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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只差一點

  轟隆!

  半空之中如有雷鳴,紫蛇猙獰,至剛至陽,霸道猛烈,撲向妖怪。

  火紅羽翼的怪物非是黃牛怪那樣蠻力之輩,縱使受天龍八音影響,頭痛欲裂,身體被拉被旋,依然刺出了手中長槍。

  天龍八音雖是外景,但品階不高,阮玉書又只有六竅,哪怕古琴特殊,琴心天生,亦無法發揮全部威力,每一個音都只相當于解決半步外景的水準。

  她鼻孔嘴角之血滴落,滴在琴上,染紅木頭紋理,滴在白裙之上,綻開朵朵梅花,但沒有停頓,誓要干擾牽扯飛鳥妖怪,給孟奇和張遠山獲勝的機會。

  飛鳥怪物手中長槍刺出,槍尖連抖,應對九重狂雷,綻了九朵槍花,每一朵都挑出了赤紅火蓮,熊熊燃燒,無聲暴烈,狀極恐怖。

  大地之上,孟奇先前所立的位置,烈火突生,焚燒一片,滿地焦黑。

  轟!轟!一連九聲,紫雷與火蓮撞在一起,電蛇亂舞,赤焰橫飛,滿空都是紫紅交錯!

  孟奇拼盡全力的“狂雷真九霄”,受限于自身境界和實力,僅能與被天龍八音牽制的半步外景妖怪戰成平手。

  這很合理。

  但也很殘酷!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張遠山由下擊上,以凡人之軀,化真武之形,截取蒼天!

  妖怪略微一愣,就見長劍幽幽暗暗斬來,自己凝結妖丹后與天地真火之間的感應盡數被截斷,周圍晃晃蕩蕩,仿佛從天地中分割出來,自成囚籠!

  它無法再借用天地之力,只能展開赤紅羽翼,靠自身騰飛,長槍向后一戳。以槍尾迎向螣蛇劍,手中一朵朵火焰冒出,流瀉體內妖火,將長槍化成了火炬,遙遙便點燃了長劍。

  刺耳摩擦之聲不斷,螣蛇劍貼著火焰之槍,削著朵朵“煙花”,順著槍竿而上,一下斬到了妖怪的雙手之上。

  妖怪剛竭力抵抗了“狂雷真九霄”,此時難免回氣不及。被張遠山抓住了機會!

  慘叫陣陣,火焰妖氣崩散,一根根手指橫飛,轉妖怪就成了五指,右三左二。

  它長槍一擺,如蛇如龍,終于彈開了螣蛇劍。

  但這個時候,下落的孟奇已然刺出了左手長劍,用的是紫殤。送的是死帖,紫紅劍氣勃發,明凈純粹,死氣森森。

  附近一株株樹木從中裂開。樹心盡是劍氣切割的痕跡,當即枯萎,再無生機。

  孟奇精神盡枯,腦袋抽痛得想要原地翻滾。眼角嘴側盡是血絲,但左手依然沉穩地握住劍柄,沒有一絲一毫顫抖。

  妖怪哪還來得及回槍防守這一劍。面對有進無退有前無回的劍光,它大喝一聲,吐出了一顆紅艷艷的珠子。

  這顆珠子周圍飛騰火焰,赤霞陣陣,直接撞向了紫紅劍氣。

  此乃妖怪性命交修的一顆內丹,初步由火焰妖氣凝結而出,是它上百年修為的象征。

  啪!火珠擋住了紫紅劍氣,紫殤劍尖與珠子直接相遇,交匯之處,火焰內丹成網狀裂開,破損之聲不絕于耳,清脆動聽。

  妖怪七竅皆有鮮血狂噴,咬牙大喝一聲:

  “碎!”

  砰!妖丹炸開,一蓬妖火激射而出,赤紅內斂,順著紫殤就撲到了半空之中騰挪不易的孟奇身上。

  孟奇眼前一紅,頓時感覺周身疼痛,衣衫盡融,他只得扔下紫殤,掏出大還丹,含在口中,先不吞服,以防被燒。

  撲通,他跌落在地,摔得頭暈目眩,身上火焰騰起幾尺高。

  金鐘罩和玄功自行運轉,但在妖怪凝練百年的火焰之下,孟奇體表的暗金晃蕩消融,就像古銅被人投入了爐火,打造煉器。

  啪啪啪之聲,金鐘罩眼看就要破功。

  孟奇精神枯竭,無力催發更多,原地打滾卻如何滅得了妖火。

  感受到周身剝皮般的痛苦,眼前將黑欲黑,他一咬牙,使出了“舍身訣”,頓時精神恢復近半,金鐘罩重新穩固,烈火之中不動如山,仿佛在淬煉著雜質,正所謂烈火煅真金!

  全力對抗妖火焚身之際,孟奇已無多余力氣再配合張遠山。

  見妖丹破碎,張遠山明白機會稍縱即逝,同樣使出“燃血焚靈”,周身掠起一層血光,再次一擊“真武截天”斬出。

  他雖然已是七竅,但真氣雄厚上比起吸了魔尊精元的孟奇還是差了少許,連續施展外景招式很勉強,為了保證成功,故而使出了“燃血焚靈”,三十息內,實力提高五成,“真武截天”的威力也提高了五成。

  錚錚錚!

