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道宮,林子軒暗自思量:“師弟算是找到自己道途前路,那我又當如何?”作為師兄,雖然對姜元辰有諸多羨慕,但到底同門情誼也樂見其成。不過在為姜元辰高興的時候,也有幾分對自身前程的迷茫。
在外人眼中林子軒氣運滔天,修行速度妖孽,比起姜元辰借助夢界修行也不慢。但事實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閉目打坐,一顆靈珠自天靈跳出,此外還有另一顆丹珠跟著飛出。金色寶珠和赤色丹珠相互碰撞,如果姜元辰在此第一時間就會認出這二物。
寶珠乃大日元陽神珠,是天陽仙君九大仙器之一,也是鎮壓仙府的最后一件仙器。如今林子軒手中僅僅是寶珠投影,但如此也讓他苦惱這么些年。而紅色丹珠是林子軒的本命法寶大日精珠。此二物都是日精造化,但在此相互沖突,元陽寶珠中一股陌生氣息和林子軒自身的日精寶珠相互沖突。
元陽寶珠散發純陽之氣,陽氣落入林子軒身上,頓時化作渾厚法力滋養魂魄,甚至自身境界正在不住攀升,天一法域也開始真正完善,一口氣突破凝神層次,向著元神沖擊。
“不好!”林子軒見事不對,連忙祭起日精丹珠,以自身本命法寶砸向自己魂魄,強行將突破勢頭壓制,并且將元陽珠中所有逸散出來的元氣送入一件靈器中。林子軒自身學的就是煉寶,手中法寶多多,識海中放著十幾件法寶。
林子軒也欲煉制一套九器,其中一面旗幡被純陽之氣灌注,頓時品質更高一籌。清氣如絲絳蕩漾,青光照耀道宮。
旁人夢寐以求的元神機緣,對林子軒而言卻是劇毒之物。
“若是借助元陽珠成就元神,恐怕瞬間就會被里面的天陽法印融合吞噬。”林子軒心中慎重,自毀根基修為從凝神大圓滿的境界重新跌落,接著從新晉凝神跌回天一境界。他這是第六次突破元神境界。但按照這個程度下去,第七次突破未必壓得下去。
望著頭頂元陽珠呆愣半天,化作一聲長嘆將仙器虛影收入體內。他寧可不取得此物,也不樂意得到天陽仙君的這份傳承。
天陽仙君是怎么死的?有人說是死在天道反噬中。有人說是舊傷復發,還有人說是合道失敗。總之這位仙君的死和紫陽真人一樣成迷。
但從林子軒在天陽仙府中找到的記載。當初天陽仙君參悟元陽之道,完成九重天仙道業,號稱絕頂真仙后嘗試合道。結果化道天地而死。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最后煉虛合道六大境界對應九重天仙道業。煉虛合道前三重飛天、法身、純陽各自對應天仙兩重境界,后面明法、化天、合道各自對應一道天仙境界。因為九重天仙道是玄清道尊昔年首創,時間比四大道境還要早數十萬年。那時候生而神圣,那個時候的人族每一個都有真人境界,成年后就可堪比天仙。故而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是九重天仙修行。
后來,時間變遷,人族體內神血日益稀薄,幾位道尊重新勘定凡人修行法,才有四大道境。
在玄清道尊的分劃中天仙九重對應四大道境的最后一個小階段合道。又可稱之為“絕頂真仙”。參悟自身大道真法,身化玄天,將真靈寄托大道,這就是四大道境最后的合道。合道,僅僅是一個階段,有人修行百年就一步跨出成就道君,有人卻蹉跎千萬年,甚至從道君跌落下來。
天陽仙君在最后一步的時候證道失敗,真靈散滅,先天靈光投入天冥造就十幾道空白靈魂。林子軒就是天陽仙君死后靈光所化的一道新生魂魄。甚至昔年紫陽真人也是這般來歷。都是從天陽仙君這里衍生而來。
本來無事,如果他們修持大道,窺見真我,日后自可修行自己的大道。但孰料他們走上和天陽仙君契合的道路。甚至各自得到天陽仙君留下的精神烙印。元陽珠,昔年紫陽真人也拿到過一顆寶珠投影。如果被烙印吞噬,林子軒就會徹底“死亡”雖然修為會成為元神乃至天仙,但卻是天陽仙君的另一種復活。
林子軒不知道紫陽真人昔年是怎么辦的,不過想來紫陽真人的死有幾分就是來自那位仙君死后的精神烙印。
“元神之道在乎見真,不見真我不成元神。”
我是誰。我來自于何處?元神一關最難的便是看破自我本質,破妄見真。一點真性成就,便是元神之果。
陰神、陽神,陰為虛妄,陽為真實,便是如此道理。
但假如林子軒融合天陽仙君的印記,那么他所言的“我”便是天陽仙君本人,而不是林子軒這個人。因此,林子軒寧可舍棄這件仙器灌頂傳法,也不肯直接成就元神道果。
所以林子軒很羨慕姜元辰,至少姜元辰沒有跟任何人扯上關系,他選擇的星辰之道完全來自自身,只要星辰誕生就可一步陽神。因為星辰就是他的化身。
