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星空之中遠遠的看上去,西山大舟的體型較之前似乎并未擴增多少。=雜∥志∥蟲=
但楊君山卻知曉,真正發生質變的卻是在星舟的內部。
遁光散去,楊君山已經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落在了星舟的甲板之上,神識鋪開之際,整個星舟上下在他的感知當中可謂纖毫畢現,星舟改造的進度也已經被他所知。
星舟船尾處,此時在歐陽旭林的主持之下,一眾西山楊氏修士以及幾位河洛星宮的陣法師,正在將一枚巨大的鐵錨從船尾垂下。
“四伯,您出關了?”
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楊沁琰滿臉欣喜的走過來見禮。
楊君山有些奇怪的問道:“咦,沁琰你怎得沒有去九天世界么?”
楊沁琰笑了笑,道:“回稟四伯,家族去往九天世界的人已經不少了,不差侄兒這一個,后來聽聞四伯要在河洛星宮改進西山長舟,家族中幾位煉器師、篆刻師、符紋師、陣法師,都要抽調到這里來,侄兒尋思著過來幫幫忙,順便學一些東西長長見識,要是能有機會得四伯指點幾句,可比去九天世界強多了。”
楊君山聞言爽朗的笑了一聲,道:“你這猴子倒是機靈,看你渡過雷劫不久,指點的事兒先不忙說,你來這里多久了?先給四伯說一說這十年來的大體情況。”
楊沁琰聞言神色振奮,道:“侄兒在四伯閉關三年之后便來到了這里,那個時候歐陽宗師與幾位煉器師正將一棵巨大的仙樹分離之后,一點點煉化入船體之中,這個過程聽說前后進行了五年才完成。”
“之后玄機等幾個家族陣法師與河洛星宮的陣法師合作,在船體之上重新篆刻陣法符紋,先后又是三年時間。”
“如今星舟外部大體已經成型,不過大舟核心艙室卻并未有絲毫改動,秀姑姑一直坐鎮核心艙室,她說這里要等你出關之后會親自出手改造,那里除了她、瀾萱公主和上官先生之外,再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家里一切都好,四伯母聽說正在準備沖擊仙境,沁瑜坐鎮西山便一直不曾離開。”
“因為玄機等人被抽調至此處,西山星宮的星辰守護大陣進度放緩了,不過有楊樺和贏棄兩位仙尊時常駕馭靈舟巡視星宮,倒也不虞有什么危險,而且丁師姐也會時常返回西山。”
“不過,前不久剛剛收到從西山星宮傳來的消息,說是立釗帶著赑屃一年前隨著家族最后一批修士秘密潛入了九天世界。”
說到這里,楊沁琰語氣一頓,抬頭看了看楊君山。
楊君山倒也沒太擔心,只是有些詫異道:“釗兒去了九天世界?他要在那里借機登仙嗎?”
楊沁琰搖了搖頭,道:“這個侄兒便不知道了,不過這些年來倒是時常有狐族之人找上門來拜謁,有拉關系的,有求親的,甚至還有直接將小狐女送到家里為妾做婢的,這些狐妖,不對,狐修,多是打著立釗親生母親的旗號,沁瑜有時候也不好驅趕,只好讓立釗自己處理了。”
楊君山哂然一笑,道:“看來你四伯母閉關當真到了緊要關頭。”
“呃?”楊沁琰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楊君山此言何意。
楊君山笑了笑,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楊沁琰這時神色微微一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不該說。
楊君山見得他神色有異,問道:“怎么?”
楊沁琰低下了頭去,低聲道:“四伯,九叔他可能壽元要盡了!”
楊君山臉色大變,一時間怔怔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雙目已然微紅,沉聲問道:“怎么回事,你九叔不當…,不當這么快才是…”
楊沁琰垂著頭低聲道:“三年前九叔覺得他的肉身漸漸有老化的跡象,于是便決定最后一次沖擊道境,沁瑜已經全力支持了,可結果還是…,事后九叔本源損耗極為嚴重,整個人須發皆白,就連他的修為也在漸漸衰退了。”
楊君山目光微微上仰,注視著星空之中劃過的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楊沁琰看了他一眼,繼續低聲道:“九叔原本是要瞞著你的,說家族現在正在一個關鍵的時期,四伯您正謀著大事,不要因為他的事情讓您分心,可這樣的事情哪里能瞞得住,誰又敢隱瞞?”
楊君山嘆了一口氣,道:“你九叔還是不愿意用外力進階道境?”
楊沁琰搖頭道:“九叔說既已不得長生,活五百年與活八百年又有什么區別?還說…”
“還說什么?”
“還說以現如今西山楊氏的底蘊,也不差于一個太罡境真人,而他的子女也各有成就,他已無所牽掛,可以放心去了。”
楊君山只覺著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始終不得舒展,揮了揮手,讓楊沁琰先行離開,卻忽然聽得一聲悶響從船尾傳來,龐大的星舟舟體也跟著一晃,緊跟著便穩定了下來。
楊君山微微一怔,便向著船尾方向走去,卻聽得那里有歡聲笑語傳來,卻原來是在歐陽旭林的主持之下,龐大的定海錨已經安裝完畢,距離星河大舟的改建成功又近了一步。
楊君山腳步一滯,微微搖了搖頭,卻是身形一轉又向著核心秘艙當中去了。
核心秘艙之中,楊君秀正與瀾瑄公主不知道在聊著什么,見到楊君山忽然出現,兩人在驚訝之余不免帶著幾分欣喜。
“在聊什么這么熱鬧?”楊君山隨口問道。
“出大事兒了,”楊君秀促狹的向著瀾瑄公主眨了眨眼睛,道:“跟他們龍族有關。”
楊君山微微一愣,目光中帶著疑惑看向了瀾瑄公主。
“別瞎說!”
