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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想

  阿嚏!

  汀州,王家大院,王十七郎的宅子里一聲大大的噴嚏打斷了歡聲笑語。

  王十七郎抬手揉了揉鼻子。

  “誰說我呢?”他嘀咕道。

  “公子,喝酒。”

  旁邊的美婢遞來一金盞,媚眼如花的嬌聲說道。

  王十七郎沒有喝,而是皺起眉頭。

  “我母親真的去了嗎?”他問道。

  “公子,你放心,夫人天不亮就走了。”一個美婢說道,“總不會讓公子你白吊一回的…”

  便有兩個婢女心疼的摸王十七郎的脖子。

  “好大的淤痕呢…”她們嬌聲說道。

  王十七郎憤憤的推開她們。

  “還不是怪你們,讓你們動作快點快點,偏還是晚了…”他說道一面伸手摸了摸脖子,帶著幾分心有余悸,“差點就真吊死我了。”

  婢女們圍上來鶯聲燕語的呵護。

  “果然不出我所料,光裝著要死要活不行,父親不肯退親。”王十七郎說道,帶著幾分小得意,“還好我敢玩真的…”

  “公子,這下子一定心想事成了。”婢女們笑道。

  是啊,心想事成了,王十七郎春風得意,多日的疲態一掃而光。

  “來,來喝酒。”他喊道。

  美婢們一擁而上廳中歡聲笑語。

  “公子,你嘗嘗這個嘛..”一個美婢倚在王十七郎身上,將一湯勺豆腐送到王十七郎嘴邊,“咱們這里的豆腐做的最好了,輕易買不到呢…”

  王十七郎啊嗚一口吃了,又呸呸的吐出來。

  “好什么好!這也叫豆腐?”他說道,一臉鄙夷,“你們是沒吃過什么叫真正的豆腐。”

  倚在左右的婢女們鶯聲燕語,真真假假的驚嘆撒嬌。

  “什么是真正的豆腐嘛..”

  初冬里,屋子里溫暖如春,婢女們只穿著齊胸的襦裙。露出白花花的一片,隨著花枝亂顫蕩起波濤。

  王十七郎看的眼睛都紅了,伸手抱住就近一個將頭埋在高聳的胸脯上。

  “就如同這般白嫩滑膩,一口吃下去….”他笑道,接下來聲音便含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嬌嗔的嬉笑。

  “公子不要嘛…”

  室內春光無限。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吃的豆腐?”

  嬉笑中有人問道。

  埋首享受春意的,許久未曾享受美人的王十七郎正胡亂的脫下衣裳,一點即著。當這句話傳入耳內時。頓時一僵不動了。

  在京城…

  京城..

  不僅吃到了好吃的豆腐。見到了美貌的花魁,還有那個程嬌娘…

  “公子,公子。”被親的亦是意亂情迷的美婢察覺不對,忙問道。一面伸手搖著王十七郎的腰帶著幾分催促。

  王十七郎啊呀一聲喊,手一松,懷里的美人應聲跌倒在地上,猝不及防的摔倒讓美人痛呼一聲。

  “不許再提京城!”

  屋子里響起王十七郎焦躁的喊聲。

  而此時京城里秦十三郎也正露出驚訝的神情。

  “果然?”他問道。

  面前的小廝點點頭。

  “一定沒錯,我這次好好的問清楚了,夫人讓吳家娘子去江州真的是說親了。”他說道,“拿了不止一家人的庚帖。”

  秦十三郎笑了搖搖頭。

  不知道這些人家里有沒有他們自己家的?

  他起身邁步向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

  與其說小廝打聽出來了。不如說秦夫人讓他知道的,但偏偏又留一半,就等著自己去問呢。

  秦十三郎笑了。

  我偏不問。

  他腳步一轉。

  “走,難得歇息一日,我們太平居吃酒去。”他說道。

  小廝應聲是樂顛顛的跑去牽馬。

  日正午。驅散了冬日的寒氣,太平居里雖然沒有過路神仙,但樂得自在卻是司空見慣,廳堂里已經坐滿了人,因為天冷來晚的人有些遺憾的只得約明日的位置,在門外等候位子的人卻是不多了,但也不是沒有。

  “拼八樣點心好了,是哪位要的?”一個伙計提著一盒子大聲問道。

  門廳外的草棚下,守著炭爐坐著的春靈立刻站起來。

  “是我。”她忙說道,疾步到門邊。

  “又是你啊。”那小伙計看著她笑道,“小娘子,你可是隔三差五就來買呢。”

  春靈嘻嘻一笑。

  “我家姐姐喜歡吃。”她說道,“都怪你們家的點心做得好。”

  這話小伙計愛聽,笑著將盒子遞給她。

  “你家吃飯的人真多啊。”春靈看了眼廳堂說道。

  “是啊是啊,小娘子別總吃點心,也來我們這里嘗嘗飯菜。”小伙計笑道。

  春靈笑了笑。

  “我家姐姐不方便出來。”她說道。

  正說著話,門前引客的伙計高聲唱諾。

  “秦公子,您來了。”

  秦公子?

  果然會來這里…

  春靈眼睛亮亮的回身,看著披著大斗篷的少年郎君揚手甩開韁繩,一面解下兜帽露出笑容大步而來,蕭瑟的冬日里頓時添上一筆濃墨亮彩。

  “秦公子怎么這時候來了?”

