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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兩百四十章 裂痕

  寇爾瑪最后還是如他所發誓的那樣戰斗到了最后一刻,然后死在了寇俊之前,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其實更希望寇俊能活下去,但不論如何堅定的信念都不得不屈從于唯物鐵拳的批判。

  承義軍的士卒將自身的誓約以天賦的形態顯化出來的時候,結合自身來自于曙光的意志加持,以及寇俊幫他們夯實基礎之后誕生的素質擴張天賦,就只差順勢登臨三天賦。

  哪怕現在的情況,就算順勢也和烏爾都一樣,只有部分的士卒踏足了這一層次,也絕對當得起天下強軍,可惜太遲了,奧斯文大勢已成,哪怕面對有誓約拱衛的寇俊,硬頂著承義軍的沖鋒,將之擊殺。

  “這就是你們的回答嗎?”奧斯文看著已經戰死的寇爾瑪等人,哪怕這些人沒有表露身份,看起來也和正常的士卒一樣的健壯,而且展露出來的各項力量指標完全達到了最頂級的那一批精銳,奧斯文也知道這些人是什么出身。

  帝國意志的反饋讓奧斯文很清楚這些人其實是達利特,只不過他們拒絕了帝國意志的呼喚,反而對于帝國意志發動了沖鋒,更重要的是,哪怕是高舉帝國意志,奧斯文也能感受到這些士卒所具備的力量。

  西德尼和扎薩利不明所以的看著奧斯文,不知道奧斯文突然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剛剛那些奮戰到最后一刻的士卒,曾經都是我們…”奧斯文平靜的敘述道,“嗯,最起碼在我的眼中是的。”

  扎薩利和西德尼不明所以,奧斯文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沒有回答,他相信很快庫斯羅尹就會過來,而奧斯文也愈發的清楚自己接下來的答桉,這個國家需要改變。

  另一邊孫策依舊在反抗,但是麾下親衛的數量已經愈發的稀少,寇俊的敗亡,讓奧斯文可以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孫策這邊。

  實際上孫策能撐到現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寇俊的決絕,寇俊表現出來的威脅讓奧斯文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寇俊身上,而且寇俊麾下的士卒也讓奧斯文心態復雜,再加上某些情報人員搜集到的情報,讓寇俊的吸引力也大過孫策。

  畢竟之前將孫策和周瑜作為靶子,有很重要的一點在于劉皊為了報父仇,而現在劉皊死了,相比于報父仇,貴霜將校更多關注為劉皊報仇,而劉皊死于音殺銳士之手,而音殺銳士是寇俊的親衛。

  現在寇俊倒下了,奧斯文收拾收拾心態,就一邊分兵追襲周瑜,一邊下手絞殺已經沒有多少人的孫策。

  孫策看著周圍被分割的戰線,不由的哀嘆,倒不是對于死亡的恐懼,而是擔心自己爭取到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讓周瑜成功撤下,江東士卒基本都是步兵,而貴霜基本都是騎兵。

  “主公。”肯邁勒浴血拽住準備再進行最后一波突擊的孫策,“再為我演示一遍那無量的光輝。”

  孫策看著已經近乎油盡燈枯的肯邁勒,心里清楚,對方這個時候使用了心象干涉現實,人就沒了,但是看著肯邁勒的神情,孫策灑脫的笑了,然后點了點頭。

  明明只剩下不足千人,但這一刻在夜空之下,就像是一顆太陽驟然升起,蒼白的光輝照亮了周圍數十里,在那光輝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肯邁勒那決絕的信念。

  這一刻直視著無量光的奧斯文無比的沉默,其實他并沒有受到無量光的影響,甚至就算是直視無量光,他也不會有多少的影響,他麾下的大黑天騎士,也不會受到這種影響,但奧斯文卻沒有發動進攻。

