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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安排

  素心并不是晉安郡王的侍女,因此只引他們過來后,便施禮告退了。

  不多時晉安郡王的侍女也都退出來了。

  “查出的人都暫時關著,還像以前那樣處置嗎?”顧先生問道。

  晉安郡王的視線掃過書房。

  說是書房不過是起居室大小,比他外邊的書房小多了,擺設也很簡單,幾案,坐墊,書架,香爐…

  “別看東西簡單,這些都是好東西呢。”景公公也跟著指指點點低聲說道。

  顧先生皺眉咳了一聲。

  瞧這二人的樣子!明明是在自己家里,怎么一副瞧稀罕的神態!

  景公公忙站正身子退后一步垂頭侍立。

  “以前…”晉安郡王手慢慢的敲了敲幾案。

  他的身邊人很多,各方的人都很多,有些是別人送來的,太后賞賜的,皇帝給他伺候筆墨的,貴妃給他端茶倒水的,還有大臣們把那些調養馬兒的、趕車的、甚至煮的一手好茶的得了他他喊一聲好點頭笑一笑的小廝侍女送過來,還有些則是他自己隨手選的,宮里新進的內侍宮女分派的時候,他按習慣隨手挑幾個。

  雖然來源復雜,但說起來也簡單,他自己挑的就是自己的人,其他的都是送來的。

  以前查出不規矩的下人,自己的人就直接打死了事,比如曾經的得他重用的引狼來害他的管事,送來的人,則從哪里來就送回哪里去,他并不親手處置。

  “咱們的人,還按以前的辦。”晉安郡王抬起頭,微微一笑。“送來的人,還送回去。”

  顧先生點點頭,才要說話。晉安郡王又接著說話了。

  “打死了,送回去。”他說道。

  顧先生一愣。一旁垂頭的景公公也驚訝的抬頭。

  他們驚訝的不是這些人要被打死,以前那些人被送回去,不管說的多么客氣,其實也都不過是告訴對方,他們知曉了,所以那些人回去了也只會被自己的主人處死,只不過沒有經過晉安郡王的手罷了。

  送回去被處死,還是處死了再送回去。雖然都是死,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顧先生素正了臉色。

  “那,還有宮里的人呢。”他說道。

  晉安郡王手慢慢的撫著幾案,觸手光滑又溫潤,也不知道她從哪里淘來的好東西,就和她的人一樣,沉靜而讓人安心。

  “正因為是宮里的人,才更不能輕饒,他們辜負的不是本王的心意,而是太后娘娘的心意。”

  屋子里晉安郡王的聲音慢慢的說著。

  “辜負了太后娘娘的心意。怎么能輕饒?”

  顧先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那就是說,殿下這次是被人害中毒了,而不是要成全娘娘和陛下的聲名。”他說道。

  不是因為世人彈劾他有不軌之心。不是他忠孝節義以證清白,而是被人害。

  將這些人打死送出去,那么這件事就徹底的定性了,必然要引起一片大喧嘩。

  對于此時的多事之秋的朝廷來說,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書房里很安靜,外邊院子里也沒什么聲動。

  晉安郡王就笑了。

  “一點一點的打,送進宮里去,還要留著一口氣,讓他們給娘娘認錯。”他說道。

  顧先生和景公公再次悚然。

  “本王這也是為了娘娘和陛下的聲名。”晉安郡王說道。“本王當時為了面子自盡,讓娘娘如此的悲傷難過。又好好的教訓了一番,結果這才前后沒多久。就又鬧出要死要活的事,那本王這成了什么行徑,這不是打太后娘娘的臉嗎?要讓人又說太后娘娘驕縱本王,才讓本王如此挾恩胡鬧。”

  他說到這里再次一笑,不過在這里他的笑意只是面上,眼里卻是冰冷一片。

  “本王被人說胡鬧倒也無所謂,只是不能讓娘娘背上驕縱的名聲。”

  顧先生笑了笑。

  “那到時候,殿下可不就是胡鬧的聲名了。”他說道。

  一下子杖斃十幾個仆從,而且還有幾個要送到內廷去,暴虐的名聲只怕瞬時會傳遍。

  “外邊的人,可不會信殿下中毒不中毒,他們更會信,殿下你是遷怒。”他接著說道。

  晉安郡王便大笑。

  “外邊人,與本王何干?”他說道,“本王中毒的時候,他們能替本王受痛嗎?本王好了,他們倒是能替本王指手畫腳了。”

  顧先生點點頭。

  “那倒也是,殿下受了苦,也是該討回一口氣的。”他說道,說這話一面站起身來,“那這件事就這樣說定,我這就安排了。”

  晉安郡王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夫人讓李太醫搬到距離這邊近些的院子里。”顧先生想到什么又說道。

  晉安郡王皺眉。

  “我都好了,他還過來做什么?”他說道。

  再說有她在….

