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能騙到劉琰的頭上,那州郡,郡縣級官僚恐怕被騙的已經不是少數了,再考慮到對方如此的行為,必然不是第一次,那么擴散開來,到底有多少專業人士這么干過?
當家里出現第一只蟑螂的時候,就別想著只有一只,而是要想著那玩意兒到底成群結隊到什么程度,之前自己為啥沒有發現了。
“問題嚴重到什么程度了?”魯肅深吸一口氣,他也知道這種情況有多麻煩,但相比于李優更為陰暗的心思,魯肅好歹還抱著一點希望在看待這件事。
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但上次某個專業人士依靠專業只是坑蒙拐騙的時候,最多算是挪用資金,用于其他研究,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雖說也在詔獄住了一段時間,但鑒于對方并沒有貪污,只是用于其他專業研究,這事也就是警告了之了。
魯肅現在就希望還是這種情況——專業人員資金不足,所以靠著專業技術從非專業人員手上坑點錢,去搞自己的研究,并不是為了搞錢而搞錢,而是為了研究而搞錢。
要是這種的話,確定一下對方的研究方向,在有價值的情況下,讓對方戴罪立功,加大一些撥款也是可以的。
“和陸氏那次的情況不一樣,就是為了搞錢。”劉琰嘆了口氣說道,他也是抱著對方其他方面研究預算不夠,從這里面挪用一部分資金的想法在調查,最后調查出來的結果大失所望。
并不是因為國家下撥的資金不夠,純粹就是為了搞錢。
劉琰那叫一個氣的啊,不過回頭劉琰就反應過來,這都騙到自己頭上了,那還不趕緊組建專業團隊,到地方去實地測評,詐騙犯的數量絕對少不了了,到了必須要清查的程度了。
李優的面色陰沉,其他人的神色同樣不好,在場懂專業知識,而保證下面干活的專業團隊不坑自己的恐怕也就陳曦和諸葛亮了,劉琰在這一方面其實還有一些短板,他屬于理論型,實操真不行。
陳曦和諸葛亮其實是能實操的,而且這倆人認真起來,實操的水平絕對不弱于那些專業人士,可整個政院,整個漢室朝堂只有兩個這樣的人,李優光是想到這件事就有些心頭冒火。
“威碩,組調查組。”李優面色沉靜的看著劉琰開口說道,“之前做的那些工程,也都逐一進行確定,還有各項研究都讓專家組評審,這些人必須要屬于信得過的那種。”
“我已經派人去召集了,都屬于年紀比較大,已經不怎么在乎其他,只為身后名的那種專業人士了,他們基本不可能被收買,也不會替別人說話了。”劉琰畢竟也干了這么多年的活,而且一直干的是人力資源和社會關系方面,自然也清楚該怎么安排。
“帶伯寧一起吧。”劉曄在一旁緩緩地開口道,他對于挖漢室墻角的蛀蟲屬于絕對不放過的那種類型,畢竟相比于其他人,這貨更有主人翁的精神,漢帝國可是他家開的堂口,他可是有股份的那種。
“我打算去找子川,帶子川去核查,因為這事涉及的范圍絕對不會小,還有一個,我現在擔心的是,假設官僚被這些人忽悠了,后面官僚發現了這種情況,到底是同流合污,還是爆出自己的錯誤。”劉琰面色非常的陰沉。
這就涉及到當前官僚最核心的本質了,對上負責的情況下,出事了是捂蓋子,還是想辦法拼著自家下臺的可能去解決問題了。
李優的雙眸變得更為陰沉,毫無疑問,目前的現實已經足以說明遭遇了這種情況的官僚應該是選擇捂蓋子了。
基于詐騙犯都騙到劉琰這等層級來推演的話,中下層官僚必然也遭遇過這種專業人士的詐騙,可截止目前沒有一個上報的…
真要說也就只有三個可能,一個是劉琰遭遇這事純粹意外,州郡級別以下的官僚沒有遇到過,而這完全不可能。
二是中下層官僚被詐騙之后,截止到目前,依舊沒有發現自己被騙,這個怎么說呢,同樣是完全不可能。
這么一來,也就僅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被騙的官僚,在之后就算是發現了自己被騙的事實,也選擇了捂蓋子。
說實話,如果只是一兩個官僚捂蓋子,那其實沒有什么可擔心的,李優現在考慮的是如果這個規模已經很大了,捂蓋子的人已經很多了,那么相互遮掩,州郡級別的官僚是否已經開始了相互串聯。
因為當規模達到一定程度之后,這世間不存在完全不透風的墻,而這些都被坑過的官僚,會不會相互抱團。
李優傾向于會,那么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這個團體有多大。
