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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偏激“邪魔”

  翌日,當別的牢頭來換班的時候,終于發現了里面的不對,第三層尸橫片野,皆是手足內臟殘缺,總之沒有一具完好。

  “是中毒身亡。”王捕頭蹲在牢頭尸體前,檢查著死因。

  被邀請而來的孟奇、齊正言等人皆是臉色鄭重,沒想到段瑞還藏著劇毒!

  押入牢房時,王捕頭做過仔細搜查,確認段瑞身上沒有藏著毒藥、迷霧、暗器等物品,這是六扇門的規矩,防止越獄。

  并且,孟奇與段瑞交流結束后,特意又請了牢頭來再做檢查,非是他們撇清關系,而是犯人每一次和人見面后,都得進行類似的工作,以防探監之人給他有用的事物,故而王捕頭等人并沒有懷疑孟奇和齊正言故意放走段瑞。

  “他穴道被封,手足被鎖,縱使天生神力,若沒有毒殺牢頭,恐怕都難以逃走…”大俠林保之中肯說道。

  牢頭到這里來明顯是給段瑞補充點穴,他不可能拖到最后一刻,穴道接近解封,那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因此可以排除段瑞當時恢復了部分實力的可能。

  “可問題在于,他的劇毒從何而來?”黃華楓頗為惱怒地道,好不容易抓住殺父仇人,居然讓他從戒備森嚴的六扇門地牢逃了!

  王捕頭略顯尷尬,這是在指責自己和六扇門搜身不力?

  孟奇沉吟道:“王捕頭乃積年神捕,段瑞身上能藏物品的地方,他全部搜過,就連口中是否有毒囊都查過,按理來說,不該有劇毒出現。”

  若不是事前搜過并且相信這種結果,牢頭豈會輕易靠近危險的犯人?

  黃華楓和蕭梁正要發出疑問,孟奇蹲身將牢頭的尸體扶起:“他是來補點段瑞的穴道。當時的姿勢應該是這樣…段瑞被鐵鏈鎖住,若沒有立起…”

  他試圖還原當時的景象:“牢頭有不明段瑞的魔功能將自身的唾沫轉變為劇毒…”

  王捕頭認同點頭:“這個可能不小,不過被封了穴道的情況下,他的魔功還能運轉?”

  “穴道只是限制他的活動和真氣運轉的主要路線,若轉變唾沫比較取巧,點穴未必有用。”沙萬豪作為在場年齡最大的名宿,見識還算不凡。

  “當前最重要的不是考慮段瑞的魔功如何,而是抓住他!”黃華楓情緒有點失控。

  王捕頭當即道:“段瑞身懷‘邪魔’。縱使沒有犯下命案,也不能任他亂竄,我立刻發海捕文書去郡城!”

  “我會幫忙追捕。”孟奇沉聲道。

  若段瑞逃跑的路線沒經過郢城,挑戰青蓮公子的打算就得暫時擱置了。

  一則段瑞逃跑,自己雖然談不上責任,但畢竟首先提議先治離魂癥,再考慮處置措施,總得給聚華派一個交代。

  二則段瑞疑似練了《易筋經》,他和他的義父可能牽涉當年真常盜經的事情。也許能找到深藏奸細的線索,哪怕自己已經離開了少林,也沒有歸宿感,好歹師父和小師弟還在寺內。抓住奸細能防止他們哪天被冤枉被陷害。

  三則段瑞告訴自己的九個姿勢,還有許多需要細細琢磨的地方。

  齊正言本身就是外出磨礪,也不一定必須去郢城,在孟奇表態后也跟著承諾。

  黃華楓知道此事須怪不得“狂刀”蘇孟。誰事先能想到段瑞的魔功如此詭異?

