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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節 解決內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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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大半天后終于停歇。

  劉徹帶著自己的兄弟們,穿過上林苑的小道,登臨鎬池附近的一座山峰。

  “治此陽池,可保上林苑附近數百里,百年無洪澇水旱之憂…”劉徹得意洋洋的指著遠方已經動工半年的‘陽池’工程,對著自己的小弟們說道。

  所謂陽池,既是放大版的昆明池工程。

  所謂陽池,山之南曰陽是也。

  顧名思義,此人工湖在一座大山之南。

  但,諸兄弟們都是戰戰兢兢,甚至沒有敢抬頭。

  因為,他們的這位皇帝哥哥又殺人了。

  淄川王與濟北王,在月前自殺,國廢為郡。

  在這兩位王叔沒死前,大家都是恨不得他們去死。

  但,真的等他們死了。

  大家伙卻又莫名的恐懼和驚疑起來。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今天,濟南、淄川、濟北、膠西四王被朝廷如殺一彘狗一般輕松捏死。

  從頭到尾,這四位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甚至于,他們連哼哧哼哧的聲響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就‘自殺’了。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以彼及己。

  誰敢說,未來自己若是不小心犯法,一定能得到皇帝兄長的開恩?

  “陛下雄才大略,臣等唯頓首仰望而已…”

  在沉默了半響后,常山王劉非終于出聲。

  但劉徹卻笑瞇瞇的打斷了劉非繼續拍馬的舉動:“兄弟手足,私下之間,就不要這么生分了!”

  “當年皇祖高皇帝打下天下,稱帝于雒陽,依舊常常素服便衣,與宗室兄弟,如家人般…”

  這倒是事實,甚至于,如今漢室五日一常朝的制度,也是沿襲自劉邦當年五日一朝太上皇。

  只是…

  兄弟們心里都悄悄腹誹著:“若真有兄弟手足骨肉之情,何以今日方才想起要詔我等入朝?”

  當然了,這些話是不能說的。

  諸位大王于是紛紛恭身而拜:“陛下隆恩,臣等敢不效死?愿永為社稷羽翼,輔佐陛下!”

  劉徹舉目遠眺,笑著道:“吾與諸位兄弟手足,久未相見了,來來來,皆來與吾說說,各自在封國的所見所聞…”

  劉徹將視線收回,在諸兄弟們身上轉了一圈:“當年,父皇在日,就常常召集吾等兄弟,考績功課…如今,父皇雖然殯天,但吾為長兄,當代父皇考較之…”

  聽著劉徹的話,諸兄弟們都是低首垂眉,沒有一個敢質疑的。

  哪怕是劉榮,也乖乖的低著頭顱,一副受教的模樣。

  “淮南為朕之長兄…”劉徹卻不打算放過他,笑著道:“就不必考較了,哪里有弟弟考較兄長的道理?”

  這話雖然輕飄飄,但每一個字,卻都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直接插在了劉榮身上。

  讓他立刻就跪下來,拜道:“臣安敢望陛下之項背?陛下躬行神武,承先帝之大德,治隆天下,德眸四海,臣雖遠在淮南,亦深受陛下德沐…”

  “淮南王不必這么嚴肅,這么拘謹,這么小心…”劉徹卻笑哈哈的打斷了他的自辯,將他扶起來,親切的道:“朕記得,淮南王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劉榮聽得,只感覺背脊都有些涼颼颼的。

  不知不覺,汗水甚至濕透了自己冠服之下的內衣。

  劉徹的話,哪怕他是個傻子,也聽得清楚了。

  每一個句話,每一個字,看似親切,而且語氣平和。

  但實則,全都暗藏殺機。

  此時此刻,在劉榮心里,一個個名字閃來閃去。

  趙幽王劉友,燕靈王劉建,這兩位叔祖父的下場,更是讓他手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劉徹卻渾然不覺的說道:“淮南偏僻,不足以彰朕尊兄之內志,如今,趙國社稷無主,淮南王,可愿徙之?”

  若在劉徹沒有說這些話之前,劉榮當然是一百個愿意了。

  但現在,只要想起趙幽王的悲慘下場,他就渾身一戰,乖乖的低頭:“臣無德且卑鄙,治淮南,尚且有所不濟,不敢望邯鄲社稷!”