  景公公在后心里嘀咕道,其實要說的是這個吧,有夫人在,就不用我們來礙眼。

  “夫人的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顧先生笑道,“如今殿下為大,一切都要小心。”

  她的安排他自然不會反對,晉安郡王沒有說話。

  “殿下忙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顧先生說道,一面看了景公公一眼,“景公公走吧。”

  景公公愣了下。

  “奴婢還得伺候殿下。”他說道。

  “有夫人在,不用你伺候,你的手好,那些小崽子們許久沒有動過手了,我怕他們下手不知輕重,把人一棍子打死了,你來給他們做個示范。”顧先生說道。

  景公公一臉不樂意,但看晉安郡王也沒有開口留自己,只得不情不愿的應聲是。

  “….這些事奴婢不愿意做,剛養了好指甲….”

  “…又不是讓你動手,你看著不行啊….”

  聽著二人低聲說著話離開了,晉安郡王在書房里便也站起來。站起來又看四周。

  她看的都是什么書?

  習字的紙也這么多。

  在書房里東看西看一刻,晉安郡王才走出來,廊下站著的侍女們忙施禮。

  晉安郡王卻再次停下腳。視線落在正房。

  燈光透亮,門窗都開著。垂下的紗簾子在燈光下顯出隱隱的牡丹花圖案,屋子里有丫頭走動的身影。

  “殿下。”

  有侍女聽到動靜從屋內掀起簾子走出來,沖他施禮。

  是那個素心。

  “您忙完了?”她說道,“夫人讓做了宵夜。”

  她特意讓做的宵夜,是為自己著想。

  晉安郡王嗯了聲抬腳邁步過來。

  兩個侍女打起簾子,晉安郡王邁進室內,目光略有些拘謹的掃了眼,卻并沒有看到程嬌娘。

  “夫人去和李太醫說話了。”素心忙說道。一面施禮,“殿下來坐這邊。”

  晉安郡王心里稍微松口氣,便帶著幾分輕松坐到窗邊,聽著素心吩咐人端宵夜來。

  “現在不吃。”他說道,“先喝口茶。”

  素心應聲是,晉安郡王的侍女便忙去斟茶。

  晉安郡王便端著茶,一面依著憑幾有意無意的打量室內。

  這便是他的婚房啊。

  這個婚房他沒有親手布置,選的地方在府里也是偏僻的位置。

  他想過成親,可是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想怎么成親,那可是他最重要的事。雖然她并不在意,但也一定要辦的圓滿熱鬧。

  只是沒想到,糊里糊涂跌跌撞撞的就這樣的成親了。他病弱待死,她家中新喪。

  晉安郡王吐口氣,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夫人是說殿下還沒好?”

  李太醫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

  “可是我看著脈象沒事了…”

  說到這里他又有些喪氣。

  他看著脈象沒事又如何,當初他看著脈象不行了的人,還不是被這女子輕松的治好了。

  “其實,我不會治病。”程嬌娘說道。

  李太醫苦笑一下。

  “夫人你這話真是謙虛。”他說道。

  “我不是謙虛,我會什么就會什么,不會就是不會,沒有什么見不得人藏著掖著的。”程嬌娘說道。“我們程….”

  她的聲音滑出又陡然停下。

  李太醫不由抬頭看她。

  “…..我師父教我的是梅山道。”程嬌娘接著說道,“并不是醫。”

  梅山道!梅山峒蠻!那是巫家之地!

  李太醫大吃一驚。旋即又有些悚然。

  巫可是很避諱的事,尤其是如今程嬌娘又成了皇家宗室。

  “道有道。解難濟危就是正道。”李太醫立刻說道不愿多談這個話題。

  程嬌娘看著他笑了。

  “殿下的毒我解了,但他的身子損耗太大了。”

  既然李太醫明白,她也就不再說了。

  “日后必定要好好的調養,李太醫還要多費心,別因為我在,你就不管了。”

  李太醫笑了。

  “不會不會。”他忙說道。

  “李太醫,你的醫術比我厲害。”程嬌娘說道。

  李太醫只覺得耳朵發熱,嘿嘿的笑了。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他連連說道。

  “別客氣,我說的只是醫術,又不是別的。”程嬌娘說道。

  李太醫的笑頓時僵住。

  這女子!

  他又再次搖頭笑了。

  程嬌娘看一旁的半芹,半芹忙將手里的一個盒子遞過來。

  “這是?”李太醫問道。

  “這便是你問過的香。”程嬌娘說道。

  李太醫一愣,旋即明白了,頓時訕訕。

  當時新婚洞房夜后,看著被折騰的不像樣子的晉安郡王,他們自然在屋子里好好的查了一番,也發現了府里從未有過的香味,更況且還是藥味的香。

  “不過,只能殿下用,別人用不得。”程嬌娘說道,“你收著吧,也許用得著。”

  李太醫眉眼一驚。

  “殿下的毒果然和這香有關?”他問道。

  “必不可少的一味。”程嬌娘說道。

  原來如此啊,李太醫帶著幾分恍然,忙鄭重的接過。

  “這些日子家里是要驚心,雖然掃了一批不規矩的人,誰知道還有多少藏著呢。”他說道,“這件事有人吃了暗虧,必然不肯善罷甘休。”

  程嬌娘淡淡一笑。

  “暗虧?”她說道,“這樣這可不叫暗虧。”

今日二更,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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