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些狒狒是跑過來干什么的了。”陸云逍嘿嘿一笑,指著夏清語身邊的石鍋道:“這些家伙應該是跑過來要偷湯喝,結果沒想到看見我在這里,于是又嚇回去了。”
夏清語一想:別說,那些狒狒的奇怪舉動還真像是被抓了現行的小偷。她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搖頭道:“這些畜生,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兩只跑回去后通風報信,如今幸虧你在這里,不然偷不成,怕是要直接動手搶了。”
陸云逍笑道:“這些家伙在這片叢林里不知做了多少年的霸王,早就習慣了強盜行徑,真要是惦記上了咱們的食物,可也是防不勝防,我如今身上還有些不便,等我好了,再狠狠揍它們一頓,把它們徹底打怕了,就好了。”
夏清語眼睛轉了轉,忽然笑道:“算了,人家好歹也做了這么多年的島上霸主,如今咱們一來,就揍得人家抱頭鼠竄,這也有些不講道理,既然要在這島上生活下去,日后和這些鄰居總要好好相處的,打打殺殺多無禮啊?萬一再激起了這些畜生的兇性,擺開陣勢要和咱們決一死戰,就算你身體恢復,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呢。”
“咦?我還以為你會對這些小偷強盜深惡痛絕,怎么忽然卻這樣善良仁慈起來了?”
陸云逍似是有些意外,卻見夏清語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一直都是善良仁慈,是你一直非要給我扣狠辣惡毒的帽子。”說完不等陸云逍再說,就湊近他耳邊悄悄笑道:“這些家伙身手敏捷靈活。咱們做東西給它們吃,卻不能讓它們白吃。讓它們給咱們打水去,省得你每天往山上跑。又累又危險。”
“原來你是打著這樣的主意。”陸云逍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就說你不是東郭先生那樣的爛好人,說起來,這法子不錯,只是怎么能讓那些畜生知道呢?他們又不會說人話。”
夏清語笑道:“我試試吧,這些家伙很聰明的,說不定多比劃幾下,它們就明白了。”
“我陪你過去。”陸云逍實在是不放心,陪著夏清語來到林子邊。只聽林子里悉悉索索的響聲,仔細一看:好嘛,這些狒狒倒當真聰明得很,在樹林里騰挪跳躍,假裝采果子的,薅野草的,在樹上一個勁兒磨爪子的那只是在剝樹皮?還有這一只是實在不知道該干點啥了所以假裝是在樹上蕩秋千玩嗎?可那姿勢怎么看怎么像上吊。
連陸云逍這原本帶著煞氣來的都忍不住樂了,更不用提夏清語,捧腹彎腰笑了好一會兒。她才直起身叫道:“行了,別裝了,以為不知道你們什么德性呢?過來過來,聽我說。要吃我的東西,不是不可以,但是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陸云逍站在旁邊。笑瞇瞇看著夏清語連說帶比劃,不過是一群粗毛野獸。但看她說的那個認真勁兒,倒真像是和人在說話似的。只看得他滿心感慨。
狒狒們起先似是不明白。但是夏清語比劃了好幾次之后,它們中竟有一兩只做出點頭的動作,夏清語丟出幾只竹筒,那兩只點頭的狒狒便飛快過來抓走,然后向林子里一躥就沒影了。
“它們真的可以聽懂?”
陸云逍也忍不住驚訝了,卻聽夏清語道:“快回去抓兩條魚,這些家伙如果打了水來,大概就要向咱們討功夫錢了,沒有東西,還不知它們怎么惱怒呢。”
“我去吧,就你那兩下子,還抓魚?別讓魚給叼了就好。”陸云逍微笑提議,卻立刻遭到夏清語的反對,理由當然是因為他現在還沒脫離傷病員的身份。
“放心,我在海邊,不沾水。”陸云逍無奈,只好讓步,卻見夏清語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不沾水?不沾水怎么捉魚?”這女人滿臉都是“你逗我?”的不信任表情,頓時就讓小侯爺郁悶了。
“孤陋寡聞,今天就讓你看看不沾水就能抓魚的神技。”陸云逍冷哼一聲,走到林邊看了看,然后折下來幾根樹枝,用軟劍把樹枝削尖了,來到海邊沙灘上站定。
不但夏清語好奇,就是那些狒狒,在確定這兩個外來物種沒有太大惡意后,也都漸漸湊了過來。
“這是…叉魚?”夏清語有些明白了,她聽說過在海邊生長的高明漁夫都有這份叉魚的本事,可以憑一把魚叉就滿載而歸。但陸云逍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高難度了?沒聽說過隔著水面十幾步叉魚的。
陸云逍不答話,雙眼死死盯著那一片波濤洶涌的海面,忽然察覺到水下一道陰影掠過,他抬手就將一根尖樹枝給擲了出去,那樹枝如同一支利箭般,瞬間沒入水里,只留下一個尾巴還在水面上。
“去把魚撿回來。”陸云逍一努下巴,得意的看向夏清語,卻見她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真的假的啊?扔的力量倒是很大,但…這真能抓到魚?”
