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貴重對于我們袁家來說又算得了什么?”袁嗣帶著淡淡的驕傲說道,“五世三公的老袁家,缺少的從來不是這些死物,對于我們來說,這些人的生命遠比這些東西重要。”
蓋倫看著袁嗣那驕傲的神色,心知對方說的是實話,不由得心生感嘆,于是點了點頭,“袁家嗎?我記住了。”
這種視奇珍如糞土,卻重視人命的家族,就算是蓋倫也不敢有絲毫的輕視,畢竟羅馬已經不再是數百年前那個就算是大量元老院元老的子嗣被俘虜的情況下,只要國家一聲令下,依舊可以舍棄的時代了。
那時的羅馬,至少從人的角度上來講,元老院的元老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品行高潔,嚴于律己之輩,至于現在泥沙俱下吧,就連蓋倫自己有時候都會自嘲自身的墮落。
袁家,在蓋倫的感官之中,毫無疑問是等同于羅馬科內利烏斯氏,克勞狄烏斯氏族的大貴族,但這樣的貴族居然依舊保有著公民不曾卑微的看法,而羅馬,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羅馬皇帝的真正意義?
凱撒之名也僅僅是第一公民,而非是獨裁的皇帝,來自于公民的權力支撐起來的第一公民,所背負的皇帝之名,從未高貴,同樣若是第一公民高貴,那么高貴的也是所有的公民。
羅馬是羅馬公民的羅馬,而不是羅馬皇帝的羅馬。
只可惜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蓋倫不由得長嘆,現如今,又有誰記得這些,羅馬公民享受著羅馬一切,守護著羅馬的一切,但元老院和皇帝又有多少人記得他們是在為誰而負責。
“蓋倫醫師在中原如有差遣,可以直接尋找袁家,以后若是有任何事,袁家的大門永遠為您敞開,在此離別之時,請接收袁家給您的饋贈!”說著袁嗣直接將準備好的一套玻璃制品送給袁家,不同于其他的殘次品,袁嗣的這套玻璃制品,透光度達到了后世標準的水平。
也就是璀璨如水晶一般的神物,至少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可謂是最頂級的寶物了,然而袁嗣就這么平靜的交給了蓋倫。
稀世珍寶什么的,到了袁家這種層次真的已經不重要了,這一次袁家確實是打算結交這名羅馬醫生,對于華佗和張仲景了解的越多,越明白這種人物的意義。
近乎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物,不能拉攏到自己名下,那么就搭把手,結個善緣,盡可能在以后求幫忙的時候,對方不會推辭。
“這種東西太珍貴了!”蓋倫只看了一眼,就堅定的轉過了頭,不敢再去看,那種光潔到毛發都能看清的銀鏡讓蓋倫差點生出伸手的想法,然而強大的意志還是將之盡力扼制了。
“是啊,很珍貴,哪怕是放在我們國家都是最好的寶物。”袁嗣英俊的面容上顯露出來的是無限的坦然。
“既然如此貴重…”蓋倫直接開口詢問道。
“您救了不少的百姓,那些都算是我們袁家的族人,也許對您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們來說,死掉一個青壯,就意味著多了一個寡婦,多了一個需要撫養的兒童,也代表著一個家庭的結束,人命無比珍貴。”袁嗣這一刻的話可謂是發自內心。
“…”蓋倫無言以對,甚至不少的使節團成員都對于袁嗣表現出來的高潔心生向往,善是什么,很難有人能說清,但真正出現一個善人的時候,正常人都會心生向往。
“收下吧,這是您應得的,蜀錦算是我們送給您解決我們遷移人口,水土不服的報酬,而這份則是饋贈,放心,這份饋贈的價值肯定不會高過之前的蜀錦。”袁嗣朗笑著說道,都是奢侈品,價格基本上都是亂填的,問題是蜀錦可是貢字打頭的。
“您的饋贈我收下了,在力所能及,并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袁家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可以來找我,不過我只是一個醫生,所以能幫助的事情很有限。”蓋倫看著袁嗣誠懇的面容,點了點頭說道。
袁嗣心下猛地松了一口氣,只要收下了就好,老袁家別的可能缺,但是奢侈品絕對不缺,只要你吃糖衣炮彈就好,只要你吃,那就是好事,老袁家后面還有大量糖衣炮彈等著給你喂。
