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這樣的話,不僅僅是把無上暗獵給問住了,那么,也把諸帝眾神問住了,那么,怎么樣才是墮入黑暗。
“那圣師認為呢?”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
“道心不動。”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心所不生,這便是不墮入黑暗。”
“道心不動,心所不生。”聽到這樣的話,不僅僅是諸帝眾神,就是開石祖師也不由喃喃自語。
李七夜笑笑,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修道,并不是讓你成為救世主,也不是讓你去拯救蕓蕓眾生。當你踏上修道這一條道路起,那你就已經走出了蕓蕓眾生的世界,你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為何偏去要拯求這個世界?那不是因為你心生光明,而是你需要存在。不是你去拯救蕓蕓眾生,而是你想蕓蕓眾生拯救你。如果這是一個虛無的世界,你還是救世主嗎?還有什么需要你去拯救…”
說到這里,李七夜看了看無上暗獵,也環視著諸帝眾神,徐徐地說道:“如果你認為自己是救世主,那么,你只不過是介入了蕓蕓眾生的世界,你需要蕓蕓眾生來完成你的拯救罷了,沒有蕓蕓眾生,你就成不了救世主,所以,不是你在救世,而是你在擾世,最終如果你能守護世界,那么,就是蕓蕓眾生拯救了你,而如果你未能守護住這個世界,那是你毀滅了這個世界。”
李七夜這樣的話,聽得諸帝眾神都不由為之呆了一下,諸帝眾神一直都站在蕓蕓眾生之上,諸帝眾神一直以為,是自己可以去拯救蕓蕓眾生,但事實上,卻未曾想過,蕓蕓眾生,或許從來沒有想過需要諸帝眾神來拯救,如果諸帝眾神遠離他們的世界,就已經是一種福澤了。
“所以,什么是墮入黑暗?”李七夜看著諸帝眾神,在這個時候,露出了笑容,徐徐地說道:“記住,當你想成為救世主的時候,那么很大的可能,你已經是一只腳邁入了黑暗,小心了。”
李七夜這樣的話,頓時讓人心神一震,在這個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無上巨頭——滅紀元。
滅紀元他自己也是認為自己是機界紀元的救世主,但是,最終,機界紀元卻毀在了他的手中。
“生你的人,是怎么墮入黑暗的呢?”在這個時候,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而你,又是怎么樣墮入黑暗的呢?”
“你——”無上暗獵不由后退了一步。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他墮入黑暗,那么,是因為他心生黑暗嗎?并不是,若是他漠視之,他不會走上這一條道路,他最終墮入黑暗,也有一個原因,光明推了他一把。當他心有救世之念的時候,他就已經一腳踏入了黑暗,而你呢?”
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悠悠地說道:“你生于他最驕傲之時,光明普照,你在光明之下誕生,肩負著救世之念,但是,最終,你又是怎么樣墮入黑暗的呢?那一定是更有意思了。”
李七夜這樣的話,讓無上暗獵心神劇震,不由后退了好幾步,如同見鬼一樣看著李七夜。
“一個在光明之時誕生的生命,受光明普照,這是光明之子。”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意味深長地說道:“自認為,自己在拯救著自己的紀元,拯救著自己的世界。但是,有一天,你發現了一個秘密,誕生你的光明,或許,并不像你所想象那樣,純粹是光明的起源,事實,并非是如此。一切光明背后,都是藏著黑暗,要么是黑暗誕生了光明,要么是光明誕生了黑暗,彼此之間,從來都是相生相克。”
“所以,當你知道,誕生你的光明,最終也將會吞噬自己的紀元之時,你是怎么樣選擇的?”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你是選擇對抗到底,還是轉身而逃呢?又或者自己也隨之投入光明之中?”
