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感謝了,新年第一天,大盟連續三發重賞,感激之情,難以言表。感謝趙無恤2014、6圣劍的火槍、光輝的憲章、情殤癡情客、東禪、ufg、無頭公爵、西風越宸,于新年元月元日的持續支持!)
當看到那群濮陽降兵的一瞬間,馬悍的想法與李典一樣,對于這群“反正”的老部下,無論是從安撫人心的角度,還是振奮軍心的角度,夏侯惇都應當親自接見。換做是自己,換做是李典,換做是任何一個有見識的將領,都會這么做。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馬悍靈光一閃,一個獨特的狙擊計劃掠過腦海。他立即開啟熱源掃描,在視屏上一一對應這群濮陽降兵,并在為首幾個領頭所顯示的紅點上使用了鎖定功能。
馬悍機械臂上裝置的這款熱源掃描儀,功能比較單一,僅僅是掃描人或物的熱量,然后反映到微屏上就是一個個小紅點。儀器無法顯示具體人像,甚至無法區別人或動物或火焰,唯一區分就是人或物的熱度不一,顯示的亮度也有所不同。
不過,也正因其功能單一,所以也更強大,比如屏幕放大后,會顯示選定的目標的方向、距離、高度,以及…鎖定。
鎖定。全稱是跟蹤鎖定功能,也就是選擇了某一個目標(紅點),開啟鎖定鍵,然后在目標紅點上輕點一下,屏幕上就會出現兩條交叉線鎖定目標。同時,整個屏幕也將以目標為中心,隨其移動而移動,而兩條交叉線所顯示目標的經緯度、距離與高度的數據,也不斷跳動刷新。
這鎖定功能理論上可以數量無限——當然,前提是你不怕頭昏眼花看崩潰。
馬悍的新計劃是以這幾個濮陽降兵為指路明燈。為他指引真正的目標——夏侯惇!
魔瞳弓,特種箭,狙擊夏侯惇!
之所以說是狙擊,而非狙殺,是因為馬悍根本沒有把握對某個具體目標實施超遠距盲射。馬悍距離夏侯惇究竟有多遠,眼下還不得而知,但保守估計會超過他之前第一個狙殺計劃的八百米距離。
馬悍現在只能祈禱這個距離千萬不要超過一千五百米——這不是射不射得準的問題,而是超過魔瞳弓射程極限的問題。實際上即使超過一千四百米,這個計劃都算是夭折了。強弩之末,不可以穿魯縞。
既然根本沒有半分射殺目標的把握,為什么還要實施這個計劃呢?關鍵的關鍵就在于“受降”。
自古以來,受降就是一個很微妙而敏感的時刻。無論對于受降者還是投降者,彼此的信任感都非常脆弱,但凡有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風聲鶴唳,最終造成令人遺憾的悲劇。
對于這一點,大漢并州的休屠各胡。已經用他們整個部族的命運,做出了活生生的詮釋。
馬悍的計劃非常簡單,就是找準時機,向天空射出一支箭。只要這支箭落下之際,出現在對的時間、對的地方,哪怕只傷到花花草草,都會打破這脆弱的平衡。
投誠變成詐降,安撫變成刺殺。
趁著曹營大亂的時候,馬悍可以不必理會命中率,也不用擔心被發現,飛箭重箭一齊上,在最短的時間內,朝鎖定的區域射出盡可能多的箭矢,射殺夏侯惇的機率會大大提高——既然不能精準狙殺,那就來個亂箭射殺。不管結果如何,這個計劃的成功率總比之前只能在八百米外射一箭要強得多。
執行這個計劃,首先得避開李典,即便此刻的李典還不是曹操的直屬下屬,曹操也不知道有他這么一號人,但乘氏李氏的屁股決定了李典的立場。這一箭,不能當著他的面發射。
馬悍借口出恭,離開大隊,朝他老早就看好的那片高地奔去。途中無意間瞥見地上有一泡半干半濕的馬糞,心念一動,取出制好的箭矢,將箭鏃插入馬糞內,攪了兩下,拔足飛奔。
當馬悍奔到那片草葉稀疏的高地時,天色向晚,昏黃的暮色有力掩護了他的身影。
夜暮尚未降臨,馬悍也不敢大意,而是匍匐于灌木雜草中,畢竟曹營的哨樓刁斗也不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看看掃描視屏,幾個目標依然在移動,不過速度極緩慢,似乎在踱步,而且是左右橫向移動。過了一會,目標停下,然后有幾個紅點靠近,或許是盤問,或許是搜身。少傾,目標繼續向前移動,看看距離,已經是一千一百米了…
馬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別他娘的再走了!再走,就沒戲唱了!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呼喚,或許是夏侯惇命中該當有此一劫,至一千二百五十四米,目標停下。這一次,不再走動。
馬悍立即將視屏放到最大,從目標左右兩排整整齊齊的紅點來看,應當是一隊護衛。護衛正中,有一個紅點,而在左右有幾組亮度較高的小紅點,初步判定是火把或蠟燭。
有護衛,有照明,而且目標已完全停止,看來,最正中的那個紅點,就是終極目標了。
這個人也許是夏侯惇,也許是夏侯惇的副手韓浩,不管是誰,他就是馬悍的終極目標。賭一賭,賭自己的手氣,也賭夏侯惇的運氣。
馬悍伸出手指,輕輕在指甲蓋屏幕上一敲,將之前所有目標解鎖,唯一鎖定的就是那疑似夏侯惇或韓浩之紅點。
此時天色終于暗了下來,夜色是最好的掩護。馬悍緩緩起身。單膝跪地,將魔瞳弓從弓囊里取出,試了試弦,松緊適宜,再調試滑輪,流暢無滯,一切準備就緒。當馬悍伸手抓取那支特種箭時,隱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營外傳來,方向是東南。
東南。那是甄城,難道是甄城來人?