“既然蓋倫醫師已經收下此物,我們袁家也已經相送十里,我也要離開了,祝愿諸位一路順風。”袁嗣欠身恭謹的施禮,然后轉身離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說起來袁嗣是袁家從一大家族里面選出來的面容最帥,笑起來最能讓人感受到善意,誠摯的讓人心生搖曳的帥哥,順帶一說袁嗣的存在意義就是到處拉羊,到處送禮公關,效果非常好。
至少羅馬人看起來審美和中原這邊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除了絲綢愛好MAX以外,其他方面,就當中原人來對待就行了。
“阿瑞斯,幫忙給我收起來,別弄碎了。”蓋倫看著袁嗣遠遠離去的身影將盒子交給阿瑞斯說道。
“放心,絕對不會碎掉的。”阿瑞斯點了點頭接過了這份玻璃器皿,“那個蓋倫醫師,我們回頭要不要和袁家接觸一下,這個家族不管是氣魄,還是身份看起來都非比尋常。”
“算了,我們和漢室基本不可能有沖突,這距離實在是太遠了,還是官方交流之后,再和袁氏進行交流,私人的友誼放在國事后面,這一點不能亂。”蓋倫鄭重其事的說道,阿瑞斯聞言也點了點頭。
“絲綢與黃金之國啊,確實是非常的富有。”塞拉利看了看那面銀鏡,相比于上一次見到的,這一次更為完美了,又看了看腳下的道路,上一次的時候還沒有啊。
“所以我們需要和他們通商。”蓋倫笑了笑說道,他也不完全是一個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懂的普通醫師,公民的出身,元老院的地位,他都有,羅馬公民在羅馬體系之中本就相當于貴族。
“問題是我找不到他們這邊需要什么。”塞拉利無奈的說道。
塞拉利可是邊郡公爵之子,上一次來的時候就動過這個想法,然而一無所獲,這個國家應有盡有,尤其是感受了奉高那種恐怖的繁華之后,他對于那句大地所捧的至高幾乎沒有任何的否認。
“你還是太年輕了,這個國家對于金銀和銅有需求,而且對于某些石頭也有需求。”蓋倫笑了笑說道,“我們可以用金銀以及某些石頭來和他們進行交換。”
羅馬人,或者說是除了中原,乃至泛漢文化圈,基本沒有玉器這個概念,因而在蓋倫眼中,價值連城的玉器也就是石頭,這種貌似在中原很值錢的石頭,他們可以想辦法搞一搞啊。
“這個國家除了絲綢,還有些別的我們需要,比方說糖。”阿瑞斯突然開口說道,糖到現在陳曦這邊已經努力開始普及了,不同于所謂的麥芽糖,陳曦搞起來的是實打實的蔗糖。
一開始的時候實在是搞不起來,甘蔗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還算是草的一種,也虧漢代已經有了這東西,陳曦讓糜竺開搞,糜竺砸錢很快也就砸出來了,不過一開始靠野生,產量不行,后來找專業人士,算是可以大規模種植了。
反正陳曦這種一旦搞起大規模種植,那就開始各種壓縮成本,最后勉強算是通行整個中原了,至少老百姓也能偶爾吃點甜的了,至于砂糖什么的,還是不行,不過糖算是出來了。
之后不用說,糖和鹽一樣官方售賣,也算是給咸黨和甜黨一個面子,讓黨爭有了官方的背書。
不過人類本質就是社會性動物,能吃到甜的,能吃到咸的,注定了會發展出來到底咸的好吃,還是甜的好吃,這一問題,然后黨爭就會注定出現。
陳曦尋思著黨爭能刺激銷售,于是在甜黨的大本營南方努力的散播咸的好吃,然后在咸黨的大本營,努力的散播甜的的好吃,然后兩方買鹽,買糖他都賺錢,賺的不亦樂乎。
不過陳曦這么干沒多久就被趕走了,那么多活都沒有干,搞什么咸黨甜黨,沒事找事啊,糜竺趕緊加大生產,該曬鹽的趕緊曬鹽,該榨汁的趕緊榨汁,這都是巨量的財政收入。
反正這個時代想要販賣私鹽和私糖的都被陳曦搞的虧本而死了,官方鹽價從鹽場出來就是一百五十文一石,買到百姓手上還是這個價格,嘿嘿嘿,想賺錢,沒門,這生意全靠官方退稅和補貼。
而沒有退稅和補貼的話,誰賣都是虧本,想靠走私這個賺錢的現在全涼了,以前還能給胡人賣,現在胡人也沒了,走私的人已經被迫去搞別的事情了。
陳曦拿著國家政令直接給標價,出廠價等于銷售價,看看你們誰能漲價,陳曦估摸著這么搞下去,到最后連銷售渠道都會變成國家的,嗯,就是這么喪心病狂,根本不給走私的一點活路。
請:m.ddyue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