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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哈勒

  瞿九娘性子潑辣,我行我素,見錢眼開,可并非沒有眼色,不懂人心,聞言挑了挑柳眉:“你打算坑誰?”

  “則羅居。”孟奇一撩衣襟,大馬金刀坐于瞿九娘對面。

  瞿九娘嘖嘖有聲:“則羅居這老貨行事陰毒,做事狠辣,怎么就沒想著提前將你扼殺,如今報應上門了吧。”

  孟奇笑瞇瞇道:“他在江東追殺過我。”

  “江東…”瞿九娘若有所思,或許想到了仙跡暗中保護的外景,隨便哪位都能將則羅居嚇退,“你現在有把握殺他嗎?”

  她嬌艷如花的臉龐露出讓人炫目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看著孟奇,仿佛在說,花錢請我啊,我與你聯手,反正最后吸引哭老人仇恨的是你就行。

  孟奇的手指在桌面輕輕彈動:“暫時不用,雖然則羅居是積年外景,早就登上三重天,可始終未跨過第一層天梯,實力縱使強于我亦有限,正面相斗,我或許還與他有一定差距,但殺人之事又非全看實力,我現在出《頂〈點《小說m.23w.co現于這里就已多了三成勝算!”

  只要實力沒有太大距離,不仁樓刺客以弱殺強的例子數不勝數。

  瞿九娘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則羅居成名多年,又是馬匪頭子,若說他身上沒有好東西,我是不信的。”

  “歷代以來,被刺客所殺的外景還少嗎?大部分連秘寶都未來得及用出就身死道消了,若讓則羅居反應過來,有使用秘寶的機會,以狂沙神功與瀚海的融洽,你我聯手怕都難阻他逃遁,莫非你舍得用封神秘寶?”孟奇沒有說的是,自己八九玄妙,突襲和逃跑皆能無聲無息。帶上九娘反倒容易出岔子。

  “只要你開得起價錢,老娘什么舍不得用的?”瞿九娘撇了撇嘴,忽然褪去失望,似笑非笑道,“剛才只是試試你對自己的信心,能渡四重天劫者果然不同凡響。”

  “若你真要我聯手,我也不會答應,因為則羅居已經不在邪嶺,五日前西返哈勒,估摸是去尋哭老人求對策。哈勒外景不少,你八九玄功變化多端,犯事后逃跑不難,我哪敢跟著你去冒險。”

  她一副不是不能聯手,但價格需要翻上幾倍的樣子,活脫脫的奸商。

  這女人…孟奇心里抹了把冷汗,沉吟思索:“則羅居五日前去哈勒了…”

  他得到消息的時間比自己預想的早幾日,看來有刻意打探自己的情況。

  “有你這樣的仇家,我也不敢妄自尊大。還是謹慎點比較好,求哭老人暗中保護埋伏也好,還是直接找機會突襲殺你也罷,終究得有個對策。不能一直等著你成長。”瞿九娘笑吟吟道。

  孟奇輕輕敲著桌子:“‘穩固境界’之后,我什么時候來找則羅居報仇無人可知,難以推算,哭老人又有一統瀚海以西葬神以東地域的雄心。肯定沒空一直暗中保護則羅居,最大可能是賜予護身或克敵之物,然后等待機會。長驅中原,滅殺后患。”

  “哭老人的‘冤魂十八拍’天下聞名,若有克敵之物估計與它有關,未必是秘寶,等則羅居從哈勒回來,他縱使想不到你已在邪嶺等他,你恐怕也難以得手了。”瞿九娘順著孟奇的推測。

  “哭老人目前在哈勒嗎?”孟奇心中已有盤算。

  到瀚海報仇,最大的問題是消息不通,找人打探很容易走漏行藏,于是復仇的對象躲入險地,避開風頭,這也就是中原諸多外景強者難奈瀚海仇家的緣故,所以孟奇才找上九娘,獲取情報。

  瞿九娘笑靨如花,雙眼晶亮,拇指和食指摩挲,做捏寶石狀:“則羅居的行蹤免費告訴你了,現在嘛…”

  孟奇對她的性子有所了解,掏出了一件事物:“我沒帶寶石,只有這張地契。”

  “江東的地契…可以,完全沒問題。”瞿九娘嗖的一聲將地契抓到手中,鑒別后塞進芥子環內,生怕孟奇返回。

  她臉龐紅潤,像偷到了雞仔的黃鼠狼:“哈勒吞并了小宛,但未能讓小宛國王臣服,他是絕頂高手,屢次給哈勒造成破壞,哭老人親自追殺,目前已入葬神沙漠,即使一切順利,回到哈勒也是半個月后的事情。”

  我就知道哭老人沒什么空閑…孟奇舒了口氣,若非如此,等則羅居得賜寶物回邪嶺,自己只能找瞿九娘這財迷聯手了,不知會被她坑成什么樣子!

  至于現在,哈勒雖險,自己也有膽量闖上一闖!

  莽莽黃沙之中,則羅居與風沙交融,貫行長空,急奔哈勒。

  他臉色凝重,僅剩的那只眼睛微微瞇著,黑色眼罩下幽綠光芒若有似無透出。

  真定和尚竟然一步登天,還是渡過的四重天劫,與人皇相仿!

  事到如今,他已經超過了自己的能力范圍,哪怕被師尊責罵懲罰,冤魂灌體,也得請他老人家出手了!

  若是放任不管,只需九年,甚至更短,他就具備連師尊都斬殺的實力了!

  則羅居沒有想著借狂刀可能來找自己報仇之事設下陷阱,因為他穩固境界,修煉好外景功法后,自己這邊得到消息已久,他會想不到自己有提防,請師尊出馬?