  阮玉書手中琴弦皆斷,整個人軟軟倒地,連續這么久的天龍八音已然超過了她的極限,但她最后一擊,讓妖怪如遭巨錘,狂噴鮮血,動作遲緩。

  劍光幽暗,將妖怪所處位置從天地之間截取了出來,斷掉了它與外界的聯系,但它畢竟是半步外景水準的妖物,剛才雖然碎了妖丹,受了嚴重反噬,但好歹身體上沒有太嚴重的傷勢,比不得之前被孟奇開膛破肚然后又遭了破神之眼的獅妖,長槍勉強一擺,試圖挑開螣蛇。

  喀嚓!

  威力提高了五成的“真武截天”非同小可,長槍直接從中扯斷,上下半截各自錯開,仿佛分處不同的世界!

  但妖怪這一槍挑開螣蛇少許,避開了要害,幽暗劍光一過,它的左手齊肩斷開,帶著槍尾部分落到地上,切口平整,光滑如鏡,好一會兒才有如火鮮血噴出。

  擋住這一劍后,沒了阮玉書的牽制,沒了孟奇由上往下的斬擊,妖怪翅膀一拍,猛然飛高,脫離了張遠山進攻的范圍。

  它心有余悸,剛才險些就命喪當場,對張遠山恨之入骨!

  正常半步外景,遇到孟奇、阮玉書和張遠山如此聯手,那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但架不住妖怪會飛,而孟奇等人又沒了照妖鏡、破妖箭。

  望著高空的妖怪,施展了“燃血焚靈”后還能再用一次“真武截天”的張遠山頓時泛起無力絕望之感。

  “燃血焚靈”只能持續三十息,在用了一次“真武截天”后更短。

  “哈哈,等著被本大王吃吧!”半空的妖怪狂笑道,它大概能分辨得出張遠山的狀態,等到他虛弱下來,事情就解決了。

  雖然自己已然重傷,連強大一點的人類都未必打得過,但他們傷的傷,殘的殘,剩下一個完好小姑娘哪是自己的對手?

  孟奇聽得它的笑聲,心中焦急,可只要一松氣,烈火就融掉金鐘罩,將自己燒成灰燼,根本沒辦法出手,不得不竭力對抗火焰,爭取在張遠山燃血焚靈消失前,在舍身訣消失前,驅散它,揮出紫殤。

  “你不是要機緣嗎?吃了我們,哪里去找機緣?”張遠山沉穩開口。

  一向遇事不慌的他,此時比任何人都顯得冷靜,壓下絕望壓下無力感,試圖尋找辦法,拖延時間,等待江芷微、羅勝衣恢復,或者孟奇驅散火焰。

  而且妖怪真有意合作,也未嘗不是一條道路,反正只要第八日天明,自己等人就能回歸。

  江芷微和羅勝衣在飛鳥妖怪來臨后,一直抓緊時間療傷,對戰斗結果不管不顧,因為非她們能夠控制得了,只要盡快恢復,才是王道。

  齊正言強撐著斬出碧冰雪真氣,化成一片片冰晶,落在孟奇身上,試圖熄滅火焰,效果有,但并不大。

  阮玉書悄悄拿出了大還丹服下,只要恢復少許,她就施展秘法,彈出“十二瑯嬛神音”中的一個音符,將妖怪拉落。

  符真真暗扣毒物,悄然走到張遠山背后,想著趁妖怪飛下來的機會,讓重傷的它嘗嘗中毒的滋味。

  眾人沒有放棄,各施手段,絕爭一線。

  “說得不錯。”飛鳥怪物依然盤旋,大笑回答,“不過還是等到你秘法結束再談。”

  廢了我一條手臂,必須付出代價!它內心冷笑,至于機緣,反正沒有大圣、妖王們,我等才能逍遙自在,否則只能做個頭目,所以機緣若有,自然好,能得到傳承和力量,要是沒有,那更加歡欣鼓舞。

  不同的妖怪有著不同的想法,有的一門心思要救出大圣,有的則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孟奇身上火焰漸漸暗淡,暗金綻放,如同佛像般莊嚴,張遠山的氣息開始減弱,“燃血焚靈”的效果以無可逆轉的趨勢消退。

  “帶著真真逃,用假死手段躲過最后一日半,然后等將來復活孟奇師弟他們?”

  “還是等妖怪降落的時候,再施展‘燃血焚靈’?但我已經用了一次,短時間內再來一次,很可能會死…”

  “妖怪也不是不能合作,哪怕被廢功斷肢,回到輪回空間,亦只是小事一樁…”

  “到時候完全可以說機緣在第八日…”

  張遠山心中想法紛呈,拿不定主意是逃跑,還是放棄抵抗“合作”,或者是行險一搏,搏那一線生機。

  想得太多,考慮得太周全,就會猶豫不定。

  見張遠山氣息已經衰弱到一定程度,肯定發不出剛才那樣的一劍,妖怪右手舉著半截長槍,飛了下來,怪笑道:“到底機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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