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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小事

  京城,正月末里一場大雪,帶來瑞雪兆豐年的喜氣。

  清晨的時候大街上的積雪已經被衙門組織的人力清掃干凈,皇城前更是干干凈凈。

  大殿里御史已經站在座位前,朝臣們也都各自站定,只是皇帝還是沒有出現。

  那邊有人忍不住低聲交談一句,殿中角落的便立刻響起御史的呵斥聲。

  再等一刻,終于聽到樂聲高揚,伴著侍從官宦官先出,皇帝也走出來了,群臣跪拜,這個月的朝會便開始了。

  陳紹在隊列中看去,微微皺眉,皇帝的形容更加消瘦了,以往還能打起精神參加朝會,但近日看來連裝精神都懶的裝了。

  朝會很快散了,相公大人以及三司使內制翰林等兩制官被傳喚進議事殿。

  他們過來的時候有大太監正在和皇帝說什么,隱隱傳來皇帝一聲帶著幾分惱怒的胡鬧。

  “….兩個皇子在外游蕩,成何體統。”

  “..殿下說是要接著再尋找好大夫….”

  雖然只有這兩句話,但就聽殿下,大夫,在外三個字,陳紹等相公大人們心里都立刻明白了,這是說帶著慶王外出求醫的晉安郡王。

  聽聞過年也沒回來,此時看來一時半日也回不來了。

  門被推開了,大家忙收正神情,內侍躬身施禮做請,皇帝坐在御座上神情已經恢復平靜,看不出喜怒。諸位大人們便開始匯報朝事,因為涉及到西北軍事,殿中很快氣氛變得不太和悅。

  “…..鐘承布狂生,仗著家世與軍中將官不和,的確應該調任。”

  “…郭大人,這姜文元一個人的言辭不可輕信啊,周監使可是夸贊鐘承布鋒銳正盛,調任西北這幾個月,已經立下戰功了。”

  西北路的將帥之爭依舊在繼續。皇帝伸手按了按額頭。

  “此事稍后再議。”他打斷了二人的爭執,看向諸人,“下一個。”

  三司使計財官員便站出來。

  “….馮林報太倉路轉運司的監察….”

  聽著念來虧空和貪墨數目人員,皇帝的眉頭皺的更深。

  “查辦,查辦,全部都查辦。讓御史臺,審行院,大理寺,都去,都去,一個都不許放過。”他喝道。

  這案子是要往大了辦了。

  對于這一點陳紹等人自然沒有意見。而有意見的人也不會撿著這個時候頂撞皇帝找不自在,大殿里除了應聲便是沉默。

  沒有一件稱心如意的事。皇帝吐口氣,目光掃過殿中的重臣們。

  “還有什么事?”他帶著幾分郁郁問道。

  殿中還沒回話,有內侍走進來回稟高通事求見,鑒于官職以及尚未獲得知制誥頭銜,高大人并沒有陳紹等人這般不待傳喚便議事的資格。

  如果擱在別的時候,高通事只能等候,但此時皇帝覺得有些悶。便讓傳進來,或許會有一些不那么郁悶的消息呢。

  內侍的通傳聲傳出來時。一個內侍正和高通事低語。

  “…就是這般..”內侍低聲說道,退后幾步,“大人斟酌。”

  高通事點點頭,看了看手里的奏折,遲疑一下收起來,如今這個時候再說這件事只怕不合適,那應該說什么讓陛下高興一點?

  關鍵最近真沒什么高興大事….大事不成,小事….

  高大人一面邁步一面皺了眉頭,想到什么神情大喜。

  對,小事倒真有一件喜事,此時陛下可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只要是好事就行。

  他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歡喜的神情。

  “陛下…好消息啊…”

  這聲音在大殿里響起來,讓陳紹等人皺眉,但龍椅上的皇帝則神情緩和。

  “….群牧司的好消息。”

  高通事這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人都有些失笑。

  “群牧司今年的馬糞又賣了大價錢了嗎?”有人低聲跟陳紹說道,帶著幾分嘲笑。

  陳紹卻沒說話,他倒沒注意高通事說什么,而是注意皇帝竟然讓高通事進來議事,換作以前是不會讓他進來的,最多待他們朝事議完之后。

  看來高通事很快就能如愿加封知制誥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這種外戚就應該放出去,讓他們留在京里已經是禍事的開端,還要得以名驗證順的參與朝事,陛下如今要糊涂了嗎?

  陳紹拉著臉,高通事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入耳內。

  “…西北的軍馬損失減少了一些…”

  軍馬?陳紹立刻一個機靈。

  一些?

  “這算什么大喜。”皇帝搖頭說道,不過神情還是緩和一些。

  “陛下,一些雖然少不足道,但這卻說明他們采用的新法子很得到了驗證,原本牧監每年只能供三百匹戰馬,供不應求時因為損耗太大,如果真的減少了損耗,那我們的戰馬供給數目不變,但總數卻相當于增加了,陛下,我們西北的騎兵也就可以增加了…”高通事說道。

  騎兵!