說到這里,李七夜露出了濃濃的笑容,看著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那一定是很痛苦吧。”
“你——”無上暗獵在這個時候,就好像是被人揭開了內心深處已經結痂了無數歲月的傷口,一下子就像是被揭開傷口的野獸一樣,咆孝了一聲,在這個時候,聽到“嗡”的一聲,在無上暗獵的雙目之中,光芒綻放,隨而代之,有著黑暗吞吐。
“那一定是投身黑暗。”在這個時候,被釘鎖在地上的三元泰祖都這樣大叫了一聲。
李七夜看了三元泰祖一眼,澹澹地說道:“你也沒有什么好高興的,在某種程度而言,你也算是有了一個好徒弟。”
“嘿,什么好徒弟,嘿,嘿。”在這個時候,冷笑一聲,這已經不是三元泰祖了,而是天庭異客:“小子心懷鬼胎罷了。”
在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所談的乃是天庭始祖。
而大家也都不由望向無上暗獵,也想到了天庭始祖,或許,彼此之間有著共同的經歷。
天庭始祖,或許對于自己師父三元泰祖是十分崇拜,但是,有朝一日,自己歸來的師父卻墮入黑暗之中,成為了天庭異客。
“你在逃避著自己。”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悠然地說道:“在安慰自己說,自己并不吞食紀元,把吞食血食當作一門藝術,所以,并不認為自己墮入黑暗,這僅僅是一門藝術的造化而已。畢竟,你不像其他的無上巨頭,張口就吃,也不挑,有吃就行,飽食一餐便可以,而且吃相很難看…”
“…而你,無數歲月以來,一直堅守自己,哪怕是挨餓,哪怕是煎熬,你都在苦苦地堅守著,只有當你的獵物出現的時候,你才會出手。因為,你認為自己在完成一件作品,這是一種藝術行為,你在追求自己完美的藝術罷了。”
說到這里,李七夜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論藝術性,比起老頭來,你差得遠了。你僅僅是吃一個血食,但是,當年,老頭吞噬自己的紀元之時,那是多么的充滿了藝術性,或許,比你現在的進食,還要優雅無數。所以,你覺得,你自己與其他的無上巨頭,有區別嗎?只不過,你不愿意去承認罷了。”
“這就是你的悲哀,生在光明,生你之人,卻把你帶入了黑暗之中。”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你對抗不了他,只不過是逃避罷了,成為了漂泊于紀元的獵人而已。”
“住口——”在這個時候,李七夜把無上暗獵最深最深的傷痛給揭開了,讓一直都能覺得住氣的無上暗獵不由憤怒的怒吼了一聲。
在這個時候,無上暗獵終于是情緒劇烈波動了,在任何時候,無上暗獵都是從容優雅,不論什么時候,無上暗獵都是運籌帷幄。
今日,他不僅僅是被李七夜逼入了絕境,最為可怕的是,李七夜揭開了他的所有傷疤,讓他憶起了自己最痛苦、最煎熬的歲月。
對于一尊無上巨頭而言,并非是一生下來就需要血食的人,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而已,甚至心里面充滿著無窮的光明,有著豪言壯志,有著憐憫蕓蕓眾生之心,滿心的光明,想守護自己的世界。
特別是生于光明之中的無上巨頭而言,對于光明,更是充滿了無窮的向往,似乎,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催毀他對光明的向往,對光明的守護。
但是,最為悲哀的是,他生于光明,也是光明誕生了他,但是,在這光明的背后,卻是無盡的黑暗。
而且,這無盡的黑暗,把他拖拽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他對抗不了這樣的無盡黑暗。
最終,他不愿意成為這樣的黑暗,不愿意被這種無盡的黑暗所同化,只能去逃避,遁入了無盡時空之中,成為紀元的獵人。
“是他——”在這個時候,開石祖師知道是誰了,不是說無上暗獵,而是知道曾經是誰給無上暗獵打掩護了。
在這個時候,李七夜看著無上暗獵,澹澹地笑,也沒有再說話。
無上暗獵情緒波動十分劇烈,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穩住自己的情緒,最終把自己沉住氣來。
“不得不承認,圣師,你真的是一位挑撥離間的高手,隨時隨地都能擾亂人的情緒。”最終,無上暗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談不上挑拔離間。”李七夜澹澹地一笑,攤了攤手,說道:“你也知道,老頭已經死在我手中,我上哪去挑拔離間?”
李七夜這樣的話,頓時讓無上暗獵為之沉默了。
“就不知道,當年我殺老頭的時候,你是什么樣的心態?”李七夜悠然地笑了笑,說道:“至少可以知道的是,你沒有想過救他。”
說到這里,李七夜意味深長地看著無上暗獵,徐徐地說道:“恨他嗎?”
“都是過去的事情。”無上暗獵一口拒絕,不談這件事情。
“對,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李七夜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