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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來說

  太平居的熱鬧還在延續。

  書生們喝的醉醺醺,說笑唱跳一番歪歪斜斜的騎馬散去。

  這熱鬧引得路上先是好奇觀看,繼而便有人走來詢問。

  “這里是做什么的?”

  “這里啊,是食肆!”書生們答道,帶著醉意,“不,不是一般的食肆,這里有好字,有好菜。”

  好字?

  對于路人來說,好字沒什么吸引,好菜么…

  引得這些書生們如此癲狂,不知有什么奇處?

  桌墊子正在收拾,廳堂里便有人開始邁進。

  “店家,這里有什么?”

  “來兩個葷菜嘗嘗。”

  “酒水有什么?”

  徐茂修收回視線,看向車馬。

  程嬌娘對他含笑施禮告辭。

  “妹妹自放心去吧。”徐茂修說道。

  “郎君們就要辛苦了,不如再多招些人來。”婢女在程嬌娘一旁坐著笑道,難掩滿面歡喜。

  “這個與吳掌柜商量之后再說。”徐茂修說道。

  程嬌娘點點頭,婢女放下車簾。

  徐茂修一直目送到看不到才回轉身來,太平局門前已經收拾干凈,換成廳內散座些許人。

  “有些事,做來倒也容易。”他搖頭含笑說道。

  “那得看誰做。”范江林聽見了笑道。

  徐茂修哈哈笑了。

  馬車路上慢行,隨著城門駛近,婢女面上笑容散去。

  “娘子,周老爺說的親事,該如何是好?”她忍不住問道。

  程嬌娘看她。

  “如何?”她問道。

  “娘子。”婢女往她身旁移坐,“秦家,對周老爺來說可是很好的親事呢,他們才不會把娘子說的話當回事呢。”

  說道這里,又嘆口氣。

  誰會把娘子說的話當回事呢?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愁人的是娘子有的這父母親長皆不可靠。還不如沒有父母親長呢。

  她知道秦家的門庭,別人自然也知道,猜都不用猜,不管是周家還是程家得知的話,必然半點不會反對,反而會欣喜不已。

  “無妨,要是別家,免不得我要費些心思,如是秦家。”程嬌娘說道,微微一笑。“有人替我費心。”

  程嬌娘向外抬了抬下巴,婢女不解看去。見家門附近停著一輛馬車一匹馬,周六郎赫然而立。

  馬車和馬匹都在門外未進,院門大開,路上的人一眼可以望見其內廊下婢女鋪設坐墊。

  因為是外男,又女子獨居,所以不能進屋,以示清明朗朗。

  分賓主各自而坐。因為婢女忙碌,端茶送水就由半芹來做,她低著頭將三杯白水推放好,便忙退開了。

  “我父親來過了?”周六郎開門見山問道。

  程嬌娘點點頭。

  “那,你知道了?”周六郎問道。

  程嬌娘再次點頭。

  “那..”周六郎開口,開口卻又不知說什么。

  “你看,雖然不是有意的,但總是給娘子帶來麻煩。”秦郎君笑接過話說道,一面施禮。

  “這倒不用。”程嬌娘說道。“無人求,才是麻煩。”

  二人一愣。

  這女人真是不知羞恥,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周六郎瞪眼。

  秦郎君哈哈笑了。

  “娘子放心,我自會解決的。”他說道。

  “那樣最好。”程嬌娘說道,一面起身。

  這就要送客,一旁的小廝忙跑過來,一個攙扶秦郎君,一個忙將拐杖架好。

  似乎才發現,起臥這么簡單的事,秦郎君卻要用到兩人以及一根拐杖相助…

  周六郎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攥起。

  “程嬌娘。”他喊道,“到底怎么樣,你才肯給他治病?”