壓下元陽珠異動,林子軒忽然想起一事:“說起來,師弟收的那個弟子和乾元金盤有緣,莫非也有這道迷失劫數?”林子軒掐算紀純熙的情況,頭頂一面金光寶鏡飛出照映紀純熙的情況。這面寶鏡是林子軒參悟大道而成的九靈器之一,是他九尊道身手持法器。林子軒不愿意成為下一個天陽仙君,因為他倆的道還有差異。仙君欲要造化元陽,似乎是在大羅圣尊的秘境中尋找到一件元陽之根,欲開辟仙界號稱“元陽上帝”。而林子軒更偏向乾元清靈,乃天清正陽之氣,和天陽仙君有著區別。
同樣凝聚一套九件的法寶,林子軒是正陽天清造化,而仙君是大日純陽路數,也正是這一點不同讓林子軒能夠保持本心,不被仙君大道同化。
金光寶鏡得到元陽珠中的法力祭煉,位列靈器層次,屬于元神之輩。鏡面波動,隨后紀純熙的情況出現在林子軒眼前。
紀純熙在下山去玄河后謝過鬼母神養育之恩,稍后得鬼母神指點前往秦國尋他兄長相認。
紀純嘉在姜元辰帶著他弟弟歸山后前往外公處避難。十數年后紀純嘉成家立業。也動了心思為父母族人報仇。
卻不料,昔年那仇人身邊多了兩個左道修士的幫忙。其中一人以丹毒將紀純嘉毒害,正巧紀純熙前來及時,解了其兄長厄難。
接著兄弟二人相認。紀純熙經過一番苦難后將兩位左道修士斬殺,又將仇人梟首祭奠他們父母。
這時候紀純熙塵緣了斷,在府中閉關三日后突破筑基境界真正成為修仙之人。
觀望紀純熙頭頂一道乾元金光,林子軒嘴角不覺一笑:“這小子的道路倒跟我類似,看上去和師弟的星辰道和天蓮寶箓都有差距。不如我去傳他《乾元正法》將他拉入貧道門下?”林子軒心思一動。頭頂金烏飛去天外,化作邋遢道人欲要度紀純熙入自己門下。
林子軒這一動,打坐閉關的姜元辰立刻有感。不覺好笑:“師兄你這般做除了讓他叫你一聲師伯,做一個實質老師外還有什么?我這弟子從小養大,即便是上了玉牒也是貧道座下。”
不過雖然林子軒白白為姜元辰培養弟子,姜元辰也不樂意。姜元辰收徒紀純熙,為的是繼承自身法統衣缽,怎么會讓林子軒輕易拉攏過去學什么清靈之道。
“就算他有乾元金盤,也跟你不是一路。”姜元辰思量,自夢界施法一道靈識。以幻術凝聚幻化之身,同樣化作一道人出現在紀純熙游歷路上。
紀純熙筑基之后并不急著直接回山,而是在靈州游歷一番閱覽山河。
這日來到一座大青山下,忽然見前方有一獵人提著一個捕獸籠哼著山歌走下山。抓到一只純白狐貍,似乎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瞧見獸籠中的白狐后紀純熙心中一動:“看這白狐目光楚楚可憐,想是開了靈智的靈狐。師尊曾言,仙道貴生,這白狐也是有情生靈,既然遇到就不可不救。”于是紀純熙上前和獵人一番交談,將這頭白狐買下重新放回山中。
“貧道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百次,下次你自己小心。”紀純熙告誡一番,灑然離去。白狐站在路邊,雙足站立對他深深一鞠跑入深山。
姜元辰所化幻影看到紀純熙所為。望白狐離去的方向不斷思索。并未跟上紀純熙,而是順著白狐離去的道路尋找白狐。
“狐族有七劫,犬、兵、水、火、風、雷、情。若貧道沒看錯,這小狐貍被獵人抓捕,應得是兵劫吧?”跟著白狐來到深山,忽然一陣妖風吹過欲將白狐抓走。
姜元辰見了。伸手一指擊碎妖風。笑道:“狐王不在妖洲參悟玄功教導妖族,怎么跑來我靈州了?”幻身背后一面寶鏡轉動,夢界之力傳送而來,紫金葫蘆被姜元辰拿在手中。
妖風裹著香氣吹過,一位狐耳狐尾的女妖出現在姜元辰面前。女妖穿著暴露,只有幾塊毛茸茸的狐皮遮掩。
這狐妖是妖族八大妖王之一的香狐王。和姜元辰也算舊識。當初姜元辰在炎州火鳳秘境的時候和這狐王多有交手。后來姜元辰殺入天妖宮,這香狐王對姜元辰記恨在心頭,尋找報仇機會。
狐王嬌媚笑道:“奴家思念道長,特意前來靈州探望。”說著,很自然的將自身性感地帶展露。
姜元辰面色不動:“既然狐王這么想念貧道,不如隨貧道前往太虛道宗做客?”來靈州作甚?不敢找姜元辰本人麻煩,那么借助這只白狐化作紀純熙的情劫,也能惡心一下姜元辰。
紫金葫蘆中射出一道祥云,云中托著一面萬妖幡。幡中萬妖精魄涌動,不少妖靈精魄躍躍欲出。
妖狐臉色一變:本王如今只是一尊天狐化身,不見得受得了這妖幡攻擊。不久后,化作一道妖風再度退去。“道長,你護得住一個紀純熙,但愿你護得住身邊其他人。”狐妖想起自己準備的另一件事,化身前往麻龍山府。
姜元辰默默掐算,對白狐道:“且退去吧,日后好好修行可成正果。”針對紅菱和狴犴,狐王,看來貧道要好好給你一個教訓。化身在白霧中隨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