  身后門內傳來女子的笑聲。

  春靈忙低下頭站開幾步,眼角的余光看去,見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

  “沒地方了,下次請早。”婢女說道。

  秦十三郎笑著沒有理會。

  “你家娘子可不會說這種話。”他笑道,伸手點了點。

  婢女笑著屈身施禮。

  “你今日怎么來這里?神仙居那邊不忙?”秦十三郎問道。

  “豆腐坊要擴蓋一下。”婢女說道,待秦十三郎進門后才落后幾步跟上,“郎君,你和那老和尚說說唄,給我們漲漲價…”

  “還用我說?半芹姑娘你伶牙俐齒的,老和尚哪里說得過你?”

  “老和尚說不過我,干脆就不說話了…”

  看著二人說笑向內而去,轉上二樓,春靈忍不住跟上前一步。

  “小娘子?”門前的伙計有些不解的問道。

  春靈忙后退。

  “你家的豆腐也能買了帶走嗎?”她問道。

  伙計笑著搖頭。

  “如今供不應求,實在不能外賣了。”他說道。

  春靈點點頭岔開了話題也就不再說了。抱著點心盒子走開了,坐上車又回頭看了眼。

  這太平居就是那女人在京城的根基嗎?這兩個人就是那女人留在京城的守門人嗎?

  隨著車行太平居在眼里由小變大由大又變小。

  春靈伸出手,對著正午的陽光伸開兩根手指,籠住了視線里變的小小的太平居,然后輕輕的一捏,日光下太平居消失在視線里,她仰頭無聲的笑了。

  一塊石頭投入池水中,濺起水花。

  程七娘甩了甩手,帶著幾分氣悶回頭。

  “喂,你到底想玩什么?”她問道。

  身后程嬌娘正打量四周。神情有些悵然。

  家里已經走了一遍了。與她的記憶里沒有任何的重合。

  “那邊是什么?”她伸手指著遠處問道。

  程七娘抬頭看了眼。

  “那是外邊。”她說道。

  “你家。就只有這么大?”程嬌娘問道。

  這語氣怎么聽起來這么讓人不舒服?

  程七娘哼了聲。

  “這么大的家想住的人還住不了呢。”她說道。

  旁邊的仆婦忙給程七娘使眼色,程七娘只當看不到。

  程嬌娘不以為意。

  “出去看看吧。”她說道。

  “這么冷的天出去干什么?”程七娘不高興的說道,說完了又想到母親的叮囑,便又耐下性子。“外邊沒什么好玩的,臟兮兮的亂糟糟,還有好些討飯的人…你要想出去玩,等改日大家一起去。”

  “你不用陪著我。”程嬌娘笑了笑說道,“我自己去走走。”

  “你怎么不聽話啊。”程七娘不高興的說道,跟上來幾步,“你跟我回去,我教你玩下棋..”

  “我會下棋,不用教。”程嬌娘說道。腳步不停。

  會下棋?一個傻子會下棋?

  程七娘撇嘴無奈的跟上去。

  荷花池這邊臨著后門,走了沒多遠就到了,后門的仆婦見程七娘來了忙恭敬的打開門。

  喧鬧聲便撲面而來,一群小孩子笑鬧著來回跑過,肩挑手背的男人女人忙碌的走過。

  “這邊很大啊。”程嬌娘說道。看著隔著一條路的對面。

  高低不平新舊不一的各種房屋錯落交織烏壓壓。

  真是個傻子,大街野地里也大,你去住啊。

  “那是南程。”程七娘說道,一面帶著幾分嫌惡抬袖子掩口鼻,一面對身旁的仆婦抱怨,“臭死了,和母親說,不要他們在門前住著,養的豬狗雞鴨的真臟,把這邊都拆了清空,最好再壘墻擋住,離咱們家遠點…”

  程嬌娘已經抬腳邁步,看著那邊完全不同的天地的景象。

  南程….

  北程家里,程大夫人正見客。

  “你們是京城秦家的人?”

  程大夫人看著進門的兩個婦人,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穿著打扮看起來是不錯,與她們江州的這些婦人舉手投足都有些不同。

  “是。”一個婦人含笑答道,目光落在程大夫人身上,“您是程娘子的伯母?”

  程大夫人點點頭。

  “我是程家的當家人,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她問道,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起來。

  “是這樣,我們家夫人給程娘子說了幾門親事,不知你們家意下如何。”婦人開門見山說道,一面將一個盒子打開推過來。

  果然!

  程大夫人只覺得心揪了一下,視線落在盒子里,幾張庚帖擺放的整整齊齊。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家…

  縱然是周家的安排,但能說動公主府秦家出面,想必挑的人家也不會很差…

  跟京城的人家聯姻呢…

  程大夫人的手忍不住想要伸過去。

  屏風后有輕聲的咳嗽響起。

  程大夫人驚回神坐正身子。

  這些人家再好,也跟她程家沒有干系…不過是為周家做了嫁衣。

  人總得要為自己多考慮一些吧。

  “那真是多謝了。”程大夫人說道微微一笑,伸手將盒子推回去,“不過,我家嬌娘已經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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