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唐伯虎的昭君圖,你不看上面的字?這美人畫的可真是漂亮。”
他說的是實話,那美人畫的確實漂亮之極,尤其是一雙眼睛,**靈動,他看著就喜歡,心中想著,這不過是一張畫兒,不知道那真正的昭君,到底是何等美貌?居然能夠憑借美貌,把那邊關蠻夷單于迷得昏頭轉向。
姜曉月正欲說話,不料這個時候,旁邊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聽了,忍不住笑問道:“怎么,小友也懂畫,過來過來,看看!”
“謝謝老人家,我不懂的,就是看著這畫上美人畫的好看,忍不住湊湊熱鬧。”楊康忙著說道。
“哦…沒事。”老者姓秦,是金陵城有名的老鑒定師,人稱秦教授,聞言笑道,“只管看就是了。”
出于好奇心,楊康伸手對著那張畫摸了上去,但是,他并沒有看到靈氣,忍不住愣了一下子,難道說——這畫,竟然是假的?高仿品?
但想想,既然市場上有一張晚清的仿品,自然就會有第二張,而這一張,天知道是不是晚清的仿品都難說了。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體面的中年人,身材微微發福,忙著問道:“秦老,你怎么看,給句話啊?”
“哈哈!”秦教授忍不住就笑道,“莫老板,人家賣主都沒有著急,你急什么啊?”
“我…能夠不著急嗎?”被稱作莫老板的中年人忍不住訕訕笑道,也知道自己確實是問得急了一點。
“我也著急。”作為賣主的盧秋生忙著問道,“秦老,你給一句話。”
“秦老,你別賣關子了,大家都等著你呢。”站在莫老板旁邊的是一個相當美貌的女子,她說話的時候,楊康頓時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剛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張昭君圖吸引,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留意到那個年約二十七八的美貌女子,感覺她比那畫上的昭君還要好看一點。
“盧老板,這畫…我看著疑點頗多啊。”秦教授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子用詞,這才說道,“你問問甄老和費先生?”
“我看著也有些不放心。”被稱作是“甄老”的老者,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揉揉眼睛,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雖然口中說是“不放心”,但事實上他已經表明態度,他沒有興趣了,這東西,就是高仿貨。
至于費先生,倒是比甄老年輕得多,看著年齡在四旬左右,正值壯年,當即皺眉道:“別的倒還罷了,只是這紙…未免太好了一點。”
楊康被他一說,頓時暗罵了一聲自己:“糊涂!”
“喂…”姜曉月明顯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等場面,當即小聲的問道,“為什么紙好了,反而不好了?”
楊康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唐伯虎乃是一個普通畫家,靠著賣畫為生,而這紙是明代御用宣紙,乃是宮廷之物,他如何能夠使用?”
姜曉月依然是一臉的糊涂,而這個時候,秦教授就背負著雙手,站在楊康附近,聞言心中好奇,他剛才看到這張畫,拿著放大鏡,從落墨,著色,印章,筆畫等各個方便仔細辨別,然后又認真的看了紙張,才敢確定這張畫乃是贗品。
而這個長相清俊的年輕人,似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在畫上摸了一下子,他的手指落在畫上的時間,不會超過十秒鐘——然后他居然能夠判斷出,這畫是贗品,而且,他還準確無誤的說出來,這畫乃是明代宮廷用紙。
明代宮廷用紙,自然有部分會妥善的保存下來,然后流傳到清代,民國,甚至現在…如果單獨從一幅畫的紙張來判斷年份,那是絕對不可取的。
盧秋生聽了,頓時就臉色灰白,連著手指都顫抖了一下子,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收了那張畫,垂頭喪氣的坐在一邊的沙發上。
“可惜可惜!”莫老板卻是跺腳不已。
楊康看著他的樣子好笑,忍不住笑道:“可惜了那么好看的美人?”
“就是啊!”莫老板嘆氣道,“否則,我要把她買回去,掛在我書房里面,我天天看著…”
“你為什么不說,你就想要把它買回去,掛在你臥房里面?”費先生似乎和他很熟識,聞言忍不住打趣道。
“哈…我這不是沒好意思說嗎?”莫老板笑個不住,倒也沒有在意。
“你現在把它買回去,也不妨礙你把它掛…房里…”楊康實在有些忍不住,笑道。
“啊?”莫老板笑呵呵的說道,“你這么清俊的小伙子,怎么也有這等思想,這可要不得。”
“呵呵!”楊康只是笑笑。
“小兄弟帶了什么東西來?”莫老板眼見他手里拿著一個資料袋,當即好奇的問道。
“一張小畫,想要請各位掌個眼。”楊康忙著說道。
“快快快,拿出來給我看看。”莫老板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致,他于收藏一類,最好字畫,但是,別的東西倒還好,字畫方面,高仿品實在是層出不窮,稍有不慎就打了眼,上百萬買回去一張廢紙,看著都嫌棄膈應。
楊康也不說什么,當即從資料袋中,把那張倪瓚的墨竹圖取了出來,鋪在桌子上。
“秦老,秦老,過來看看!”莫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從旁邊拿起放大鏡。
至于秦教授,不用他說,他已經湊過來看著了,費先生和甄老也湊過來看著,楊康退后兩步,把地方讓了出來。
這個時候,姜曉月再也忍不住,問道:“喂,楊康,你哪里來的古畫?”
楊康看了她一眼,惡作劇的笑了一下子,這才壓低聲音,湊在她耳畔低聲說道:“買來的!”
墨竹圖確實是他買來的,千真萬確,他可沒有騙她,只不過是夾在那本偉人語錄的夾層里面。
“秦老,你看——”莫老板忙著問道。
這一次,秦老倒是沒有賣關子,笑道:“這畫乃是典型的枯筆干擦,可整篇畫看起來,卻是淡雅清秀,宛如竹枝的蒼翠就在眼前,確實是倪遷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