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五十章 關切

  婢女看著他微微一笑。

  “如此。”韓元朝略一沉吟,“我知道了。”

  并沒有停馬回頭,也沒有說什么,而是繼續談問京城風俗,婢女也沒有再說什么,說說笑笑前行。

  看著不遠處的酒舍,韓元朝勒馬,招手叫過一個伴當。

  “知道怎么問嗎?”他問道。

  那伴當一路跟隨,自然聽到婢女和韓元朝說的話,此時一被提點就明了,笑嘻嘻的點頭。

  “小哥敢問,這里可有一個醉鳳樓?”那伴當一邊說一邊抬起頭看外邊的匾額,露出不解迷惑的神情,口音濃濃。

  此時尚未到飯點,人還不多,伙計們散散的站在柜臺邊,聞言都笑起來。

  “外鄉人,也知道醉鳳樓?”他們笑道。

  “是啊是啊三年前我家郎君路經此地吃了一頓飯,甚是難忘,今次再來,特意尋來。”伴當笑道。

  三年前,大比之年,再次期望求中的學子,這種人常見不怪。

  “外鄉人,記性好,這就是醉鳳樓。”

  “不過現在改名就神仙居了。”

  “吃了神仙難忘呢。”

  伙計們嘻嘻哈哈的不以為疑,開始跟那伴當攀談,不多時,伴當就把話套問出來,店里也開始上人,伴當趁機退了出來,也沒人注意,一溜煙的回到韓元朝和婢女這邊。

  “倒是不遠,就在那邊的宋家村。”伴當低聲說道。一面伸手一指,“村口往東,門前一棵大槐樹的那家。”

  韓元朝和婢女都看過去,不遠處一個村落散落在冬日的原野上。清晰可見。

  李大勺不是真名,只是學廚之后被喊起來的渾名。

  “你們是來看牛圈的?”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婦睜著混混的雙眼問道,“不是來看地的?”

  韓元朝被說的有些不解,婢女笑嘻嘻的上前。

  “不是的,我們不是買地的,聽說病了,我家郎君來看看有什么可幫忙的。”她大聲說道。

  老婦老眼昏花,耳聾不清。

  “那地可是好地,你們多給一些。”她也大聲喊道。

  屋子里婦人聞聲出來,眼睛紅紅。顯然剛哭過。

  “娘。人來了嗎?”她問道。先看到婢女愣了下,然后看到韓元朝,很是驚訝。“這位郎君,你怎么?”

  果然跟著韓郎君來,省了好些口舌,婢女看了眼韓元朝,娘子思慮周祥,不過,娘子是為了路見不平相助?如是如此,當時店前娘子為何并不理會?

  她心中閃過念頭,韓元朝已經與那婦人見禮。

  還沒說話,屋中傳來男子沙啞無力的喊聲。

  “不許賣地。那是你的嫁妝田,等我死了,你不改嫁,一家人怎么活!”

  婦人的眼淚頓時再次流下,忙又伸手擦去。

  韓元朝點點頭。

  “不用擔心,我們不是來買地的。”他說道。

  那門口坐著的老婦這次聽見了。

  “啥?”她喊道,瞪著眼用力的看過來,“不買地?那你們來做什么?”

  婢女回頭看她,抿嘴一笑。

  “我們,是來幫忙的。”她大聲說道。

  韓元朝回轉客棧的時候,已經到了午后,兩個同伴都坐立不安的等著,見他進門都松口氣。

  “你要是真被人拍花子拐帶了,我們可怎么給你家父母交代。”他們打趣說道。

  韓元朝哈哈大笑,一面坐下來,飲了杯熱茶,暖了暖身子。

  “既不是花子,也沒有半路劫持。”他笑道,轉動茶杯,“也看了那婦人和男人,那小婢給了一袋錢,還請了大夫診治,那男人病的倒是不重,就是心情郁郁,不過經過這番開解,想必沒什么大礙。”

  同伴們點頭松口氣。

  “只是。”韓元朝話鋒一轉,看著二人微微一笑,“這神仙居似乎與中書門下秘閣銓事劉璋劉玉琢有干系。”

  兩個同伴頓時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句話便知這意味這什么了。

  “元朝!”他們不由坐直身子,面色瞬時凝重,“此事,果然不妙!”

  韓元朝轉著茶杯,神情還好。

  “元朝,這到底是哪個人要拿你做槍使?”一個同伴問道。

  “不管哪個人,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管他們誰來,再說什么,元朝,你路見不平已經拔刀相助,僅此而已,余下便是閉門苦讀,只待備考,他事皆與你無關。”另一個則說道。

  “這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水深不是我等能探的。”先一個也說道,帶著幾分隱憂,“原以為是一場趣聞妙談,沒想到竟然….果然風花雪夜只在書中有啊。”

  話說到此,窗戶哐當一聲響,嚇得二人差點跳起來,卻見是起風了。

  韓元朝反而哈哈笑了,一掃方才的凝重,神情變得愉悅,起身去關窗。

  “也別想那么多,或許就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簡單事。”他說道,“要不然,她怎么會提醒我說這神仙居與劉校理有關?”

  “這世上哪有那么簡單的事。”同伴們搖頭。

  韓元朝重重的咳一聲,同伴看過來,見他伸手指著自己。

  “我助那婦人只是見不平而已,就算當時知道劉校理之事,也必然會出面說話,這豈不是簡單的事?”他含笑說道。

  一句話又逗得二人笑起來。

  “元朝,如你一般的人又有幾個。”同伴們笑著又搖頭。

  “或許,這個婢女的主人便是其中一個。”韓元朝笑道。

  同伴搖頭苦笑。

  “總之,元朝,此事到此為止,再有人尋來,千萬推脫。”他們整容說道。

  韓元朝笑了笑,沒有說話,看窗外,北風卷起,另有兩個頑皮的小伙計將爆竹丟在雪里,炸起一片雪霧氣,他不由笑了,伸手關上窗,隔絕了遠遠近近接連響起的爆竹聲。

  秀王府,喪儀已經撤下,但因為守孝禮制,并沒有掛紅添彩,因此年的氣氛并不似其他人家這般濃厚。

  晉安郡王對秀王妃施禮。

  “太好了,陛下和太后都催你回去呢。”秀王妃說道,帶著幾分欣慰,“過了年你就回去吧。”

  晉王郡王帶著幾分不舍。

  “母親,我還是多陪陪父王吧。”他說道,“至少過了半年….”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秀王妃打斷他,眉頭微蹙,“半年,再加上路程,你離京都要一年了,一年,太后和陛下都要跟你生疏了。”

  晉安郡王低下頭。

  “你如今大了,別意氣用事,你被封了郡王,卻還沒有封地。”秀王妃說道,帶著幾分語重心長,“可不能失了君心。”

  晉安郡王施禮應聲是。

  “大皇子二皇子,都還小,難得你可以留在宮中與皇子一般教養,與他們同起同臥,將來情分非淺,別人想要有這個機會還沒有呢。”秀王妃接著說道。

  晉安郡王伏地再次施禮。

  “多謝母親教誨。”他抬起頭,帶著幾分感激以及親切。

  秀王妃點點頭。

  “更何況,你弟弟這邊的國公爵位也要落定。”她說道,帶著幾分欣慰又幾分郁郁,“你弟弟這國公,到底是比不上你的郡王位,你們兄弟都留在王府,于禮于制都不符的。”

  晉安郡王看著秀王妃,低下頭。

  “是。”他說道,“兒即刻啟程歸京。”

大熊貓文學    嬌娘醫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