  對于軍隊來說騎兵一向是將官們的心頭肉,為什么會如此呢,因為他們能戰卻稀少,物以稀為貴,在這里也不例外。

  為什么西賊的騎兵厲害,因為他們有馬,一個騎兵能配三匹馬,而他們一個騎兵卻只能一匹馬,如果有了充足的馬,西賊還有什么可得意的!

  找到了避免軍馬損耗過大的辦法!這果然是大喜事,

  皇帝坐正了身子,陳紹等人也肅正了神情。

  “這個東西叫什么?”皇帝問道。

  高通事打個磕絆。

  “也是胡亂想出來的,沒個正經名字。群牧司請陛下賜名。”他笑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心里都呸了聲。

  什么沒個正經名字,是你根本就不記得了吧,頓時大家心里都明白了,這高通事本來要說的肯定不是這件事,因為通秉之后得知皇帝心情不好,才臨時換了要說的事,而這件事他或許是聽別人提了,但原本就沒當回事。

  “既然是馬蹄子上穿鐵,那就叫馬蹄鐵吧。”皇帝笑道。

  因為這件馬蹄子的小事。議事會在愉悅中結束了,看著得意洋洋被幾個官員圍住的高通事,陳紹叫住了三司使。

  “群牧司的事,你們三司怎么不知道?讓這小人搶了先。”他沉臉說道。

  誰想到群牧司除了賣馬糞還能有別的作為,三司使心中說道。

  “我這就去查。”他說道。

  現在知道也不晚,回稟讓高通事搶了先。那別的功勞可不能讓他再占了去。

  被皇帝賜名的馬蹄鐵尚未在朝中傳開,西北這邊的馬蹄鐵已經被大家熟悉了。

  龍谷城戰火損毀的城堡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新年做的裝飾還沒撤去,在荒涼冬日里看起來很是喜氣。

  城中擁窄的街道上奔馳一騎人馬,塵土飛揚,馬蹄鐵掌脆響回蕩在街巷中。引得路人紛紛看過來,帶看清馬兒上掛著幾顆人頭不由嚇了一跳。

  人馬進了一處營堡速度并沒有放慢。讓這邊偌大木架圍欄里的馬兒們一陣騷動。

  “四哥,四哥!”

  粗狂的帶著桀驁的嗓音響起來。

  馬圈里正和幾個獸醫忙碌的一個男子站起身來,看到縱馬而來的人笑了笑又搖頭。

“你小聲點,別驚了馬。”他說道  “這戰馬輕易就被驚嚇了就不用在這里被四哥你小心伺候了,直接送去當馱。”徐棒槌嘎嘎笑道,一面招手,“四哥。四哥,你快過來。”

  徐四根無奈起身從中走出來。

  “你又跑來做什么?”他問道。

  徐棒槌得意洋洋的還不下馬。而是催馬轉了幾圈,讓徐四根看清馬上的人頭。

  這么猙獰的人頭掛在馬上徐四根怎么會看不到,他不由搖頭。

  “你小子,這次又幾個?”他問道。

  徐棒槌笑哈哈的伸出大手。

  “十個!”他笑道。

  “行啊,這次功賞又不少吧。”徐四根笑道。

  在軍中混就是要靠戰功,有了戰功,布衣能為官,小校能升職,兵丁能得重祿。

  “俺們的敢勇已經恢復了。”徐棒槌得意的說道。

  他們正說話,有一隊人急匆匆走來。

  “徐四根!”為首的男人厲聲喝道。

  這聲音極其不善,徐棒槌皺眉,徐四根忙接了過去。

  “宋殿直..”他施禮說道。

  話音未落,那宋殿直便將手中的一物重重的砸過來。

  武將身材高大,肌肉結實,縱然冬日里也掩不住雄壯,這狠狠的甩手將東西砸中徐四根的胳膊,猝不及防的徐四根捂著胳膊悶哼一聲跌倒在地,竟是不能起身。

  砸過的東西滾落一旁,竟然是一塊馬掌。

  “小子!”徐棒槌又驚又怒跳下馬就沖過來。

  那將官身邊的人也不甘示弱立刻相護呵斥。

  “干什么?想要以下犯上嗎。”

  在軍中兵丁犯上是大罪。

  徐四根掙扎著抱住徐棒槌的腿阻止他沖過去。

  “干什么打人!干什么打人!”徐棒槌喊道,紅著眼幾乎要吃人。

  將官不理會他,看著地上趴著的徐四根冷笑。

  “兵強馬壯是你的功勞?”他說道,“你可真敢說。”

  徐四根搖頭。

  “殿直,小的從來沒有那樣說過。”他說道。

  將官哼了聲。

  “不就是給馬裝上馬蹄鐵,咱們拿命拼來的功勞就成你的了!”他吼道,伸手指著徐四根,“以前沒這東西,咱們漢家男兒擊潰匈奴,馬踏祁連山是什么?是狗屁嗎?沒了你那些祖宗們的英勇都沒有嗎?”

  新一個情節開始,過度的平緩階段,寫的吃力緩慢平淡,大家見諒,也可以攢文了,摸摸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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