雖是這樣說著,她卻立刻向樹枝的方向跑去,果然,就見淺淺的海水里,一只約莫尺把長的海魚被樹枝穿透在海底,尾巴還在奮力的拍打著。
“我去,太厲害了,神乎其技啊。”夏清語將那串著魚的樹枝拔起,舉著跑了過來,一邊大呼小叫。她這幅膜拜興奮的模樣取悅了小侯爺,于是微微仰頭得意道:“這算得了什么啊?也值得神乎其技四個字?比起你的手術那起死回生的手段,差遠了呢。”
“裝,你就裝吧。”夏清語哼了一聲,接著又興致勃勃推了推陸云逍的胳膊:“哎,怎么做到的?就是最厲害的漁夫,應該也沒有你這么百步穿魚的本領吧?你又沒在海邊生活過,哪來的這份兒本事?”
“漁夫是熟練了,所以可以叉魚,熟能生巧嘛。我這個可和人家不一樣,靠得是眼力腕力和準頭,我雖沒練習過飛叉捉魚,但好歹是有功夫在身的,若沒有這點兒本事,早在叢林中,就不知丟了多少次性命…”
陸云逍正說著,忽然間手腕一抖,于是又有一根樹枝閃電般被射出。
這一次,不等夏清語躥出去,他們身后就有一道黑色影子跳進了淺海里,不一會兒,一只狒狒嘴里叼著魚連滾帶爬跑回來,令兩人意外的是,這位老兄并沒有將魚私吞,而是遞給夏清語,那模樣要多順從有多順從,甚至眼神里都帶著明顯的討好神色。
這一幕看的陸云逍和夏清語都嘖嘖稱奇,怎也沒料到以兇悍著稱的狒狒竟這么容易就轉了性子,當下陸云逍又扔出了幾根樹枝,因為他太挑剔,不是大魚根本不屑一顧,而這里只是海灘邊的淺水區,所以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抓了四五條魚。
“也夠了,給它們吃的話,每次弄一點就行了。不然這些家伙把我們當成了衣食父母,好嘛,日后我什么都不用做,只給它們做飯吧。”夏清語見陸云逍似是還不想收工的樣子,連忙勸了一句。
陸云逍一想:也對,既然人都是得寸進尺貪婪無厭的性子,這些很通人性的畜生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兩人提著幾條魚回到石頭鍋前,那十幾只狒狒則是跟在他們身后,吱吱嗷嗷的發出混亂低叫聲,似是在為等一下這幾條魚的歸屬進行分配談判。
剛剛架起了火堆,就看見山林中又飛奔出兩條身影,是剛才拿著竹筒去打水的狒狒回來了。
兩只狒狒獻寶似得將竹筒遞過來,陸云逍連忙接過一看,只氣的鼻子差點兒歪了,只見兩個長長竹筒里只剩下少半筒水,倒出來連那淺淺的石鍋都填不滿。
“這就是你們打的水?就這么點兒還不夠一口喝的,便想賺我們的吃食?打的主意未免也太如意了吧?”小侯爺咬牙切齒的將竹筒伸給兩只狒狒看。
那些狒狒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從對方表情也看出來了:這兩個能弄好吃的外來物種對他們的勞動不滿意,很不滿意。可它們也盡力了啊,竟然還被抱怨。若只是受點委屈,也沒什么,但是要因此而賺不到東西吃,那怎么辦?有心一哄而上開搶吧,又深懼陸云逍,一時間幾只狒狒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忍不住就低聲鼓噪起來。
夏清語聽見這邊的聲音,連忙走過來,向竹筒里一看,便忍不住笑了,對陸云逍道:“你以為它們打個水能像你一樣四平八穩?這些家伙最是敏捷,騰挪跳躍無所不為,如今竹筒里還能有點水就不錯了。”
“那怎么辦?”陸云逍十分懊惱:“還指望著這些畜生能替咱們省省力氣,若如此,喂它們些東西也沒什么,全當是養了幾條貓狗。可如今看來,它們根本什么忙都幫不上,倒要吃咱們的東西。”
夏清語看著小孩子一樣算計著的陸云逍,忍不住就“撲哧”笑出聲來,搖頭道:“你和一群野獸也算這么清,還有沒有點侯府世子的風度了?再者,它們畢竟是野獸,野性難馴,那就得咱們自己動腦子,例如這打水,做幾個長竹筒,然后想辦法弄一個蓋子蓋上,雖然這小島上條件有限,做不到嚴絲合縫滴水不漏,但灑的水必定會減少很多,那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