  “蘇少俠,齊少俠真真俠肝義膽。”他拱手道謝。

  幾人出了這間牢房,看了看別的尸體。大俠林保之嘆了一口氣道:“魔頭殘忍,縱使一掌震死,也還是要扯斷手足或掏出內臟…”

  眾人看著殘缺不全的尸體,皆沉默難言。

  “段瑞”逃離牢房后,攀出城墻,瘋了般逃向附近山嶺,慌不擇路。

  一直奔到太陽高照,金黃染身,他才頹然倒地,靠著一株枯樹喘息。

  喘息了一陣,他幽深如同漆黑的眼睛漸漸恢復正常,茫然看著四周:

  “我,我這是在哪里?”

  睡覺之前明明在牢房內的,怎么醒來就身處荒山野嶺?

  莫非有人救我脫困?

  不可能…難道是離魂癥發作,邪魔附體,害了牢頭,越獄離開?

  段瑞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就是事實,忍不住捂著頭,痛苦低叫,自己心甘情愿被關押,免得離魂癥治好前害了旁人,結果還是累及牢頭…

  “哭什么哭?出息!”段瑞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愕然起身,打量四周,卻沒有找到任何人影。

  “看什么看?我就是你口里的‘邪魔’!”段瑞臉龐扭曲道。

  緊接著,他又恢復正常:“邪魔?我沒錢沒財,武功又低,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再纏著我了!”

  他近乎哀求。

  臉龐再次扭曲:“哈哈,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何來放過之說?其實,我們本是一體,被人欺負之后誰不想報復?只有你這個膽小鬼不肯面對,明明有著強大的實力,還不愿意殺人,我只好自己行事!”

  “胡說,我當獵戶的時候從來不心軟,可你害了師父,讓我百口莫辯,丟掉平靜的生活…”段瑞說著說著就淚流滿面,“師父救我脫離苦海,將我當親生兒子看待,門內有什么好東西首先想到我,練功出錯,他從來不責罵,總是慢慢糾正。”

  “他對我們恩同再造,情越父子,你卻害了他,不是邪魔,還是什么?”

  段瑞仰頭大笑,笑得眼淚亂顫:“笨蛋!愚蠢!這個世界上全是壞人,只有自己才不會害自己,我們本是一體,我做的事情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我好就不該殺掉師父了!”段瑞怒道。

  他嘴角勾起冷笑:“他為什么救你?還不是看中了我們的天賦,猜測我們身懷絕學,那日他已經懷疑我們的武功來歷,若是合盤托出。少不得被殺人滅口,我只有先下手為強!”

  “這都是你沒有根據的猜測!”段瑞吼道,“而且我們的武功來歷有什么問題?”

  他滿臉嗤笑:“平日里,他是不是旁敲側擊那套強身健體的功法?這還不是覬覦神功?”

  段瑞年紀不大,經驗稀少,被他帶得繞不過圈子,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辯解:“師,師父只是關心我…”

  他還是那樣的嘲笑表情:“你真以為那只是一套強身健體的功法?你以為老瘋子真是好心收你為義子?”

  “義,義父哪有壞心!”段瑞愈發震驚。

  “老瘋子自己不敢練。拿你當替死鬼,還好我機警,一直瞞著他,故意誤導他,嘿,所以他練著練著就瘋了…”他笑得很是得意。

  接著他表情一肅:“你以為‘狂刀’蘇孟是好心?還不是覬覦我們的神功,在牢房的時候,他可曾提過怎么治療你的離魂癥?全都是在問‘強身健體的功法’!”

  段瑞無言以對,腦子里亂糟糟一片。

  “人心險惡。我們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怎么會害你?其他人才是!他們都覬覦我們的神功。想要害我們!”他的表情變得癲狂,滿是對別人的憎恨,“我們練得如此神功,豈能一輩子在小城默默無聞。既然已經逃了出來,就不要想著回去了,風風光光一世豈不快哉?”

  段瑞對孟奇、對王捕頭等人有了戒心。雖然對“邪魔”還是接受不能,但最終咬著牙,臉色陰郁地起身,往著一條官道進發。

  我自己也可以找名醫!

