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一瞬間,戈隆的指尖足尖都開始發涼,渾身更是抑制不住開始顫抖,雖然之前他已經通過一些不太靠譜的方式,間接證實了那個從未見過面,只存在于幻覺和耳聞中的長子,而且還猜測到他可能并不尋常,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從教廷中人口中明確提起到那個孩子。
戈隆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問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眼:“那孩子…現在還好嗎?”
“你真的想聽實話嗎?”
看到瘟疫騎士那古怪的表情,戈隆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恐懼,他開始害怕知道那個答案,他怕自己一旦知曉了一切之后,會立刻做出一些毫無理智的事情。
“…我…”
看到戈隆臉上的表情,瘟疫騎士輕輕嘆了口氣,打斷戈隆道:“那孩子的命運軌跡很不尋常,我無法昧著良心跟你說他現在的情況很好,但至少他還算‘活’著,你至少還有拯救他的機會,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其實可以進行一個簡單的談判…”
在提到那孩子還“活著”的時候,瘟疫騎士的語調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似乎這件事情還有隱情,但現在卻不是小食人魔深究這件事情的時候,或者說,他實在不敢繼續深究下去…
“你們是被派來追殺我的…”戈隆勉強整理好思緒,轉話題道。
“毫無疑問,我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瘟疫騎士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么給我一個放過你們的理由,難道是說,我拿你們就能換回我的孩子?”
“不不不!”瘟疫騎士連忙揮手否認道:“你實在是太高估了我們的價值,更低估了你孩子的價值。雖然事實真相令人沮喪,但我們四位天啟騎士只是教廷可以批量制造的武器而已。就像你之前擊敗了我們的前任,然后我們就被‘造’了出來,如果我們又死在這里,那么雖然會耗費一些資源,但我們的下一任很快就會再度出現。對于教廷的萬年底蘊來說,我們只能算是明面上的一顆棋子而已,雖然還算好用,但失去了也沒啥關系。我們和那位‘圣子’相比,更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圣子?他是我的孩子,才不是什么‘圣子’。”
“圣子”,顧名思義,就是神圣之子,也就是神明誕下的孩子,不過這個稱呼戈隆顯然不怎么喜歡。雖然那孩子的母親是小食人魔心中永遠的痛,但他從來沒想過要拒絕自己的血脈后裔,更不會因母親去遷怒于一個孩子。
瘟疫騎士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與戈隆爭執,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巨鯨的狂暴程度似乎有所下降,攻勢減緩不少,戰局正陷入僵持,但是也沒有向好的方面發展的跡象,尤其是戈隆手中掐著的饑荒騎士,她沒有絲毫的掙扎求生反應,現在已經在情緒激烈起伏的小食人魔手上九死一生。再不做點什么,她就死定了。
“如果你想要救出圣子的話,我可以協助你!”
“是‘我’?而不是‘我們’?”
戈隆雖然情緒波蕩起伏,幾乎陷入狂化暴走的邊緣,但是他的理智并未失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瘟疫騎士話語中的關鍵所在。
“沒錯,只是我…”瘟疫騎士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說道:“像這種協助外人救出圣子的行為,完全可以被歸為‘判教’了,除了我也再沒其他人敢做了。”
聽他這么說,戈隆臉上頓時一陣古怪,說道:“那你為什么要阻止我殺死她。據我所知,你的教派可從來都不是以‘寬宏大量’,‘睿智公平’著稱的,若是你的朋友把你現在和我說的這些話告訴宗教裁判所的話…”
“呵呵,這還用你說嘛,若是這些話讓裁決機關的那群瘋子知道了,我最好的結局就是被綁到火刑架上做成燒烤了。事實上,我們這一屆天啟四騎士中本來就有人出身自裁決機關。不過這件事情不用你去擔心,情況你也看到了,為了容納‘天啟神力’,成為天啟騎士,我們都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尤其是她們幾個,人格都被嚴重破壞了,‘饑荒’與‘死亡’在沒有接收到神使命令的時候,基本就和普通的魔偶沒什么兩樣,甚至還要更呆一些。‘戰爭之紅’要稍微好點,不過那也是在非戰斗狀態下,現在她腦子里除了戰斗之外根本再無其他,所以我并不害怕她們把我的事情向上級打小報告。”
“這么說你是他們中唯一正常的一個,是嗎?”
