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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從何

  這話說的不客氣,但屋中人神情卻是沒什么變化,該笑的還是含笑,該面無表情的依舊面無表情。

  “竇爺,這話從何說起?”還是那位最先說話的老者含笑問道。

  “自來同行是冤家,互相是盼著對方死,但是,光盼著就能讓誰死,那真是天下要大亂了。”另一個人哼了聲說道,冷冰冰的看著竇七,“竇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別說這可笑的話,生意不好,還是問問自己,別問我們。”

  屋子里響起笑聲。

  “包家十七哥你敢說你沒在家咒我們?”有人打趣道。

  “你們先把我包家的草人燒了,我包家自會收了你們的。”那人依舊冷冰冰說道。

  這種看似挑釁吵鬧卻并沒有讓氣氛變得緊張,反而更為輕松,笑聲越發多。

  竇七并沒有笑,臉色越發的鐵青。

  “我要說什么你們心里清楚。”他拔高聲音說道,“當初我竇七在這里開店,可沒學你們家任何一味菜!再看你們,家家用我的過路神仙,是什么意思?”

  屋中笑聲停了。

  “竇爺,說笑了,我們可沒人做出你家的過路神仙。”他們笑道。

  竇七冷笑一聲。

  “神仙哪有凡人好,樂得自在最逍遙,如今京中唱邊吃遍,我又不是瞎子聾子,諸位,這可有點過了啊。”他說道。

  “竇爺既然也知道是樂得自在,還要問什么?”一人收了笑淡淡說道。

  “這樂得自在是什么?不就是我家的過路神仙嗎?”竇七瞪眼說道,因為激動,面上的粉些許掉落。

  “這怎么是你家的呢?”另一人皺眉說道,“鍋是你家的?火是你家的?難不成你家用了火鍋,別人就不能用?再說。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一樣的,價錢更不一樣,我可沒見過你家的神仙價錢不足兩個錢的時候。”

  廳中人再次笑起來。

  “不妨跟竇爺說明白話,這樂得自在本不是我們要賣的,你去打聽打聽,最初都是客官們自己要的。怎么做,要什么,怎么吃,都是他們教店家來做。”一個年長的老者整容說道,“所以我們才不好收錢,畢竟什么都不值錢。竇東家,如果真的是我們自己想出的,怎能如此?”

  這些事竇七自然知道,這才是讓他又是氣又是不解的。

  “這種食法據說最初是書生們野外游樂時聊以充饑之法,不可否認。他們中許是吃過你家的過路神仙,所以才想到如此吃法,但…”老者攤手,帶著幾分無奈說道,“你要怪罪與我們就有些冤枉了,你要真氣惱,不如去找那些書生吧。”

  竇七咬牙,這不等于廢話!

  “竇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位冷冰冰的包家男子站起身來,說道。“那種要客人點我們說沒有的話就別說了,開門做生意就是這樣,放心,你家要是加正菜,不管跟我家做的哪一個重樣,我包十七絕不會上門與你吵鬧,最多,再多做一個草人罷了。”

  室內轟然大笑。

  “對啊對啊,我家也一樣,不過我比包十七還要地道。我可不會背后打小人。”

  “要說起這個,柳爺,你家最近上的新菜雕花佛,是不是跟我家的跳墻佛有些太相似啊?”

  “是啊,如何?你家能用蘿卜雕佛爺,我家就不能了么?”

  看著廳中胡攪蠻纏嬉笑怒罵起,沒有一個再理會自己的質問,竇七憤然起身拂袖離開。

  他也知道跟這些老行家說不出什么道道來,但是要是不說,實在是憋屈。

  “書生?”竇七咬牙,抬腳踹向一旁走廊的花架,“哪個作死的壞我生意!”

  花架應聲而倒,發出嘩啦的響聲。

  不過如今包廂房多是空著,并沒有引出人來看。

  竇七沿著走廊腳步重重的而去。

  “要么,我們也上正菜?”

  掌柜的說道。

  話音才落,就被竇七惡狠狠的打斷。

  “此時做正菜?你是能挖來哪家的廚子嗎?”他喝問道。

  掌柜的縮頭。

  “可是,東家。”他又忍不住說道,“那些店,大大小小的不僅能上正菜,還能上樂得自在…”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竇七用茶碗砸過來。

  “什么樂得自在,那就是學咱們的過路神仙!”他喊道,“這些不要臉的!”

  掌柜的被砸中了肩頭,疼咧嘴,但也不敢躲。

  “東家,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了,人家賣這個,咱們真沒辦法啊。”他急急說道。

  都是開酒樓的橫豎都是那些菜,那些器具,從來沒有你家炒這個菜,就不許別家炒的。

  竇七鐵青狠狠的砸了下幾案。

  “那他們也賣貴些!娘的,賣什么七八個錢!”他喊道。

  這價錢還不夠他神仙居一盤秘制醬汁!

  “擺明了是故意的!”他咬牙說道,“他們就沒打算用這個掙錢,而是要用這個擠垮我!”

  “那,那我們降價?”掌柜的說道。

  這話又引來竇七斥罵。

  “你腦子被驢踢了?”他指著罵道,“這時候怎么能降價?降下來我這還是神仙嗎?不是跟那些凡人也一樣了?他們何必還來我們這里吃?隨便走進任何一家不都一樣?你這蠢貨,當初我怎么就請了你來?我娘還把你說的跟猴精一樣!啊呸!”

  掌柜是竇七母親娘家的人,眼瞅著竇家食肆發財,便尋來分些利,在竇七與叔伯們爭產的時候起了大力氣,也出了不少好點子,因此得竇七看重,便應了母親的所求,留他在酒樓做掌柜。

  “我去找我干爺爺!”竇七站起來說道。

  掌柜的雖然被罵的滿臉通紅,但還是忙攔住。

  “東家,法不責眾啊。”他說道,“如今不是一家兩家如此,而是滿京城的食肆酒樓都弄這個,劉大人難道能都震懾住他們不成?”

  這京城可不是中書門下秘閣的天下,自然也不是他劉校理一人說了算的地方。

  竇七拂袖憤憤坐下。

  “那你說,如何?”他隨口說道。

  掌柜的腦子飛快的轉。

  “現如今絕對不能降價,我們要做的是讓名氣更加好,更加的神仙與眾不同。”他一面說道,“我們就賣那么貴,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起,名氣,名氣,更大的名氣….”

  他轉了幾圈,猛地一拍手。

  “有了!東家!”他驚喜喊道,在竇七面前跪坐下來。

  竇七說的不過是氣話,根本就沒指望這個蠢材想到辦法。

  “有什么?”他沒好氣說道。

  “東家東家。”掌柜的前移幾步,面色激動,“三月二十,就是京中普修寺大禪會。”

  這種事,是個京城人都知道。

  “我可沒心情去給他們獻香油。”竇七沒好氣說道。

  “去,一定要去,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去,還要請干爺爺出面保我們去。”掌柜的說道。

  竇七看著他有些不解。

  “東家。”掌柜的再湊近一些,眼睛亮亮,“素齋供奉!”

  竇七猛地恍然,伸手啪的一拍幾案。

  而與此同時,太平居里,吳掌柜也一拍桌子。

  “三東家。”他看著徐茂修神情鄭重說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徐茂修看著他,若有所思。

  “好。”他點點頭,“掌柜的,你說如何便如何,你說吧,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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