  承義軍奮戰到死也要保護寇俊的覺悟,肯邁勒燃盡一切也要給孫策求到一條生路的決絕,讓奧斯文無比的默然。

  撕裂的永恒金陽,趨同性的降世之輝,背負的帝國意志,讓奧斯文能清楚的感受到貴霜人的心緒,正是因為能感受到這種心緒,奧斯文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我所面對的對手之中的大多數居然是來自于我所守護的國家,果然這個國家真的到了需要變革的時候。奧斯文在蒼白的光輝之中看著肯邁勒的方向,為肯邁勒默哀了一個彈指的時間,這是奧斯文對于肯邁勒行為最后的尊重,然后下令被大黑天籠罩的士卒突擊。

  “往東南方向突擊。”肯邁勒倒下的時候對著孫策輕聲的說道,“希望您能突出去,我的主公。”

  孫策虎目幾乎瞪圓,看著肯邁勒軟倒,強忍著沒有流出眼淚。

  在白光之下指揮著僅剩的士卒朝著東南方向撤退,他完全不知道肯邁勒是怎么做到的,在蒼白光輝之下,東南方位的貴霜戰線和孫策親衛的戰線被隨意改變,原本被分割包圍的漢軍被強行整編,再次被列成了標準的突破陣型。

  孫策扶著肯邁勒,看著對方最后一絲氣息消散,他已經明白這是怎么做到的,心象·令行禁止,是肯邁勒寄托于阿文德時期形成的輔助阿文德指揮的心象,其效果就是強行約束士卒完成命令。

  極其強大,配合阿文德通往勝利的道途,阿文德只需要站在一旁,偶爾進行指揮,就能像是碾垃圾一樣碾死大多數的對手。

  心象是一個人心靈干涉現實的寫照,也即是說就算是因為某些行為發生了變更,也不至于完全失去了曾經的力量,肯邁勒的令行禁止心象沒了,更多是殉葬給了阿文德。

  曾經寄托給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沒了,這份力量也就在這里畫上休止符,和過去的自己進行了斷,哪怕還剩下那么一點的殘留,也和自己的記憶封存在過去,以后就是新生的自己了。

  然而當孫策真的要戰死,自己也已經快死的時候,肯邁勒搖擺著退到了孫策的旁邊,對孫策說了自己的遺愿,然后在蒼白的光輝下,在孫策未能注意到的情況下,使用了自己心象變更時殘留的上一代寄托著的痕跡——心象·令行禁止。

  也多虧對面的嗒嗒圖曾經追隨過阿文德,被心象·令行禁止所干涉過,在無量光的干擾下,失去了對于局勢的判斷能力,得以讓令行禁止的力量發揮出來,重整了孫策麾下的親衛。

  孫策扛起肯邁勒的尸體,單手持矛朝著東南方向殺了過去,不管能不能殺出去,他都愿意聽從肯邁勒死前的懇求,反正不管是從什么地方突進,都沒有區別,死亡不可避免。

  關羽這個時候距離這里已經很近很近了,當無量光穿越灌木傳遞過來的時候,關羽甚至感受到了那光芒之中的決絕,關羽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自己已經來晚了。

  “國讓,你先行一步,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關羽估計著距離對著田豫下令道,這個距離就算是田豫一個軍團面對背負有帝國意志的貴霜軍團也能撐一點時間,這就夠了。

  至于其他的,關羽已經不抱希望了。

  沒辦法,白馬義從沒來,在場最快的就是漁陽突騎了。

  “先確保都督的安全。”田豫奔襲而去,經過關羽本部的時候,關羽的聲音出現在了田豫的耳旁,相比于其他人的安危,現在這個局勢,關羽只能先保最為重要的周瑜。

  田豫默然不語,他無法給出回答,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他都不敢確定,帝國意志的壓制讓田豫甚至有些壓抑,他們追過來的只有騎兵,有沒有足夠的力量面對當前的局勢都是一個問題。

  “貴霜的帝國意志之中存在一定的隱患。”關羽這個時候也不再隱瞞,直接告訴田豫最核心的東西,“孝直一定程度上加大了貴霜內部分裂勢力之間的矛盾,帝國意志雖然成型,但分裂問題沒辦法解決,就算奧斯文高舉帝國意志,他現在也沒辦法整出大動靜。”

