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陳宮整個人都是懵的，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表述自己心中的想法，但甭管能不能表述，陳宮就一個感覺，當年世家對于陳曦的捧殺，真真就是一個笑話，這個人的上限，根本就無法估量好吧。
什么叫做孫乾有九十多個生產建設軍團，還有什么叫做和光同塵，陳宮這一刻真的想要讓陳曦解釋一下，但他說不出來這話，甚至仔細想想他連資格都沒有，這簡直讓人無語了！
“怎么，很吃驚？”陳曦帶著幾分淡笑看著陳宮說道，“你們該不會以為我這二十年就做了這么一點點你們所能看到的東西嗎？怎么可能，你們所能見到的，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至于下方有多大的規模，嘻！”
陳曦笑的那一刻，陳宮只覺得，這個世界簡直就是瘋了，但并非是那種瘋癲的瘋，而是那種自己所有的努力在別人眼中不過爾爾，自己所有的謀劃，在別人眼中不過是海灘上的沙堡的那種絕望。
這種絕望，讓人根本沒辦法癲的起來，只能是瘋，冷靜的瘋。
“其實我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反駁了世家一直闡述的某個邏輯，并且挖了世家的根子。”陳曦平淡的看著陳宮說道，“他們的智慧，他們的底蘊，他們所言的一切道德法理什么的，在面對我的時候，都完完全全的被我覆蓋了，甚至我可以明確的告知給他們一個事實。”
“所謂的智慧，所謂的努力，所謂的我拼搏的一切，其實不過是時代所給的施舍。”陳宮苦澀的代替陳曦給出了答案，雖說他不明白陳曦到底做了多少，但陳曦話說到了這個程度，陳宮還是能當嘴替的。
“是啊，我證明了，他們只是命好，哪怕是荀文若，周公瑾站在我們的面前，我也可以證明他們所謂的沒有憑借家室，全靠能力不過是虛言，因為我可以讓其他人也沒有憑借‘家室’，只憑借‘能力’，做到完全超越他們的程度。”陳曦這一刻，其身上充滿了所謂的神性。
“是啊，什么憑借能力…”陳宮無比的苦澀，陳曦這一拳落下來，所有的憑能力，都成了笑話，我需要你們的能力嗎？不，我不需要，作為時代浪潮的我，根本不需要你們，選擇你們，只是你們幸運罷了。
“時代是大于個人努力的，這就是事實，以及只要靠山足夠，所有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比方說以前的楊氏，袁氏等等，等發展到一定程度，個體的能力，那等看似輝煌的一切，其實更多是時代的浪潮，而非他們的能力。”陳曦看著陳宮笑的非常坦然，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就是這個浪潮，所以真的可以對著所有人指指點點了。
“所以，公祐有九十多個生產建設軍團，所以陳子川想要去做這件事，就自然會干成，或者更為直接一些，當那些自以為走在前方的人以為獲得了時代的助推，就需要想想時代是否給他們本身進行了標注。”陳曦看著陳宮，甚至沒有解釋為什么會這樣，直接給出了最沉重，最現實，但也最能說服所有人的答案。
這是我陳曦締造出來的盛世，我切一刀送給麾下，你們有什么想法可以說出來，嗯，我相信你們肯定會覺得這個行為很好，甚至愿意為此而歌功頌德，對吧！
這就是答案。
“我沒有什么疑問了，能讓陳侯專門進行解釋，并且進行專門的定制，是我的榮幸，也是并州系所有人的榮幸。”陳宮沉默了一會兒，非常直接的給出了回答，什么有的沒的，毫無意義，陳曦就是法理。
“也沒有異議了？”陳曦輕笑著詢問道，身上那種淡漠，那種視萬類均衡的神性，也消散的七七八八，變得和正常無比的近似。
“至此，還能有異議？”陳宮雖說是在反問，但卻無比的篤定。
“那你就去處理你的事情，我想曹氏那邊肯定也會安排人來，我不想見他們，你有時間見一見就行了。”陳曦看著陳宮很是隨意的說道。
“長文他們你也不見嗎？”陳宮愣了一下。
“他若是以族兄的身份，我自然會見的，畢竟我也姓陳，再怎么也不至于少他一口吃的，甚至他要是真的放下心中的芥蒂，我這里有的是后路，但人活一世，嘴上說說也就罷了，本心我看是很難改了。”陳曦帶著幾分輕嘆說道。
陳群現在已經很厲害了，陳曦估計就算是不如荀彧，也是這世間最頂級的內政人才了，若是真的放下了內心的芥蒂，就陳曦的為人，肯定會給一個出身，別的不說安排一個九卿，乃至丞相的副手還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不可能的，這世間能放下臉皮的謀臣沒有幾個。
“需要我去勸勸嗎？”陳宮很是體貼的說道，既然已經拿陳曦當靠山，以后在陳曦這個山頭混飯吃，那為大佬排憂解難，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何況，這種事情，能不能成不重要，表現出應有的態度很重要。