“…如果你認為一個進入戰斗或者接到命令就必須變成一個惡心的腐尸怪物也算是正常的話,那么你說的沒錯,我很‘正常’。”
戈隆也沒有去理會瘟疫騎士那怨毒的口吻,因為他能感覺到這股怨毒的對象并不是他,只是小食人魔心中還有幾個疑問。
“既然他們都已經失去人格了,你為什么還要阻止我殺她?”
瘟疫騎士再次露出一臉的怪異,說道:“我不僅要阻止你殺掉她,還希望你能夠把她帶在身邊,就當帶著個大號玩偶,或是寵物也行,我回去之后會向上面匯報,就說她被你捕獲并拘禁了。以后當你想要來教廷拯救自己孩子的時候,只要她還跟在你身邊,好好地活著,我就會出手幫你,做你的內應。”
戈隆瞬間一個頭有兩個大,就算他腦筋不笨,故事聽得多了,腦洞自認不小,也猜不出眼前這個另類教廷騎士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眼神自然流露出一片猜疑。
不過在他注意到瘟疫騎士看著自己手上那個垂死女孩時,眼神中流露出的痛惜與一股更加復雜的東西時,突然明白了什么,說道:“你喜歡她,對嗎?”
瘟疫騎士渾身一顫,像是被說中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一樣,整個人都有些慌亂,不過他下一刻又渾身一松,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苦澀無奈道:“我們幾個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她…伊澤麗兒,就像我們幾個的大姐姐一樣,是我們憧憬的對象,心中的天使。”
“可是在她正式接觸教務之后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冷淡,和我們越來越疏遠,就和其他的教廷高階教士一樣,像一臺冰冷的禱告機器。但我永遠也忘不了兒時那位對我關懷備至,無比親切的小姐姐。我可以說是為了更加接近她才努力到這種地步的,我并沒有什么奢求,只是希望能夠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去服侍神明就好,可我沒想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局,在我們一起被選為新一任天啟騎士候選人的時候,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高興嗎。可結果呢,我們站在無數同伴的鮮血和肉屑中完成了傳承,可我們真的算是幸運嗎?我變成了別人光是靠近就會掩鼻嘔吐的惡心肉球,而她,更是連自我都完全失去了,這和死了有什么兩樣。”
戈隆皺著眉聽這位瘟疫之騎士謝爾蓋的訴說,插口道:“這就是你信仰動搖的原因是嗎?”
“也許是吧…”謝爾蓋又是一陣苦笑,說道:“可能正是因為我的信仰之心從一開始就和他們幾個不同,所以我雖然變成了臭氣熏天神憎鬼厭的腐尸怪物,但是自我人格卻保存的最完好。可她就沒我這么幸運了,可以說現在的她,和死靈法師手上的活尸傀儡沒什么區別。”
“那你為什么要讓她跟著我?”這是戈隆心中最后的疑惑,立即便問了出來。
謝爾蓋臉色一變再變,終于下定決心,對戈隆說道:“如果我說,這是你孩子要我這么做的,你相信嗎?”
如此荒謬無稽的謊言,戈隆剛想要發怒駁斥,可是話到嘴邊卻是被咽了回去,關于自己那個孩子,他雖然一次未見,但之前在他身邊發生過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其源頭都隱隱指向那個孩子,甚至就連戈隆所擁有,卻一直無法使用的神滅具,所羅門王留下的深淵契約,戈隆都懷疑它真正的擁有者其實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孩子。
“我之前也嘗試過各種方法,希望能夠喚醒他們,可所有的嘗試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除了戰爭之紅在非戰斗狀態時還能保持一些自我之外,其他人的人格根本就已經不存在了。”
“不過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機會,我有幸接觸到了那位圣子大人,我在他面前似乎沒有任何秘密,我在其他人眼中都偽裝成最虔誠的狂信徒,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我的信仰,可他一眼就看透我內心深處的痛苦,于是我向他詢問,如何才能夠拯救我的伙伴,而圣子大人則為我做了一個預言,我們之后會遇到一個能夠克制我們身上天啟之力的人,只有他,才有希望能夠拯救伊澤麗兒的靈魂。”
瘟疫騎士謝爾蓋此時看向戈隆的目光已隱然有種狂熱,他似乎開始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動,急促道:“當你召喚的圖騰驅散了我的‘瘟疫’與死亡的‘黑霧’時,我就隱約猜到你可能就是那個人,不過直到你之后即便是被伊澤麗兒活吞了,非但沒死,還將一直監視我們我們行動的那位神使也干掉了,我才完全確認,圣子大人預言的那個人,就是他的父親!”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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