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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多謝

  玄妙觀里,春蘭有些不耐煩的擺手。

  “還要問我什么?東西送來了就是了,你就告訴青梅,春蘭來過就行了。”她說道。

  小童有些怯怯。

  “娘子,問,問你,叫什么,是誰,讓你送來的?為什么送來?”她結結巴巴的描述自己方才聽到的話。

  一個傻子還挺多事多話的,春蘭搖頭。

  “問這個做什么?”她說道。

  那誰知道,小童有些呆呆。

  “這位姐姐,要不還是你進去回個話。”她說道。

  “我忙著呢。”春蘭不耐煩的說道,“我走了。”

  話沒問清呢,怎么回那娘子?

  小童干脆跑過去攔住路。

  “你,你還是說清了的好。”她說道。

  春蘭很是驚訝,看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童。

  “喂,你可真…”她有些無語。

  “娘子問呢,我要是不幫她問清楚,師父會罵我的。”小童說道,雖然有些膽怯,但神情堅持。

  伺候一個傻子,的確是很麻煩。

  春蘭無奈的搖頭,只得跟著那小童進去了。

  屋門半開著,可以看到其中坐著一個女子,手里拿著一卷書。

  春蘭愣了下,就見那女子抬頭看過來。

  原來那皂紗之下,是如此的美貌。

  春蘭不由看呆了。

  “是誰讓你給我送東西的?”

  木木的女聲響起,讓春蘭回神。

  她下意識的施禮,就如同見到家里其他的娘子一般。

  “是家里的四公子,還有三公子…”她說道。自己都沒察覺自己語氣里的恭敬。

  “為何?”程嬌娘問道。

  “無它,說過中秋了,惦記娘子。”春蘭低頭答道,“一些吃食干果。還有些碎銀子,公子說,天冷了,娘子看著添置。”

  說完這句話,面前的人寂然無聲。

  春蘭這也才從失態中醒過神。

  這個娘子,不,傻么?

  怎么,一絲一毫的傻氣都感覺不到。

  她再次抬起頭,與程嬌娘視線相對。

  門里門外一明一暗。那一雙白多與黑的眸子格外的亮眼。

  “如此,多謝,我記下了。”程嬌娘慢慢說道。垂下視線回到書上。

  記下什么?記下了又如何?

  春蘭怔怔,又有些好笑,記下恩情,來日相報么?

  春蘭離開玄妙山也沒見到丫頭,反而是在進程家門的時候遇到了。

  春蘭一時還有些認不得這丫頭,她日常跟這些低等丫頭也沒來往,還是聽到小廝喚了聲半芹姑娘才忙看過來。

  “原來你來家里了。”春蘭說道,看著這個丫頭,“早知道我就不跑這一趟了。”

  丫頭問了才知道怎么回事,一面感激的道謝。

  “我原本也沒來家里。走到半路上被叫來的。說二老爺找我有事。”她說道。

  春蘭哦了聲。

  二人結伴向內院走去。

  “上一次多謝姐姐讓金哥兒來送錢。多謝姐姐記掛照顧。”丫頭說道。

  原本不相識,也不知道說什么。這句話讓春蘭哦了聲。

  “金哥兒說多謝你照顧了。”她說道。

  “金哥兒很好,那些事交給他做,我也放心。”丫頭說道。

  春蘭愣了下,看著丫頭。

  不過是客氣一句,怎么這丫頭的意思,還真是她照顧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路口,丫頭施禮告辭,春蘭看著她向另一邊而去。

  “難不成,真是看她的面子?”她自言自語說道。

  一個伺候傻子的丫頭?

  春蘭搖搖頭,要是面子,也是程家的面子。

  “姐姐,你回來了,公子要找那套大府墨。”

  剛回到院子,就有小丫頭高興的喊道。

  四公子愛墨,這些寶貝都由春蘭收著,她聞言笑了,自去找出來拿著進了書房。

  “公子,東西送過去了。”春蘭說道。

  程四郎一時都沒明白她說的什么,那日吃酒時說的話,他說過就忘了,聽了春蘭提醒才想起來。

  “好,好。”他不在意的說道。

  春蘭遲疑一下。

  “我還見到..娘子了。”她說道。

  這位娘子在家中沒有排序,名字她也不知道,一時間不知怎么稱呼。

  程四郎哦了了聲,注意力在面前的書畫上。

  “娘子,會說話,而且,長的,特別好看。”春蘭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不知道的話,真不像個癡傻兒呢。”

  程四郎笑了笑。

  “她只是心智缺,不是相貌缺。”他隨口說道,“叔父和嬸母本也不丑,她怎么會長得不好?”

  春蘭哦了聲。

  “方才,二老爺叫那娘子的丫頭回來說話呢,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說道。

  “什么事,也是人家的事。”程四郎說道,收筆起身看著春蘭,“磨墨。”

  春蘭忙應聲是,收心凝神磨墨。

  這邊丫頭跪坐在屋子里,面前是程二老爺和程二夫人,除此之外,門外廊下跪著一對老仆,此時喜色難掩。

  “要把我送人?”丫頭神情驚愕,還有些慌張,“老爺,夫人,奴婢錯了,奴婢改,莫要把奴婢送人。”

  她惶惶的叩頭,眼淚都出來了。

  “傻孩子,是送你去過好日子。”外邊的老婦忍不住說道,“快謝過老爺夫人才是。”

  丫頭依舊惶惶。

  “那張老太爺你也認得,就是要送你去他家。”程二老爺說道,“難得他中意你的手藝,你去他家做個廚娘。”

  “奴婢,奴婢,只想伺候娘子。”丫頭叩頭說道。

  “你這傻孩子,跟著那傻子久了也變傻了不成?”外邊的老婦忍不住低聲喝罵道。

  程二老爺重重的咳嗽一聲。

  老婦叩頭縮身不敢再言。

  “你,還不知道這張老太爺是什么人吧?”程二夫人開口說道,看著眼前的丫頭。

  其貌不揚,性子呆呆,這種丫頭擱在家里一輩子也就是個粗使丫頭了,然后再做一輩子的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就如同此時外邊那個欣喜若狂的老婦一般,然后其子女再重復這個宿命。

  “這個張老太爺,是大儒張純的父親,張純是誰,你或許不知道,但走出去,這天下人,有頭有臉讀過書的當官的沒有人不知道。”程二夫人說道,“開宗立派,弟子三千,天子也曾禮下問學,這便是有名的張江州,咱們江州府人眾多,但能被冠以人稱的,只有他一個。”

  這個不起眼的老丈,竟然是這樣的人!

  程二夫人說到這里微微一笑。

  “青梅,去這樣的人家做一個備受老太爺賞識的廚娘,你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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