“無需，仔細想想曹孟德麾下的那群人，能放下顏面也就那么一個，其他的，公臺，你說荀文若到底在堅持什么？”陳曦輕笑著說道。
沮授捧殺陳曦的手段，世家捧殺陳曦的手段，在將文臣榜無限拔高的同時，也將某些人拉到了對手的位置上，可陳曦哪里來的對手？
“這樣啊。”陳宮沒有回答，只是輕巧的避過了這個問題，荀彧在被漢世家架在陳曦對位的立場上，就不可能下來了。
文無第一，但陳曦就是第一，當之無愧，哪怕是讓天下文臣坐而論道，陳曦也能站在頂峰俯視。
“好了，我該告訴你的也都告訴了，也知道你肯定是驚詫之后，回去就會思考要用什么辦法才能在這次九州外侯到九州內侯的轉換過程中，給并州系獲得最大的好處，但我覺得吧，沒什么意思，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肯定能找到這個漏洞，所以直接告訴你。”陳曦也不想和陳宮在這種事情上折騰，所以簡單點，直接給開通道。
“我還沒開始想怎么在這件事之中獲取到最大的利益。”陳宮帶著幾分心累，雖說也確實準備躬身退去，但陳曦這么一說，搞得陳宮多少有些尷尬，怎么感覺自己在陳曦的心中，也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是是是，現在還沒有想。”陳曦帶著幾分敷衍說道，很明顯交代完了正事，陳曦和人交流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看起來更像是普通的咸魚陳曦了，陳宮對于陳曦這種從神到人，再到咸魚的無縫切換，多少有幾分佩服，正常人絕對沒可能這么快切換角色。
“陳侯你這個計劃雖說不如恒河精華區分封的計劃，但真要說的話，對于我們這些普通人而言還是非常刺激的。”陳宮帶著幾分心累說道，“所以我真的沒有想。”
“是現在沒有想，但你出了這個門，腦子冷靜下來，確定事已至此，沒有辦法改變了，肯定會思考利益最大化，當然我不是說這種行為不好，我只是在敘述事實。”陳曦帶著幾分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所以為了讓你省點事，也讓我少浪費點精力，我直接告訴你怎么操作。”
陳宮沉默了一會兒，有一說一，作為謀臣就是這樣的，不想利益最大化是不可能的，貪婪的不僅僅是世家，也是他們所有的人，否則的話，怎么可能會陷入到現在這種地步，明明陳曦做的不對，結果從道義，從規矩，甚至從道德層面，都挑不出來刺。
“你直接去找公祐，告訴他，到時候修路，給你們也修一下，最好將村寨什么的，公共水力設施也一起一修。”陳曦瞥了一眼陳宮，也懶得說多余的話，直接將答案告知給了陳宮。
“這算是我們自己去求取的，還是您開了金口？”陳宮帶著幾分疑惑詢問道。
“為什么不能是公祐自己沒有足夠的政治頭腦，順手就干了呢？”陳曦很是隨意的說道，陳宮聞言整個頭都是暈乎的，他不知道陳曦是在開玩笑，還是大家演戲演到位了，孫乾就專門搞了這么一個人設。
“好了，言盡于此，曹孟德那邊的來人，你去解決一下。”陳曦帶著幾分無所謂的語氣說道，也沒有給陳宮解釋自己最后說的那句話到底是開玩笑，還是事實。
陳宮出陳曦家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乎的，哪怕是以他的腦子都捋不清陳曦說的話到底是敲打，還是暗示。
可不管是什么答案，只要孫乾那九十多萬生產建設軍團是真實存在的，其他的玩意兒還真沒什么好說的。
假的咋了？
看著我那五六十萬訓練有數的正規軍，你最好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
“算了，無所謂了，飯也要到了，人也上桌了，多思無益，回去就先將并州系那些人該安排都安排了。”陳宮不由自主的思慮了一會兒，最后強行按住了自己的思考。
相比于陳曦這等神人考慮的玩意兒，陳宮覺得自己還是接地氣一些，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回去將該告訴呂布和張遼的事情告訴兩人，然后盡快去世界里側的庇護所給阿瞞搞點新的隔絕玄襄，之后就得趕緊上來給陳曦干活了，至于說陳曦所謂的陳群會來什么的，陳宮并不懷疑。
陳宮從陳曦這邊出來的時候，陳群和荀攸其實已經被夏侯惇送到了長安這邊，而后夏侯惇就又迅速回坎大哈那邊了。
只是來到長安的陳群和荀攸兩人并沒有第一時間去陳曦那邊拜山門，兩人都是聰明人，很清楚，事情已經發生了，甚至已經結束了，他們兩人去了也改變不了事實，更何況相比于劉艾和夏侯淵轉述的內容，他們兩人最好還是找個更靠譜的人專門了解一下。
“長文，陳侯那邊我就不去了，事已至此，去也無用，我送一封書信闡述一下，參加一下大朝會得了。”荀攸這個時候倒也不像以前那么木訥，反倒開始了東張西望。
