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公子生死未卜?”齊正言第一反應是確認這個消息。
伙計用力點頭:“是,據說唐二公子被擊傷后主動躍入了水中,而刺客也同樣跳下,之后都沒有再出現。”
齊正言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凸顯凝重,吩咐伙計道:“快出城,將此事稟報林主事。”
孟奇不動聲色地聽完,等到伙計遠去,兩人返回后院,才開口問道:“唐二公子很重要?”
齊正言微微頷首:“他是長房嫡孫,若唐老爺子過世,按照禮法,該他繼承家主之位。”
“他父親呢?”孟奇疑惑道。
齊正言大概解釋了一下:“唐老爺子這一支是長房,歷來把持家主之位。唐老爺子自身有三子四女,女兒要么嫁給別的世家,要么聯姻崛起的勢力或門派,兒子則病死一位,游歷天下時遇險身亡一位,碩果僅存的唐大爺亦在唐二公子年幼時練功走火入魔而亡,徒留唐二公子和唐九小姐。”
“原來如此。”孟奇總算明白了唐姓公子在家族里的地位,故意問道,“既然是未來家主,唐家怎么沒派九竅高手貼身保護?”
齊正言沒什么表情地道:“作為長房獨孫,唐二公子自幼備受唐老爺子寵愛,慣得不像人樣,囂張跋扈,驕奢淫逸,家傳‘裂江刀法’始終未能入門,只是靠著丹藥開了眼竅,后來因為面子,與同樣紈绔子弟的葉三公子起了沖突,雙方約定比武。”
“葉三公子偷了家中天視地聽丸,趕在比武前打開耳竅,以絕對的實力羞辱了唐二公子,據說打得他跪地不起。經此一事,好面子的唐二公子自覺無臉見人,趁家中長輩不注意。悄悄離開了邑城,浪跡天涯,不知所蹤,氣得唐老爺子暴跳如雷,家中誰敢在他面前提唐二公子或唐景,少不得挨一拐杖。”
孟奇輕輕點頭:“唐老爺子重病,若這個噩耗傳到他耳中,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且家主之位空懸,內部少不得爭斗。不知浣花家派想支持哪位?”
齊正言背負雙手,踱了兩步:“其余各房,有能力爭奪家主的不過唐二爺,唐五爺和唐七爺,唐五爺向來與本派交好,林主事屬意他。”
“其實,我這次入桓州,恰好與萬大公子和唐二公子同船,目睹了他們遇害之事。”孟奇了解了大概情況后。方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齊正言,包括最后發現唐二公子尸體和人皮面具的事情,以及對唐二公子唐景避禍返鄉的猜測。
齊正言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道:“表弟。你的猜測應該沒錯,你這么一說,我才記起前段時間有陌生人在邑城打聽過唐二公子,但這幾天再無蹤跡。”
刺客得手。自然不需要再打探了。
“唐二公子之死不要宣揚,讓唐家有個念想,免得引發突變。”孟奇沉吟道。“你們最好傳出消息,葉三公子不愿仇家回鄉,雇刺客殺掉了唐二公子,順手殺了萬大公子滅口。”
這種謠言,不求人全信,只求埋下懷疑的種子,使可能的投靠出現裂痕,畢竟葉三公子為人狠毒,又與唐二公子有仇,若唐二公子在唐老爺子病重時返鄉繼承了家主之位,能調動諸多資源,乃至寶兵,葉三公子就危險了,雖不至于送命,但也少不得受辱。
齊正言微微點頭:“好。”
他想了想,叮囑道:“你這段時日最好不要外出,局勢正是牽一發動全身之際,雖然沒人敢先對我動手,惹來浣花劍派的雷霆之怒,但你的身份就比較微妙了,而且葉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無法庇佑客卿,讓他在府內被堂而皇之地殺死,日后怎么讓客卿為葉家賣命?
雖然傷害浣花劍派弟子的親屬,同樣也會讓浣花劍派震怒,畢竟一個門派,連自身弟子的親人都無法庇佑,向心力和凝聚力總會出點問題,所以李遂第一次動手時,才沒有取齊正言堂弟的性命,僅僅斷了他手筋腳筋,保留了日后習武之外正常生活的可能,但有一些情況要例外,比如這名親屬先惹事,受到別人的報復,浣花劍派就未必會愿意牽連其中,否則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這點做文章。
“好啊,我本來就是來安穩生活,專心練武的。”孟奇毫不介意地道,然后笑呵呵地看著齊正言,“齊師兄,說來我們還沒有切磋過,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如何?”
