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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點

  “父親,我們真走啊?”

  高小官人疾步跟著高凌波問道。

  “怎么?回去是讓你吃不飽啊還是穿不暖啊?”高凌波淡淡問道。

  回去他們高家就是土皇帝,可是人追求的又不只是富貴。

  在家里再好,能比的上在京城朝中揚眉吐氣嗎?

  “老爺。”齊國夫人在廳中施禮相迎。

  “見過太后了?”高凌波問道。

  “是,娘娘的意思,還是由我們來選太子妃。”齊國夫人說道。

  高凌波搖頭。

  “不,我們不能選。”他說道,“這么好的機會,要留給別人。”

  齊國夫人和高小官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

  好機會,為什么要留給別人?

  “哦,還有。”齊國夫人又想到什么忙說道,“娘娘還是很惦記晉安郡王的。”

  高凌波皺眉。

  “婦人之仁。”他說道。

  “老爺,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怎么能說斷就斷了。”齊國夫人說道,捧茶給高凌波,“況且如今晉安郡王這樣子也不能怎么樣了。”

  “十幾年前,他也這樣子過一次,不是還是好好的活現在。”高凌波說道。

  “娘娘到底舍不得。”齊國夫人說道,“況且她如今又心存愧疚。”

  高凌波伸手捻須。

  “雖然隨著時間愧疚和不舍都會散去,但是,我這次再也不能等了。”他慢慢說道,“世事難料,就在幾個月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今時今日會是這般景象。”

  “那父親。干掉他嗎?”高小官人忙說道。

  “你是嫌別人抓不住徹底干掉我們的機會嗎?”高凌波瞪眼說道,“如今四大臣輔政,朝中派系混亂。各自紛爭,我們要做的就是避開這個紛爭。要知道他們紛爭是紛爭,但對我們高家,那可是都一心的。”

  高小官人訕訕不說話了。

  “晉安郡王讓太后厭惡的是他這個身份,而不是他這個人。”高凌波捻須一刻想到什么含笑說道,“既然是人的話,也好辦。”

  “父親,怎么辦?”高小官人忙問道。

  高凌波站起身來。

  “我去進宮見太后。”他說道。

  “半芹姐姐。”

  半芹伸手拉住婢女,低聲喚道。

  “我們真要去嗎?”

  婢女站在街角看向對面的府邸。

  “當然要去。”她說道。

  “不如問問娘子。”半芹低聲說道。

  婢女回過身看著她。

  “你還不知道娘子嗎?”她說道。“娘子這種人是從不來和別人解釋的,別人喜歡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不在意,所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半芹似懂非懂的點頭,再次看向那邊的府邸。

  “周公子不是說了嗎?郡王是誤會娘子那日不救他,所以連府門都不讓娘子進了,娘子那日可是在慶王府外站了一晚上。”婢女說道,神情又是急又是痛。

  “坐了一晚上。”半芹糾正道。

  婢女瞪她一眼。

  “那不都一樣。”她說道。

  半芹訕訕一笑。

  “娘子在京城,談得來的人交好的人。如今都沒了。”婢女低聲說道,“秦郎君,已經反目成仇了。那是秦郎君自己的選擇,但是晉安郡王這個,是被別人陷害的,就算不是為了成親,就算娘子不在乎,我也不愿意娘子這樣平白無故的….”

  半芹伸手抹淚點點頭。

  “況且我這里還有證據呢。”婢女說道,伸手按了按袖口,“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明白的,殿下一直以來都是相信娘子的。”

  “哦對了還有。我想問,你怎么知道。狼群是人引來的?”

  “書上說,那時候。不該有狼群夜半大路覓食,更別提襲擊人群車馬。”

  “哦,對。”

  她說,他就信。

  “不能讓娘子就這樣回江州。”婢女深吸一口氣,擺擺手,“走吧。”

  “殿下,殿下。”

  李太醫疾步而來,跨進門就忍不住喊道。

  里間閃出兩個內侍沖他擺手噓聲。

  “李太醫你干什么呢?”他們低聲說道,“殿下才睡下。”

  李太醫歉意的一笑。

  “有急事,我要和殿下說。”他說道。

  “什么好事?太醫你這么高興?”內侍忍不住問道,看著神情激動的李太醫。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程娘子不是那種人,她就是….”李太醫搓手說道。

  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臥榻上已經閉上的眼晉安郡王猛地睜開眼。

  誰在說她的名字?

  “…李太醫!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

  “…顧先生…這是找我的…”

  “找你的?你以為我不認識神仙居太平居的大掌柜嗎?”

  “我們不是找李太醫的,我們是來見晉安郡王的。”

  “你們以為這是什么地方?你們想來就來?李太醫,你竟然敢私自引外人進府,你是何居心?”