  他時而走著官道,時而穿山越嶺,三日之后,已遠離了郢城范圍。

  突然,他聽到前方有虎嘯與求救之聲,于是大踏步前行,穿過了面前的林子。

  只見山腳之下,一頭比正常老虎大了兩倍的猛虎正撲咬著一名仆人打扮的老者,對砍過來的長刀毫無所覺。

  老者身后倒著一乘馬車,車旁立著一名受傷難行的女子,白色衣裙,鵝黃斗篷,衣領毛絨絨的一片,容顏姣好,氣質嫻靜,身邊有一具具尸體,男女皆在,呼救之人正是她。

  馮元靜看著老仆岌岌可危,自身又傷了雙腿,難以逃脫,無力幫忙,心中一片絕望,只能下意識呼救。

  她有點怨恨蒼天,怎么遇上了一頭快要成精的老虎,江東一帶,除了去深山野嶺可能碰上妖物、妖獸,官道附近有多久沒它們的行蹤了?

  就這是,她看到一名虎頭虎腦的少年靠近,先是一喜,接著沮喪,大聲喊道:“別過來,虎精危險!”

  段瑞深吸了口氣,快步急行,一下奔到了老虎旁邊,右拳勢大力沉地打出。

  老虎仗著刀槍不入,咬著老仆的肩膀不放,一爪拍下段瑞。

  忽然,它眼睛鼻子皆有鮮血流出,身體軟軟倒地,竟然就此身死!

  馮元靜看得雙眼發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威猛可怕的虎精就這么輕松被殺死了?自己的仆人有七八竅的高手,有不少開竅好手,全都死在了虎精爪下,而這少年居然一拳就將它打死了?

  “姑娘,你沒事吧?”段瑞攙扶著老仆過來,臉上是淡淡的關切。

  馮元靜收斂起震驚愕然:“多謝公子相救,敢問尊姓大名?”

  “段,段復生。”段瑞報了假名。

  那日之后,如同新生。

  “公子俠肝義膽,武功超群…”馮元靜略略低頭,臉泛薄紅,覺得眼前的段復生強大但淳樸,與日常所見的公子哥們截然不同。

  段瑞第一次被美女如此夸獎和感激,第一次被水汪汪的妙目這樣看著,撓頭道:“我輩學武之人,自當拔刀相助。”

  不知怎得,他有些喜悅,過去從來沒有女子這樣看自己。

  “段公子是去長川?”馮元靜問道。

  段瑞早就不知地理方向,隨口道:“是。”

  “我家正好在長川,公子不如…”馮元靜話未說完,就見段瑞臉色一變,“公子,你怎么了?”

  段瑞莫名有危險預感,惶恐道:“或許是我仇家追來了…”

  能讓一拳打死虎精的段公子如此害怕,他的仇家到底多么恐怖?馮元靜下意識想道:“段公子,你們如何結仇的?”

  “被人冤枉,被人覬覦身上的秘籍…”段瑞還是沒有太多江湖經驗,面對關心自己的馮元靜,講出了自己對孟奇等人的“猜測”。

  馮元靜想到剛才之事,看了看淳樸的段瑞,咬牙道:“段公子,我相信你,你快躲進車里,若有人來問,我會幫你遮掩。”

  段瑞眼睛微酸,感動莫名,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他躲進傾倒的馬車,運轉神功,遮掩氣息和波動,沒過多久,就有兩匹馬聯袂而來。

  噠噠噠,馬匹靠近,馮元靜看到來者是兩名俠士打扮的年輕人,為首之人身穿黑色勁裝,手中提刀,面容俊美,氣質陽剛。

  這么年輕的仇人?是他們讓一拳打死虎精的段公子害怕?馮元靜有點不敢相信。

  “這位姑娘,你可看到一名少年路過?”孟奇開口詢問,簡單描述了段瑞的長相特征,并且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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