“這個團體有多大?”李優已經收斂了自己面上的寒意,雙眼也如水一般平靜,但是和李優共事多年的眾人已經明白,李優已經有下手開始大規模鏟除的覺悟了。
“不知道。”劉琰張了張口,選擇了否定的回答。
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能來提這件事,劉琰至少已經有了一定的判斷,只是李優這個表情,劉琰實在不敢回答。
“波及幾州?”魯肅嘆了口氣,劉琰聞言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
“其實大多數官僚應該選擇了補救,并不是直接捂蓋子是吧。”諸葛亮說了一句公道話。
然而這話并沒有讓李優感覺到欣慰,只能說讓李優摸刀得手,更緊了三分,他也算是經歷頗多,豈能不明白補救之后不上報意味著什么,除了涉及面廣,恐怕也還有些想要壓下去的想法。
“好了,不說詐騙和官僚捂蓋子這件事了,換一個思路,我想知道啊,這些串聯起來的官僚,在干什么,畢竟也算是一起做了壞事。”郭嘉神色平淡的看著劉琰詢問道,毫無疑問,這也是一個送死的題。
“官僚這種東西。”李優合眼,他已經對于整體有了推斷,如果換在其他時代,這種規模的串連足夠造成相當的影響,但換成現在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上報給太尉吧,由太尉決斷。”劉曄緩緩地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們去解決的話,可能會出現一些動亂,還是讓太尉解決吧。”
換成李優去解決,肯定弄得滿地是血,雖說有句話叫做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既然選擇了捂蓋子,選擇了串連,那就別想著能脫身,而且當這個網絡串連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能欺上瞞下的時候,就更不可能脫身了。
兗州那件事,李歡一開始可沒想過陷進去,他只是想著為兄弟報仇,結果最后依舊無法脫身,能保住畢老六,二熊那群人,也只是因為暴力破解的緣故,然而就這,他自己照樣挑不出來。
同樣,做錯事之后,沒改,反倒去隱藏,而且和同樣做錯事的人一起隱藏,在拉近距離的同時,也徹底沒有了改正的可能。
這是一條邪路,官僚體系,只要失控,就會自己膨脹,同樣為了捂蓋子而形成的同盟,在發現自己的團體如此有力之后,又如何能將這份力量停留在只用來遮掩自身的錯誤。
不可能的,深淵也是一步步的走下去。
一開始就奔著詔獄而去官僚可沒有幾個,早些時候不都是為了奔前程而進行努力的嗎?至于為了理想,為了人民,那是其他少部分人,更何況在這種環境的扭曲下,這種純潔也未必能維持下去。
“那,子川那邊是否同往?”李優看著劉曄詢問道。
劉曄看了看手上的工作,又看了看李優手頭的工作,然后又看了看所有人,最后看到空著的位置,沉默了好一會兒。
陳曦雖說是一個摸魚怪,但是陳曦總是將工作做完了才去摸魚,這點讓劉曄也不好說什么,可要是哪天陳曦人不在,那陳曦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去做,要處理完也很不容易。
“子川還是去吧。”魯肅突然開口說道,“他的工作也不急于一時,而且最近他本身也要去一趟地方,去看看地方鄉鎮產業樣板什么的,所以留他在長安其實意義不大。”
魯肅是清楚陳曦的工作安排的,雖說計劃里面充滿了想要跑路的感覺,可陳曦本人還是相對比較老實的,至少是真的干完活才去跑路的,只是相對于其他人而言,陳曦看著比較閑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在魯肅的眼中,陳曦已經算是能者多勞了,雖說并不是諸葛亮那種竭盡全力,但實際上比他們干的更多,只是對方更強,更快的處理完了工作,顯得比他們閑一些罷了。
按照魯肅對于陳曦的了解,雙方工作交換一下的話,陳曦手頭的工作給他魯肅,他按照目前的效率做不完的同時,也沒辦法將計劃運營到陳曦這種程度,而他的工作給陳曦的話,陳曦只會比現在更閑,可能會閑到天天玩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