畢竟長安這個地方，荀攸來的次數多了，而且時間節點非常有趣，有董卓之亂遷徙到長安的時候，有曹操入主長安的時候，有陳曦入主長安的時候，但不管是之前哪個時候，和現在的長安比起來，荀攸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以至于最后只有一聲嘆息。
用荀攸的話說就是，看完這個長安城，心里但凡還有點數，也該明白大家的差距了，反正我做不到。
“你？”陳群愣了一下。
“剛好聽說元常也回來了，我去見見元常。”荀攸帶著幾分平淡回答道，“我與元常這關系，確實是多年未見了，甚是想念。”
這話并不是虛言，荀攸和鐘繇是好友，而且兩人年紀相差不大，輩分也是這群人之中最低的。
順帶一提，原本陳曦、荀彧、陳群三人一輩，荀攸和鐘繇都是侄子輩，等陳群娶了荀彧的女兒之后，跌了版本，陳群就開始和荀攸一起玩了，玩的還相當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輩分真的對人有影響。
“你去見元常啊。”陳群聞言想了想，又思考了一下當前的現實狀況，也覺得他過去也沒什么用，除非他徹底放下了芥蒂，但他都放下了芥蒂，還干這些事情？直接給陳曦磕一個，陳曦還能真當看不見？
就陳曦的性格，陳群自己都清楚，自己只要放下芥蒂，絕對能有一個體面，可誰讓他就是放不下呢？
“要不一起？”荀攸很是平淡的說道，很明顯，他就沒想來干活，或者更直接一點，他在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干不成，去見陳曦什么的，沒意義，見劉備還有一點意義，但那點意義，干不成事啊！
“也行，我也好幾年沒有見過元常了，不知道元常最近有沒有發癲，而且之前聽說元常的正妻去世，我們也沒有前去，這次也恰好去問候一下，你不是有侄女什么的嗎？”荀攸什么意思，陳群也明白，而這事荀攸都棄了，他一個人努力那更是干不成，既然如此，還浪費啥時間，不如去看看鐘繇，傾訴傾訴。
“那走。”荀攸嘿嘿一笑，就這么冒著風雪直接朝著某個方向走了過去，然后發現曾經屬于鐘繇的小院，居然住的不是鐘繇。
“嘖，連地方都換了，看來是真的不跟咱們玩了。”陳群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說道，荀攸聞言也沒說什么，直接找了一輛馬車，然后讓人將他們倆拉到了鐘府。
“想那么多干什么，叫輛車直接就到的事情，非要想那么多。”荀攸下車，瞥了兩眼陳群，像是在暗示什么，而陳群聽到這話也沒多言，就上前去敲門，而鐘家在長安這邊院落的管家，還是曾經的老人，所以在看到陳群和荀攸之后，趕緊開門邀請兩人進去，并且趕緊去通知鐘繇。
鐘繇今天因為一些事情，沒有在看書帖，而是在教育自己的兒子鐘毓，畢竟兒子現在也十歲出頭了，鐘繇覺得吧，也確實是需要教育一下了，再加上喪妻數年，兒子多少和自己有些不親，鐘繇也覺得自己得加強一下對于兒子的關注，省的兒子走了歪路，或者因為母親去世，長時間沉寂在悲痛之中，而耽擱了學習。
所以這次回到長安，鐘繇特意加強了對于自己兒子的關注，并且準備娶個老婆，幫忙管一下自己的兒子。
畢竟就這么一個兒子，還是挺珍惜的，再加上鐘家也是家大業大，以后說不得還要靠這個孩子支撐，教育上絕對不能出現問題。
這也是鐘繇從恒河那邊回來的時候，會帶金釵、華勝、步搖這些東西，雖說在遇到張菖蒲之后，這些東西全部都貢獻給了那個小女孩，讓鐘繇回過頭來也覺得有些尷尬。
再怎么說，這也是頂級的金匠才能制造的玩意兒，就算是鐘繇也不是隨便能搞到手的，而現在東西送給了小女孩，鐘繇也就先停了找老婆計劃，轉而開始緊抓自己兒子的教育。
“家主，陳大夫和荀大夫前來拜訪，我已經請兩人入了正廳，也讓后廚進行了備宴，不知家主如今可有時間？”鐘家的老仆在書房外對著鐘繇一禮，得到允許進來之后，對著鐘繇快速的說道。
“陳大夫和荀大夫？啊，長文和公達，這兩個家伙居然也來長安了，哦，之前那件事，行吧，你讓后廚做點熱菜，溫點黃酒。”鐘繇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來的是，也知道兩人此來所謂何事，畢竟都是聰明人，這種東西略微思考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長文，公達，好久不見啊。”鐘繇換了一身正式的衣服之后便來到正廳，他這個人在這些細節上還是相當講究的，而且這也是一個態度，讓陳群二人可以放心開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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