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的表達著各自的意外,卻又同時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后,楊君山才開口嘆道:“人鬼同修,閣下居然能夠達到如今這般地步,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啊!只是不知該如何稱呼閣下?”
那黑紗修士沉默了半晌,又仿佛在透過身前的黑紗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對手,片刻之后才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道:“陰紗!”
“哦,原來是陰紗道友!”
楊君山可不相信對方會將真正的稱呼告知于他,而他事實上也并不在乎,只是為了雙方接下來的交談方便罷了。
陰紗道人沉聲道:“據我所知,‘鬼語’在鬼族之中向不外傳,我卻不知居然會遇上一位懂得‘鬼語’的人族修士,還敢約我在這里見面,你知不知道,若是本人將你的消息泄露給鬼族,立馬便會有源源不斷的鬼修趕來追殺于你?”
楊君山淡淡一笑,道:“可惜閣下并沒有這么做,而且若是楊某沒有猜錯的話,閣下現在對于鬼修躲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會主動去向鬼族告密?”
陰紗道人突然再次沉默,籠罩在他身周的黑紗無風自動,顯然此時他的內心居然不平靜,殺氣開始在他的身周縈繞,可楊君山看上去卻仍舊是一副好整以暇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表情,仿佛他根本就是在故意一般。
“你怎么知道的?”陰紗道人的聲音似乎開始變得不再那么沙啞。
楊君山笑了笑,道:“如果楊某沒有猜錯的話,閣下似乎是被人在丹田之中種了‘鬼胎’吧?”
陰紗道人身軀大震,那綠芒再次開始在他身前凝聚,同時一根細長而烏黑的針狀法寶從他的掌心之中一點點的透了出來。
楊君山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略帶著一絲凝重,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夠替你除去丹田之中的‘鬼胎’呢?”
陰紗道人身子一顫,身前的綠芒差一點就要維持不住,他的聲音也在瞬間變得有些尖利,道:“不可能,既然你已經看出來我中了‘鬼胎’,就該知道此秘術根本無解。”
楊君山沉聲道:“那么閣下就甘心將來有一日被那在你身上種下‘鬼胎’之人找上門來,將你幾百年修成的道果掠去,為他人作嫁衣裳?”
陰紗道人似乎在懼怕什么,堂堂黃庭道祖居然在一步步的后退,被黑紗遮掩的面孔正在輕輕的搖著,顫抖的聲音之中居然帶著一絲崩潰的情緒,道:“你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楊君山猛地上前一步,道:“‘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陰紗道人后退的腳步猛地停止,頭微微向上抬了抬,仿佛想要從黑紗的縫隙當中將楊君山看得更為清楚一些。
“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陰紗道人的聲音平穩了一些,似乎漸漸恢復了理智。
楊君山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盯著陰紗道人身前正在緩緩消散的綠芒,道:“你修煉的綠芒神通是‘閻羅鍘身斬’吧,我要你這套神通的完整傳承。”
“這不可能!”
陰紗道人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我根本不懂得‘閻羅鍘身斬’的神通傳承,鬼族也絕不可能將這種鎮族的大神通外傳的,我只是一個被種下了‘鬼胎’的半鬼,又怎么可能得到這種神通的傳承呢?”
楊君山卻是哂笑道:“我既然已經知道‘半鬼’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清楚鬼族用你們是做什么的,當然也就明白你是定然知曉這一道神通傳承的,雖然楊某同樣對你如何能夠從向來被鬼族豢養的‘半鬼’當中逃出來,但那是你的秘密,在下并非窮根究底之人,在下只想得到完整的神通傳承,僅此而已。”
陰紗道人仍舊搖頭道:“神通外泄,我必死無疑,況且你并非鬼族,就算將神通傳承給你,你也不能修煉。”
楊君山聞言頓時好笑道:“就算神通不外泄,你就能逃得脫鬼族的追殺?別忘了你身上的鬼胎就像是黑夜的燭光,時刻吸引著鬼族之人的追蹤,難道神通傳承不外泄,他們就能饒你一命不成?況且楊某何時說過這神通傳承要來是自己修煉的了?”
又是半晌沉默,陰紗道人似乎在沉吟思索,片刻之后他又道:“‘鬼胎’以及半鬼之事,縱然在鬼族內部也是絕密,只有鬼族之中真正的核心血脈才能夠知曉這些隱秘,我卻是好奇你一個人族修士緣何會知道的這般清楚?”