  “這位先生,我們可是從門進來的,當初殿下進我們家,可是翻墻的。”

  晉安郡王笑了。

  “顧先生,是半芹來了嗎?”他揚聲說道。

  門外的說話聲停下來,過了片刻,人推門進來了。

  “殿下。”婢女看著臥榻上躺著的晉安郡王,想要走上前來。

  “站遠點。”顧先生說道。

  便立刻有兩個侍衛上前攔住,帶著幾分戒備。

  婢女停下腳。

  “殿下,我來是和你說,那日我家娘子說不救你,是被人脅迫的。”她說道,“是秦家的郎君騙我家娘子去賞花。然后又用程四郎威脅我家娘子。”

  晉安郡王手撐著臥榻,用力的要坐起,一旁的侍女忙攙扶。

  “是嗎?”他說道。從簾帳內露出的虛弱的面容上浮現著笑意,“原來如此啊。”

  婢女連連點頭。半芹也抬手拭淚。

  “是的,我這里還有證據。”婢女忙說道,伸手從袖子里小心的拿出一張紙。

  “不用看的。”晉安郡王搖頭。

  婢女臉上的神情有些凝滯。

  “這就可以了。”晉安郡王說道,嘆口氣,“我就說,程四郎是因為才遭此劫難的。”

  聽聞此言婢女喜極而泣。

  “奴婢就知道,就知道殿下明白的。”她掩面說道。

  顧先生伸手拿過她手里的紙,帶著幾分冷笑掃了眼。

  “對來人說以下幾句話。少一個字,多一個字,程四郎的尸體出門就能見到,什么事,殿下的癥,我治不了,不用看,殿下的癥,我治不了,你們另請他人吧。”他念道。

  婢女和半芹看著他連連點頭。

  “殿下你聽。就是這樣的。”她們齊聲說道,“那些話不是我家娘子要說的。”

  顧先生笑了。

  “你們搞錯了。”他說道,“我們現在要說的。不是你家娘子說的這些話。”

  婢女和半芹愣了下。

  “而是你家娘子做的事。”顧先生說道,看著手中的紙,“我想問問你們,如果這紙上寫的不是不給殿下治,而是要你家娘子來取殿下的性命。”

  他說到這里看向婢女和半芹。

  “那,你家娘子,會怎么做?”

  婢女和半芹面色微微發白。

  她家娘子會怎么做?

  她家娘子…..

  “不,我家娘子不會的!我家娘子從來不主動害人!”半芹喊道。

  顧先生笑了。

  “是啊,我們現在說的不是主動。”他說道。“就是被動啊,那你家娘子被動受脅迫。會不會害人呢?”

  看著兩個婢女發白的臉,顧先生再次笑了。

  “你們是程娘子的貼身人。答案是什么,心里一定很清楚吧。”他說道,又看向臥榻邊的晉安郡王,“殿下,心里也清楚吧。”

  婚嫁對我來說是小事。

  對她來說,都是小事….

  “顧先生,你這樣說就錯了。”晉安郡王慢慢說道,“我受害,不是她害的,被害的結果,也不該由她承擔。”

  顧先生應聲是。

  “殿下明智。”他整容說道,不再多說一句,“那殿下歇息吧,養好身子要緊。”

  晉安郡王沒有說話,慢慢的躺了回去,侍女們放下簾帳。

  “殿下…”婢女顫聲喊道。

  “請吧。”侍衛伸手對她們說道。

  婢女看了眼紋絲不動的簾帳,抬手擦了下流下的淚,低頭走了出去,半芹忙抹淚跟上。

  “大掌柜。”

  在門外顧先生又喚住。

  婢女轉過身看他。

  “還有,你的這個忘了。”顧先生說道,將手里的紙一撕隨手扔開。

  紙片三三兩兩飛落,婢女的眼淚再忍不住涌出來。

  “不許撕!不許撕!”她喊道,沖開侍衛的阻攔,跑過去撿。

  看著哭著撿紙片的婢女,半芹掩面大哭。

  不許撕!不許撕!

  而此時的皇宮內,太后正有些驚訝的看向高凌波。

  “你說什么?”她問道,“太子大婚的事還不要緊?要緊的要先另外一件事?什么事?”

  “娘娘。”高凌波嘆口氣笑道,“今年來宮中霉運不斷,你看看如今…”

  平王死皇帝病她這個太后又被大臣們欺負連娘家都要趕出京城…

  太后抬手拭淚。

  真是霉運連連。

  “不如先沖個喜吧。”高凌波說道,“也好讓太子的大婚更吉利一些。”

  “沖喜?”太后不解的看向他,“讓誰沖?”

  “自然是吉利人沖了。”高凌波說道,“一直以來給宮里帶來吉利的晉安郡王啊。”

  太后恍若點點頭。

  “對對,還有他,還有他在,他在就太好了。”她忙說道,“太子殿下一定能盡快的得子。”

  得,這就更舍不得怎么樣他的了,這些女人們想的都是什么!高凌波皺眉,不過算了,這樣說更簡單。

  “是啊,讓他先成親,對他的病呢也沖一沖,對皇家來說,也是一件大喜。”高凌波含笑說道。

  太后連連撫掌點頭。

  “是,是,哀家怎么沒想到,是該沖一沖,瑋郎他也是夠多災多難的。”她說道,“當初陛下就是要給他結親,這不耽誤了….”

  說到這里又有些上愁。

  “可是這個比太子妃還要難選啊,這么急急的怎么挑個合適的呢?”

  高凌波笑了,伸手拿出一張紙,放在幾案上。

  “娘娘忘了嗎?人不是早就挑好了啊。”他說道,伸手在紙上點了點。

  太后看過去,見高凌波的手指點在一個名字上。

  江州程氏。

  什么?

注1:漢武帝死后,漢昭帝即位時年幼無母,因鄂邑公主為漢昭帝唯一活著的姐姐,便由她撫養漢昭帝于宮中不好意思晚了晚了,不過喏,是好一“點”了吧,所以,給票啦給票啦嘿嘿  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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