果然,一個聲音清晰入耳:“壽張令程明庭,有要事求見夏侯太守。”
壽張令程明庭?那不是程昱么?他怎么也跑來湊熱鬧了?
曹營轅門之前,數十步卒護衛,中央一騎青衫,正是程昱。要說程昱如何來到此處,說來卻也與馬悍有關。
按正常的歷史走向,兗州之亂初起時。程昱正協同荀彧守甄城。但前陣子因為伏擊馬悍的緣故,程昱在彭城逗留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結果竟錯過了這場動亂。等他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剛回到山陽郡。就驚聞兗州之亂的消息,而且連他的老窩壽張都反了。這一下,程昱成了光桿縣令,有城難回。只得率領運糧隊及牛馬空車逃奔甄城。
與荀彧會面后,得知濮陽失陷,在分析呂布軍與薜蘭營寨的動向后。兩位謀士得出一致結論,呂布近日必有大動作,目標極有可能是夏侯惇。甄城有荀彧一人足矣,程昱決定前往曹營,助夏侯惇一臂之力。
轅門曹軍守兵都是認得程昱的,一邊派人通報,一邊向程昱行禮。
程昱隨口問道:“呂布軍有何動靜?”
守衛屯長欠身答道:“回明庭的話,無甚動靜…哦,適才有一隊濮陽兵反正逃回…”
“唔?”程昱一怔,急問,“那些濮陽兵呢?”
“校尉正在接見獎掖…”
“不好!”程昱臉色大變,“此乃呂布之計!”猛然催馬,便欲入營。
守衛屯長失色攔住:“明庭不可!須等校尉傳令方可入內,否則便是擅闖軍營之罪…”
程昱是連軍糧都敢糝人肉的主,在如此緊急情況下,那會受區區營規所制,猝然舉起手中馬鞭,重重抽在屯長臉上。在屯長慘叫掩面聲中,程昱快馬加鞭,向中軍營帳區沖去。
中軍帳內,案牘之后,一身戎裝、形象威猛的夏侯惇,那剛毅如鐵的面龐上,此刻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望著帳下跪著的五人,對為首者道:“嚴同,沒想到你還能念本校尉之情,甘冒奇險投歸,很好。”
為首的降卒嚴同叩首道:“嚴同本是校尉之近衛都伯,屢受校尉恩惠,思報尚且不及,豈肯與賊人同流合污?但有機會,拚得一死也要投奔校尉。”
夏侯惇手撫鋼針般的虬須,仰天大笑:“好,說得好!棄暗投明,深明大義,嚴同,本校尉定要重重嘉獎你們。”說罷,為示恩遇,更是從案后走出,伸手去扶嚴同等人。
就在這時,驀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隨即一個急切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元讓,小心有詐!”
左右帳下督剛欲攔截,卻被來人亂鞭抽開,猛然扯開帳簾,沖入主帳,高舉左手做出阻止的動作。
程昱!
夏侯惇愕然停步、抬頭。
就在這時,異變倏生,那伏地叩首的五個降卒代表,猛然同時躍起。嚴同縱身張臂抱住夏侯惇雙腿,令其進退不得,其余四人竟從靴底抽出四把不足一尺的短刃,圍住一圈,一齊抵住夏侯惇的頸、喉等致命部位。
瞬息之間,猝不及防的曹軍主將夏侯惇,受制。
詐降,刺殺主將——呂布居然也玩暗殺!
一千多米外的高坡上,馬悍已張弓搭箭。他并不知道歷史上這樁著名的刺殺未遂事件,正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他更不知道,這一箭射出,將會擊折一只名為歷史的蝴蝶翅膀,改變了曹氏集團兩個重磅人物的命運,也深遠的影響了曹魏的未來。
一切,都因這千步之外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