當然是鐘九那個家伙說的了。
楊君秀的兩個倀鬼,論及血統高貴,自然要數包魚兒身上的閻羅王血脈,但包魚兒從小來到周天世界的緣由已經說不清,她對于鬼族內部的事情所知甚少,甚至連許多鬼族特有的神通傳承都是楊君山花費了很多心思尋來,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明白的。
不過鐘九這個家伙卻是一個異類,據他所言,鐘家后裔雖然算不得鬼族的核心血脈,但因為鐘家老祖鐘馗在鬼族之中異軍突起,成就金身仙之后,在鬼族之中的地位已經直追十殿閻羅,掌管整個鬼族的監察之權,而鐘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作為鐘家的嫡傳血裔,鐘九自然曉得許多關于鬼族內部的核心機密。
作為楊君秀的倀鬼,鐘九是說不得慌的,在自家老大的威逼利誘之下,鐘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他所知的有關鬼族的一切說了一個底兒掉,有關豢養半鬼,收割鬼胎之事自然也在其中,而楊君秀知道了這些事情,自然也就等于是楊君山也知道了。
楊君山當然不會告訴陰紗道人原因,只是笑道:“這些與解除閣下體內被種下的鬼胎,以及封在元神之中的三更貼有什么關系?”
陰紗道人道:“事實上在下對于解決自己身上的麻煩并非沒有辦法,如今本人已然是黃庭境修士,只要能夠登仙…”
楊君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登仙?你還真以為給你種下‘鬼胎’的鬼修是找不到你么?他只是不愿意去浪費那個時間,又或者他還在等你的‘鬼胎’最終成熟的那一刻,楊某敢肯定,只要你試圖登仙,那鬼修立馬就會出現在你面前,讓你前功盡棄!”
楊君山頓了一頓,接著道:“你知道這時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么么?那就是在你以為自己滿懷希望即將成功登頂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將你打落懸崖,這就是鬼族對你這個叛逃者的最大懲罰!”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辦法,那就是你自毀鬼胎,不過鬼胎已經與你的丹田融為一體,毀掉鬼胎就意味著你一身修為道基盡數付諸流水,沒有了修為你比凡人又能強多少,怕是連壽元都剩不得幾年了吧?”
說罷,楊君山也不再言語,只等著陰紗道人做出決定。
片刻之后,陰紗道人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艱難,道:“你當真有五更貼?”
楊君山笑了笑,手掌一翻,一張灰色的如同符箓一般的物事出現在他的手中,道:“不止,我的手中有一張完整的閻羅生死貼,而且還是從真正的閻羅王嫡傳血脈的手中拓印而來的,你應當是懂行的,也知道該怎么用。”
雖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這句話雖然不假,但話說回來,閻王能讓你三更死,自然也能讓你五更生,所以,能夠克制三更貼的,自然便只有五更貼。
陰紗道人元神之中被封印了三更貼,生死掌控于他人之手,但若是借助五更貼,便能夠克制元神之中的三更貼,而要是五更貼當真是出自閻羅嫡傳血脈之手,那么效果自然更強,甚至可以直接化除元神中的三更貼也說不定。
不過楊君山手中的卻是完整的閻羅生死貼,但這對于陰紗道人這樣的半鬼來說自然不是問題,甚至于他還可以利用的更好,發揮出比五更貼更強的效果,不過這就看陰紗道人自己的手段了。
閻羅生死貼本身只是一道神通,是鬼族修士利用血脈在丹田之中凝聚而成的一種類似于符箓一般的神通種子,對敵的時候也往往以符箓的形勢出現,但它本身卻并非符箓,不過卻能夠拓印并封印成為符箓,將一道神通封印在其中。
那陰紗道人果然是識貨之人,在楊君山將封印自包魚兒的閻羅生死貼符箓拿出來的剎那,他便猛地向前走了幾步才停下來,但楊君山卻已經能夠從中看出他激動的心緒。
陰紗道人定了定神,道:“符箓不假,血脈也不假,可惜封印神通的閻羅血脈修為太差!”
包魚兒本身才不過剛剛進階鬼王境不久,而陰紗道人卻已經是黃庭道祖了。
楊君山卻笑瞇瞇的將手中的符箓當成扇子一般揮了揮,道:“所以這不是五更貼,而是完整的生死貼,不是嗎?”
陰紗道人曉得對方抓住了自己的命門,本身實力又不弱于他,怕是已經無法從對方手中討得便宜,更生怕再橫生其他枝節,干脆道:“好,就這般說定了。”
然而枝節果然就橫生了,楊君山笑瞇瞇道:“不不不,還不夠,還不夠。”
陰紗道人猛地踏前一步,原本恢復道沙啞的聲音再次變得尖銳,道:“楊道友,適可而止啊!”
楊君山笑呵呵道:“陰紗道友莫急,楊某只是有些好奇道友以閻羅鍘身斬所驅使的綠焰毒火,要是楊某沒有猜錯的話,那應當是道階火種幽冥毒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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