  若自己是他,肯定會耐著性子,不急于一時,因為以他的潛力,只要等待幾年,便能無視自己的一切防備,想怎么報仇就怎么報仇,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玄悲中年改修功法,玄關有悔,外景巔峰后成長緩慢,若不能入舍利塔上層,觀諸多高僧舍利,感悟自身,涅槃重塑,再造玄關,終其一生都未必能憑自己力量“涅槃”,踏入半步法身,所以自己師徒無需懼怕,而狂刀一步登天,四劫加身,修行速度和潛力最差也有蘇無名的程度。于自己等人而言,當真是喪鐘一年響過一年,必須早做準備!

  “這次一定得請師尊賜下‘五毒陰鬼’,若狂刀真是莽撞性子,幾個月后來報仇,我就能省去諸多擔心了。”則羅居思忖著對策,“同時請師尊聯絡不仁樓,打探行蹤,找準機會,親自出手抹殺后患…”

  因為不知狂刀何時會來。五毒陰鬼又容易反噬,則羅居沒想著一直提心吊膽地等著,用中原的話說就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總之,不惜代價,兩年內殺掉狂刀!”則羅居眼睛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他相信師尊會認同自己看法的!

  狂風呼嘯,沙漫天空。則羅居下意識戒備,躲在其中,快速飛行。

  烈日當空,吞吐火焰。黃沙撲面,風干而勁。

  孟奇盤腿坐于沙丘之后,周身竅穴打開,吸納著大日真火和其他諸多元氣。絲絲縷縷,融入八九真氣之中。

  諸多竅穴內,真火凝聚。仿佛一輪輪小太陽,孟奇精神空冥,只覺它們與烈日遙相呼應,周身熱流澎湃,能焚萬物。

  呼,孟奇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站起,經過九日奔波,自己終于到了瀚海西陲,前方綠洲便是哈勒國度。

  九日前,他根據瞿九娘提供的情報,轉走了馬匪和妖物稀少的地帶,免得被人發現行藏,這與之前不同,在大晉時,自己還刻意留下些許痕跡,供日后有心人推算發掘,而現在,每一名馬匪,每一個沙客,都可能與則羅居有關,必須隱秘,只能隱秘!

  一路之上,孟奇幾乎沒有經過綠洲,白日狂奔,夜晚飛行,故而身心疲憊,在入哈勒國都前打坐調息一晚,從吞吐星辰與太陰之力等及至吸納大日真火,終于將精神與身體狀況恢復巔峰。

  哈勒國都位于龐大綠洲深處,建有城墻,房屋有尖頂,有圓頂,充滿異域風情,來往者不乏神魔后裔,各色眼眸皆有,眉心豎眼與背上雙翼亦能常見。

  孟奇穿著白袍,做沙客打扮,邁步走入一家生意極好的酒館。

  這里的布置與瀚海以東不同,多了賣酒的柜臺,前面一排椅子,可直接在這里喝酒,無需一人霸占一桌。

  此時未近正午,酒鬼們還在夢鄉之中,酒館內沒有幾個人,孟奇走到柜臺前,敲了敲桌子,沙啞著嗓音道:“一杯火焰酒。”

  聽著敲桌子的節奏,掌柜的垂下眼皮:“賣光了。”

  他個人高瘦,皮膚黝黑,滿臉胡子。

  “這樣啊…”孟奇轉身就走,繞到了酒館背后。

  此時此刻,掌柜已等在那里。

  孟奇拿出瞿九娘給的信物揚了揚:“我已付錢給九娘。”

  “你要什么消息?”這名掌柜是瞿九娘發展的仙跡外圍成員,負責哈勒的情報搜集,但孟奇刻意不用仙跡身份,而是做出從瞿九娘那里花錢買消息的樣子。

  “則羅居在哪里?”孟奇直問主題。

  掌柜沒有猶豫:“六日前抵達,住在國師府。”

  “哭老人呢?”孟奇追問道。

  “還未回來。”這都是尋常消息,掌柜答得很是輕松。

  孟奇點了點頭:“目前國都內有幾位外景?”

  “除了則羅居和延師車,尚有三名,最強是大將軍烏孫奇,七重天的宗師。”掌柜想了想道。

  孟奇已經聽瞿九娘說過,除開哭老人一系,哈勒作為西域大國,有十一名外景,一位宗師,兩位絕頂。

  “國師府在哪里?可有城中地圖?”孟奇輕吸口氣。

  掌柜拿出地圖,指了指國師府位置,警告道:“城中有陣法,國師府也有,你不要莽撞行事!”

  孟奇收下地圖,微笑轉身。

  哈勒的陣法比之神都如何?

  國師府內,演武廳中,重重陣法打開,以便則羅居練習刀法時不波及其他建筑。

  一刀劈出,陰魂相隨,黑風蝕骨,面前的銅人突然崩塌,全數化作銅屑,如同飛沙。

  則羅居吐了口氣,似乎銅人就是該死的狂刀!

  發泄完心中的怨毒之意后,他關閉陣法,離開演武廳,回到房中。

  到了哈勒后,他下意識的戒備都基本消失了,因為這是他感覺很安全的地方。

  黑夜降臨,國師府陣法打開,則羅居打坐調息,修煉功法。

  而他房間外的花園里,一只日落前潛入的老鼠靜靜等待著!

  則羅居至少有一件護身之寶,所以不能寄希望于一擊得手,得考慮第二擊,第三擊!

  三擊之后,若無法成功,立刻遠揚!

  孟奇閉上雙眼,等待著天明,黑夜讓人警惕,日升使人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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