人的車陣,被冀州人大聲嗤笑嘲弄,狼狽跑開。

  馬悍知道胡人中不泛百步穿揚的馳射強人,但以他專業的眼光,一眼就看出,這烏丸義從手里的騎弓為三石,有效射程不超過百步。即便是風和日麗,也無法在百步外破自己的明光鎧,更何況在這狂風大作的天氣下。

  也就是說,這烏丸義從根本傷不了自己,那他想傷誰?

  馬悍驀然注意到烏丸義從又馳近車陣側后,其所在方向,對車陣內目標正處于順風,而牽招距離對方只有不到六十步…

  馬悍被這個發現驚出一身冷汗,不假思索舉弓搭箭,暴吼一聲:“比箭是嗎?沖我來!”

  烏丸義從聞聲一慌,忙不迭開弓瞄準――目標,果然是冀州車陣方向。

  魔瞳強弓發射,箭勢何等之快,百步遠距,眨眼而至。噗!一箭穿胸,生生將烏丸義從射離馬鞍。

  而幾乎同一瞬間,烏丸義從的箭矢也堪堪射出,但因中箭在先,他射擊的動作明顯變形,這準頭自然就談不上了。

  烏丸義從被鐵箭撞飛半空,他射出的箭矢也正飛掠過冀州車陣上空。

  砰!泥血飛濺,烏丸義從重重落地。

  篤!箭矢斜斜插在軺車窗格上方,只差尺許,就射入車窗。

  包括馬悍在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烏丸義從這一箭,目標居然不是牽招,而是袁氏宗女!

  馬悍瞬間明白了公孫續的險惡用心,這是我得不到,你也別想要的節奏啊!

  幽州人、準確的說是公孫續的行徑,立即引爆了白狼悍騎、冀州人、烏丸人,甚至鮮卑人的憤怒。

  面對洶洶人潮,公孫續只是冷冷向遠方那神駿的騎將一瞥,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馬悍,我公孫續記住你了!”

  馬鞭一揮,策騎而去,身后數百白馬義從,簇擁著倉皇離去。

  牽招勉強擠出笑容,催馬出陣,向馬悍拱手道:“恭喜驚龍,抱得美人歸。”

  馬悍也笑:“多謝子經兄,一路護送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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