  程嬌娘看著他一語不發。

  周六郎也看著她,面上青筋暴起。

  “六郎,你如此真是無趣。”秦郎君說道。

  他沒有看周六郎也沒有看程嬌娘,說罷轉身拄拐而行,木拐敲擊在青石路上,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只向門外。

  周六郎拂袖轉身大步而去。

  “娘子,水已經燒好,洗漱歇息吧。”婢女說道。

  程嬌娘點頭,扶著婢女向內而去,院門關上與外隔絕。

  晉安郡王急匆匆而行,臨近內宮門,還小心的左右看了看,這才邁步,才走了兩步,一旁就哈的一聲跳出一個人。

  “哥哥。”

  晉安郡王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小小頑童。

  “哥哥做什么壞事了?竟然被嚇到了!”二皇子哈哈笑道。

  晉安郡王心中有鬼,面色不由一紅。

  二皇子雖然年少看不出,但他身旁陪同兩個內侍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對視一眼,低下頭。

  “我只是出宮轉了一圈,算的什么壞事。”晉安郡王說道,一面恢復如常向前邁步,“倒是你,今日功課做完了?”

  正是知道玩鬧之樂的孩童陡然開始讀書最是頭疼,果然聞聽此言,二皇子再不追問晉安郡王的事,皺巴巴一張小臉,拉著晉安郡王的衣袖。

  “講了那么多我記不住,晚間皇后娘娘還要問我,哥哥救我。”他說道。

  晉安郡王咧嘴笑了。

  “那,我有什么好處?”他說道。

  弟兄二人說笑而去,遠處也有一隊人走來,看到了站住腳。

  “瑋郡王比吾年長五歲,反倒跟王弟玩到一起。”一個比晉安郡王矮了好些,圓圓滾滾的少年說道。

  十歲的大皇子,雖然還帶著孩童的稚氣,但宮中教養讓他多了其他人家孩子沒有的尊貴氣息,一舉一動也因為身邊人的時刻提點而帶著故作的老成。

  “郡王天性爛漫,又無憂無慮,自然跟二皇子玩的來。”身邊內侍陪笑說道。

  “嗯,還是做郡王自在,不比吾,已經要跟著父皇理政。”大皇子說道,雖然話中感嘆,神情卻帶著幾分高高在上。

  “我的殿下,這話可不敢說。”內侍們忙笑道。

  大皇子擺擺手。

  “走吧,父皇還等著呢。”他說道,負手再后,邁著端正的步子前行。

  這邊晉安郡王回來沒多久,太后就知道了。

  “去哪里?”她問道。

  “去城外射箭。”內侍笑道。

  太后看向另外一個內侍。

  “那有何慌張?”她問道。

  這個內侍便是方才跟著二皇子的那位,聞言躬身上前。

  “娘娘,好似遇到點意外。”他說道。

  太后看向他。

  “適才奴向跟隨郡王的人打聽了,說是,半路遇到一個娘子的馬車,還,還…”他低聲說道,有些遲疑。

  太后眉頭一豎。

  “娘子?”她說道,“還如何?快說!”

  內侍嚇了一跳,忙跪下來,前移幾步。

  “用箭射了人家的馬車…”他低聲說道。

  “然后呢?”太后問道。

  “然后,然后郡王就跑了。”內侍說道。

  “就如此?”太后問道。

  內侍回憶自己打聽的消息,確定的點點頭。

  “誰家的?”太后問道。

  “陳紹陳相公家的。”內侍說道。

  太后若有所思。

  “是有意,還是有失啊?”她問道。

  “應該是有失,當時空中飛過一只燕,郡王在野外半日什么也沒打到,似乎有些焦躁,箭射中陳家馬車,郡王貌似也嚇了一跳,連道歉都沒說完就跑了,還囑咐跟隨的人不許外傳,尤其是不許讓娘娘你知道。”內侍陪笑道,“郡王,也太頑皮了些。”

  太后沉吟一刻,這才也笑了。

  “他就是這般性子。”她說道,“好了,這件事就別提了。”

  內侍躬身施禮退出去。

  “娘娘,郡王年紀不小了。”身旁伺候的宮女捧茶過來,一面低聲說道,意有所指。

  太后接過茶沒說話。

  室內安靜一刻。

  “也不知是陳家哪個孩子?”她忽的笑道,“想必,陳相公要發火了。”

  吏部相公的家人被人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射了一箭,可見羞惱。

  “給我查!是哪個登徒子!”

  陳紹將手中的一只箭扔在地上,豎眉喝道。

  這是從馬車上拔下的那只作惡的羽箭。

  管事忙伸手拿起,這是一只普通的羽箭,但仔細看還是能看清其標記。

  他應聲是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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