瀾瑄公主推了楊君秀一把,轉過來對楊君山道:“你還記得麒麟族的吉裕妖尊么?”
楊君山點頭道:“你跟我說過的,周天化界之際,其中一道鴻蒙紫氣最終便落在了他的手中,據說還是得了敖正龍尊的幫助。”
“就是他,”瀾瑄公主點了點頭,隨即神色略帶一絲嚴肅道:“他死了,之前不久消息剛剛在星空之中傳開,我也是剛剛從本族那里得來的消息。”
“死了?”
楊君山微微一怔,隨即有些不太相信道:“那吉裕至少也是凝聚頂上雙花以上的修為,又得鴻蒙紫氣煉化,必然有一道混沌經仙術神通傍身,等閑大羅仙尊想要殺他可不容易,總不該是他不長眼得罪了合道境天尊吧?”
瀾瑄公主搖頭道:“目前還不清楚。”
楊君山道:“聽聞麒麟一族與你們龍族近些年走得甚近,便是因為吉裕的主導,如今此人隕落,對于你們兩族關系可有影響?”
瀾瑄公主微微一嘆,道:“事實上因為此事兩族之間便已經起了嫌隙!”
卻原來時近些年來,龍族有意扶持日漸衰落的麒麟一族,甚至于在周天化界之時,龍族的敖正仙尊還助吉裕奪得了一道鴻蒙紫氣,試圖為麒麟一族培養一位合道天尊。
然而此時卻也在龍族內部引發了很大的爭議,畢竟那可是一道鴻蒙紫氣,最起碼代表著一道混沌境的仙術神通,若是運用得當,便是在修士沖擊合道境的時候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就這樣輕易交給一個外族人,難免會讓一些龍族之人心氣難平。
此番吉裕驟然隕落,內中便透著諸多蹊蹺,麒麟一族不少修士甚至直接便將矛頭指向了龍族,認為是龍族內部有大神通者反悔,出手偷襲并圍殺了吉裕。
龍族勢大,而麒麟一族剛起了復興的苗頭,便死了領路人,自然大受打擊,卻也不敢因此事公認與龍族翻臉,但兩族近期漸行漸遠卻是不爭的事實。
三人在核心秘艙之中閑聊一通,期間說起修為,無論是楊君秀還是瀾瑄公主,二人的進展都很大。
白虎星宿對于楊君秀血脈的成長以及修煉似乎的確有著極強的促進作用,楊君秀重塑仙軀之后,肺金本源已然大成,并鑄就了腎水本源根基,如今十年過去,腎水本源雖尚未修煉至大成,但她卻是又開啟了脾土本源并成功筑基。
瀾瑄公主的修為提升雖然較之楊君秀要慢了一些,但瀾瑄公主進階金仙的時日要比楊君秀早得多,而且這些年多在青龍星宿修煉的她,也就是比楊君秀要稍慢,較之其他同階修士可不知要快出多少,總而言之,如今二人的修為卻是相當。
周天星界西山山腰之上。
楊玄楓還是第一次來到西山之上。
如今的西山乃是整個楊氏家族心目中的圣地,而楊玄楓此時進入西山,事實上更多懷著的便是一種朝圣的心緒。
不過楊玄楓現在卻不好將心中的激動表現在臉上,相反,他現在的臉上表現的很是肅穆,特別是目光落在身前他所跟隨的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身上的時候。
“到了,”老者停下了腳步,嘆道:“如今的西山較之以往不知道高大了多少,老夫只是來到半山腰便快要走不動了,看來是真的老了。”
楊玄楓連忙上前一步,扶老人在一塊巨石上坐下了,才道:“九祖,您可沒老…”
老者擺了擺手,笑道:“不必說那些沒用的,老夫此番帶你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奉承話,呶,看到沒有…”
老者伸著下巴點了點頭,道:“整個西山上下就沒幾個用劍的,即便是有,走得也不是土行一脈。老夫走劍修一脈,可惜資質、悟性、運氣都很一般,道境這道門檻是踏不過去了,卻又不忍土行一脈的劍修路子在西山楊氏絕了,這才找到了你小子。”
楊玄楓一邊聽著,一邊卻將目光看向了老者剛剛指點的地方,卻見一座很是突兀的石丘出現在西山的半山腰之上,而在石丘之上,卻有幾柄看上去如同劍柄一般的石質凸起,看上去如同從石丘當中天然生長出來的一般。
“那里便是老夫種劍的地方,老夫這些年修為難進,大半的心思卻是都放在了琢磨種劍術這道秘術上了,石丘之上的這五柄劍其中至少三柄的品質都達到了寶器級別,但卻也有上中下品的差別,你上去用心挑選一把,看看運氣如何!”
老者的聲音忽然在楊玄楓的耳邊響起。
楊玄楓聞言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激動之色,但他卻按捺下了心中的興奮與忐忑,深吸一口氣,道:“是,九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