  成就帝國意志的是奧斯文這一點,關羽連想都不用想,整個貴霜有資格成就帝國意志的只有寥寥數人,而在這的只有奧斯文。

  不管賽利安準備了多少,蒙康布有多厚的底蘊,對比奧斯文都是遠遠不足,奧斯文幾乎是貴霜帝國意志的必然期許,甚至在得知劉皊投降貴霜的時候,漢室不少文臣都有預感貴霜會有帝國意志誕生。

  所以在誕生帝國意志前弄死劉皊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案。

  只是這種方案并不能徹底解決帝國意志的誕生,南北的整合在大月氏擁有郡主的情況下,推進的效率會異常的驚人。

  弄死劉皊只能說是扼制問題,再加上貴霜大規模的秘術覆蓋區也在推進這種意志層面的整合,趁著郡主在手,催生帝國意志。

  所以解決劉皊也阻擋不了帝國意志的誕生,但解決劉皊可以讓漢室有更多的時間去應對帝國意志——不誕生是不可能的。

  各種計劃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籌備的,當然再往前也有準備,只是再往前的那些準備,多少有些機緣巧合。

  甚至那個時候,漢室就已經鎖定了奧斯文這個對象,只是弄不死奧斯文,沒辦法進一步壓制帝國意志的誕生,南北分離勢力在漢室這種外力下不可避免的彌合根本無法阻止。

  讓矛盾的雙方停止斗爭最簡單的方案其實就是引入一個更強大的敵人,導致雙方都產生危機,不得不報團取暖。

  漢室延續靠匈奴可不是一句虛言,內部矛盾會屈服于外部更大的矛盾,擱置爭議,共抗外敵是一種必然的發展趨勢,最起碼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而這就是基礎。

  故而早在之前交戰的時候,漢軍就時刻準備著面對貴霜帝國的意志,而現在也算是終于等到了,只是時機不太好。

  “我盡力。”田豫率領著漁陽突騎飛速的朝著前方沖了過去。

  關羽神色陰郁,哪怕還沒有收到情報,他已經估計到前方發生了什么,無量光是孫策的力量,而這光芒之中的決絕,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江東軍已經徹底戰敗了。

  如果這個時候關羽人馬齊備,就算是面對高舉帝國意志的奧斯文也不會有什么擔心之色,他有擊破帝國意志的基礎,只需要能擊敗奧斯文的大軍,干掉帝國意志只需要考慮反噬問題。

  然而關羽是輕騎前來追擊韋蘇提婆一世,麾下只有三萬多的騎兵,雖說都是最頂級的精銳,可要打贏背負帝國意志的奧斯文,說實話,關羽自己都不敢保證,更何況貴霜的援軍這個時候肯定動起來了。

  與此同時,恒河中下游,在白馬義從超高速的游蕩下,各種從李優時代就準備好的后手被張遼逐一啟動,恒河中下游的貴霜百姓已經不可避免的因為立場問題爆發了動亂,帝國意志寄托的貴霜整體根基直接出現了撕裂性的破壞。

  奧斯文托舉的帝國意志其根基立場為貴霜人,不分南北,也不分種姓,泛概念的貴霜帝國。

  這也是為什么奧斯文能察覺到寇爾瑪等人的身份,能感受到肯邁勒的決絕,為什么會心態復雜,因為在帝國意志之中,這些都屬于貴霜,就算是斬斷了過去,他們也依舊是貴霜人。

  而現在恒河中下游發生了超大規模,波及數百萬人的動亂,甚至某些地方已經因為立場問題出現了大規模的殺戮,誰是貴霜,誰代表貴霜,誰才是我們這個問題已經被丟在了臺面上了。

  這本就是李優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也是撕裂貴霜帝國概念的一種方案,每一個帝國意志都必須要一個誰是我們的概念,而現在恒河中下游發生的便是這份我們的扭曲。

  這其實是無解之局,阻止的是我們,被殺的也是我們,殺人的還是我們,那么我們真的是我們嗎?

  這是奧斯文哪怕肩負了南北,獲得了無數人的認同也無法解決的問題,現在的帝國意志哪怕成型了,也只是因為奧斯文貫通其中,將之粘連了起來,但并不代表不會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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