  劉徹滿意的點點頭。

  之前那么多的鋪墊,就是為了不讓劉榮去趙國,讓自己主動放棄趙王之位。

  倒不是劉徹不想對劉榮下手。

  而是,現在的客觀條件,已經不允許劉徹繼續對宗室諸侯王下死手了。

  在接連弄死了四位叔叔后,劉徹現在已經達成了‘宗室殺戮者’的成就。

  再殺的話,就很容易讓人惶恐不安。

  盡管,現在的劉徹,就算將所有的諸侯王全部喊到長安,一人賜一杯毒酒,整個天下也依舊歌照唱,舞照跳。

  最多會有人私底下腹誹和議論。

  但假如那樣的話,劉徹的形象就要臭不可聞了。

  當今天下的百姓和人民,不可能接受一位連自己的兄弟叔伯都不愛的天子。

  所以,暫時來說,劉徹不可能對自己的任何一個兄弟下手了。

  當然,假如有人逗逼的想要自己作死。

  譬如搞出亂x的丑聞,或者弄出謀反的簍子。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先將劉榮排擠出趙王競爭隊伍中。

  如今,見到劉榮自動自覺的退出趙國之爭,其他兄弟們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劉榮要是還在競爭這趙王之位。

  那大家伙的機會就非常渺茫了。

  自古以來,國立長君。

  在大哥還活蹦亂跳的時候,有好處或者大國,自然優先老大。

  就像當年高帝,即使不是那么喜歡劉肥,但依舊封其為齊王,使其擁有整個齊國江山。

  當時的齊國,可是龐大無比,幾乎占據了整個東南的大國!

  今天的齊魯諸侯,基本都是舊齊王國分裂出來的。

  現在,淮南王自動退出。

  那,大家的機會,就無形中增加了許多!

  許多人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趙國,可是有著兩郡四十余城的大國。

  若未來馬屁拍的好,未嘗不能再吞并清河郡,變成一個三郡強國。

  更別說,趙國美女如云,趙姬貌美,傾于天下。

  基本上,除了劉端壓根不想去趙國外,剩下的人,沒有一個不想當趙王的。

  劉徹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于是就不再理會劉榮。

  他將視線投注在劉端身上。

  記憶里,重生之后,第一個來與他說話,并且好言相待的兄弟,就是這個史書上出名的問題兒童。

  “老六…”劉徹朝著劉端招招手:“吾打算讓你去魯地為王,坐鎮曲阜!”

  “曲阜,天下名臣,有圣人之廟,文德富于海內,朕希望,你能如伯禽一般,為朕好好看守住圣人之廟!”劉徹笑著道:“昔者周公一沐三捉發,一飯三吐哺!于是德盛于四海,伯禽行之,魯乃興盛!”

  當今天下,圣人毫無疑問,當然指的是三王五帝和周公。

  三王五帝之廟和周公之祀,都是國家最重要的宗教場所。

  至于孔子什么的?

  尊敬的稱呼一聲:仲尼先生。

  不屑的直呼姓名:孔丘!

  乃至于鄙視的,也可以大罵一句:孔野人!

  這都不是個事!

  劉端聞言,卻是不緊不慢的低首拜道:“陛下隆恩,臣弟敢不效死?”

  至于什么一沐三捉發,一飯三吐哺這樣的事情。

  誰愛學誰學。

  反正他劉端懶得學。

  在現在年輕的劉端心里,一條毒蛇,實則已經在漸漸抬頭了。

  尤其是他步入青春期后,劉端的憂郁就一日勝過一日。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出了大問題。

  每次一近女色,必定萎靡數個月。

  而那些俊俏的男寵,卻能令他興奮。

  這讓劉端很迷茫。

  對這個世界也充滿了不解。

  對他來說,在那里稱王都無所謂。

  只要沒有人來打擾他來非議他就可以了。

  劉徹卻是笑瞇瞇的看了看劉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對于小清新和喜歡裝比的家伙們來說,劉端這個問題兒童,簡直就是他們的克星。

  有劉端坐鎮曲阜,什么魯儒一類的家伙,估計就要永無寧日了。

  這就叫物盡其用。

  將劉端的事情搞定,劉徹就看向了其他兄弟。

  這些兄弟,可沒有一個善茬。

  哪怕是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劉余跟劉發,其實,也沒有那么忠厚老實…

  根據繡衣衛的報告。

  劉余這個劉徹印象里濃眉大眼,看似老實的家伙,居然是個潛在的大仲馬!

  猜猜看人家現在有多少個妃子了?

  八十多個!

  而且,這貨為汝南王四年不到,就將王宮規模擴大了三分之二,每年,都剛剛好將規定的征調民夫限額用完。

  劉徹看到這個情報時,就差沒摔倒在地。

  于是,對他的同情和憐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虧朕還擔心你忠厚老實,怕你吃虧。

  結果你在汝南聲色犬馬,大修宮室,甚至日子比朕過的還舒服…

  這種感覺,就像后世你在地鐵通道里看到一個殘疾人,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于是,你于心不忍,將等會要去吃飯的錢,拿出一半,接濟給他。

  結果,等你下午下班的時候,卻看到那位可憐兮兮的‘殘疾人’慢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數了數今天的收入,然后掏出一部腎7開始呼朋喚友,打算今天晚上去某個會所大保健。

  你那個時候的心情有多糟糕,劉徹的感覺就有多糟糕。

  至于那劉發?

  這貨雖然連繡衣衛都報告說:王無多志,亦無多興,素愛清凈,喜獨居,不愛奢靡。

  但有了劉余的前車之鑒,劉徹還真不敢保證,他有沒有在演戲?

  畢竟,人家的后代里可是出了位面之子的!

  劉非也是如此。

  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顯露肌肉,好叫人以為他是個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貨色?

  反正,劉徹就記得,當初奪嫡時,這位雖然心急了點,毛躁了點,但卻也有所表現才能。

  而劉氏素來出影帝。

  這不能不防!

  至于剩下的兄弟們,則都太小了。

  現在來說,不必考慮他們。

  在事實上來說,在排除了劉閼和劉端、劉榮后,剩下的這些兄弟,其實都是劉徹已經擺上了棋盤的棋子。

  只是可惜…

  “又被劉榮逃過一劫了…”

  若按照原計劃,這劉榮,十之會成為被劉徹利用完就扔掉的棋子。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天下人不太可能接受或者說想看到,劉氏再死一個諸侯王,尤其是嫡系的先帝血脈,國之長子。

  真要出現那樣的事情。

  劉徹好不容易維系和經營出來的形象就要毀于一旦了。

  “朕也沒有那么多閑工夫與東宮再勾心斗角了…”劉徹將目光投向北方。

  根據繡衣衛匈奴司最近策反的幾個匈奴貴族傳來的報告。

  匈奴主力已經越過了伊列水,朝著中亞挺進了。

  那是一支龐大的遠征軍。

  單于庭本部傾巢而出,總計有十一個萬騎西進。

  除此之外,還有西域三十六國的仆從軍。

  總計兵力達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十五萬騎。

  其威勢讓整個草原側目,讓整個世界嘩然。

  十五萬匈奴鐵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漢室舉全國之力能夠抗衡和擊敗外,幾乎不存在能抵抗的力量了。

  橫亙在匈奴鐵騎面前的大宛國,劉徹估計,他們撐不過今年夏天!

  歷史上,李廣利統帥數萬騎,萬里遠征大宛,也不過花了一年時間,就讓大宛人殺其王,獻其頭。

  如今,匈奴西征,可比歷史上的漢騎遠征要容易許多。

  最起碼,后勤補給就不是問題。

  而大宛一下,中亞的門戶就對匈奴人敞開了。

  匈奴人向西,進入中亞腹地,征服康居、塞人,將匈奴國土延伸到阿姆河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了。

  一場空前規模的戰爭,近在眼前了。

  劉徹相信,月氏人或者說貴霜王朝,必然不會坐視匈奴大軍西征。

  中亞的希臘城邦們跟印度的希臘征服者們,也必然會聯合起來,共同抵御匈奴西征。

  但,不管是希臘人還是月氏人。

  他們加起來,也打不過匈奴人一只手。

  一旦匈奴征服中亞,并且穩固自己的勢力范圍和統治。

  那對漢室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內政問題和隱憂,必須盡快解決,哪怕做出一定妥協和讓步。

  只要東宮方面不再出來干涉政務,劉徹就可以騰出手來,積極穩妥的對匈奴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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