他頗想試試“渾天寶鑒”的威力。
齊正言由于功法來歷暫時還交代不清,都是獨自修煉“渾天寶鑒”,只有輪回任務時才能錘煉一二,死亡任務在即,他難免有點忐忑,擔心實戰不夠,因此孟奇的提議正中他下懷,毫不客氣地點頭:“進練功房。”
他將后院一排廂房打通,變成了寬敞的練功房,以免在院子中練武被人窺探。
練功房鋪著青石,上面灑著一些精鐵礦石等事物,孟奇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是配合“土昆侖”修煉的。
他沒有多言,取下包裹,拿出邪劫,然后將它丟于一旁,抽出冰闕,左劍右刀,沒有絲毫輕視。
之前的戰斗,除了安國邪和尤還多,孟奇敵人的境界雖高,武功卻不夠檔次,與人榜前十絕大部分以顯赫神功為根基的高手相比差太遠,整體實力顯得不夠,而“渾天寶鑒”位列六道輪回之主絕世神功譜,與等相差仿佛,孟奇自身玄功開竅篇又才剛入門,故而哪怕齊正言比他少開了鼻竅,他也不敢有半點輕視。
齊正言拔出龍紋赤金劍,劍身周圍云霧欲滴,威嚴如浪,沖擊著孟奇。
孟奇知曉“渾天寶鑒”和龍紋赤金劍特異,運轉阿難破戒刀法心法,內守心意,外放精神,結合不死印法的身印。周圍種種盡數映入心靈,比起之前的模糊,清楚了不少,就連齊正言身周的真氣流轉和龍紋赤金劍上的氣息流動,都能大概把握。
這就是不死印法結合精神與真氣的偵敵知敵,若非孟奇有大成的幻形做底子,沒這么快入門。
齊正言身周一道道霞光放出,赤烈如火,燦如蓮花,形似神靈。
“接劍!”齊正言大喝一聲。霞光盡數震蕩,使得他的聲音宛如九天之外落下,宏大高遠,直攝心神。
作為一門全面的絕世神功,“渾天寶鑒”不乏鎮神之音。
孟奇頭腦一暈,旋即恢復,若非修煉有幻形和不死印法,這一喝就能讓他呆滯一息。
一股股白煙冒出,籠罩四周。遮蔽視線,使得孟奇看不到龍紋赤金劍,也看不到齊正言。
不過,借助精神和真氣。他心靈里卻映照出了一道赤色流光,隱約能感覺到真氣分布強弱之處歷歷在“目”。
他左手冰闕刺出,看似毫無目的地隨意一指,卻叮當一聲脆響。點在了斬來的龍紋赤金劍脊背之上。
與此同時,孟奇右手邪劫斬出,刀光跳躍。宛如波浪之中的日光,閃爍不定,變化無窮,流光溢彩。
這一刀威勢內斂,飄渺不定,變化似感應心念而生,讓人生出難以抵御,不想招架之感。
面對這得了刀道精義的一刀,齊正言不知該如何應對了,龍紋赤金劍根本無法跟上變化,把握住脈搏。
但是,“渾天寶鑒”乃強橫之功,他不慌不忙,長劍一按,周圍精鐵礦石爆射而出,帶著呼嘯之聲打向孟奇。
孟奇皮膚暗金綻放,不管不顧,邪劫依然斬出,沒有受絲毫影響。
一塊塊精鐵礦石打中他的身上,激起層層暗金,大部分被反震出去,少部分打中要害卻像失去了勁力,飄飄然落地。
邪劫突然加快,像是多了外來之力,猛地斬到霞光之上。
赤霞起舞,蕩開了大部分刀勁,可孟奇的邪劫卻像有生命一般,不斷跳躍,順著霞光的流轉和起舞,直接切了進去!
齊正言大喝一聲,左掌拍出,寒氣如霜,打在刀尖之上,將勢盡的邪劫打開。
他龍紋赤金劍一斬,一道晶瑩冰寒的流光飛出,寒氣森森,擊中了孟奇。
孟奇身體忽地旋轉,冰凍之光大部分被彈開,小部分消失,藉此之勢,他邪劫下斬,剛猛霸烈,勢不可擋。
這是他修煉“紫雷刀法”時,結合天刀綱要領悟出的另一種刀道精義!
齊正言抬劍抵御,卻被邪劫毫無花哨地劈在了劍身之上,剛烈刀勁似雷,暗藏冰雪如針,一下將龍紋赤金劍彈開,刺得齊正言略一寒顫。
邪劫順著“真氣紋路”,劃破了赤色霞光,雖已勢盡,但冰闕卻悄然樸實地刺了進來,時機把握地恰到好處。
孟奇收回刀劍,趕緊運氣驅寒,齊正言的碧冰雪真氣可不比尋常真氣,不僅高度凝聚,而且入體后還會凍結血脈,即使有不死印法化死為生,也讓他經脈頗受影響,若非修煉的玄功和金鐘罩,根本沒能力斬出最后一刀。
“真冷。”孟奇刀劍還鞘,搓著手道:“表哥,等你打開鼻竅,我要是不用壓箱底的外景手段,恐怕難言必勝了。”
修煉了“渾天寶鑒”的齊正言幾乎等同于一個范圍和威力弱化版的半步外景。
齊正言輸歸輸,表情卻透著幾分高興,在他心中,孟奇師弟絕對能排進人榜前二十位,自己能與他戰到這個程度,說明具備踏入人榜的實力了,對以前還是個看不到出頭之日的普通弟子而言,實在可喜可賀。
兩人又切磋了兩場,各自收獲不小,到了午時,林主事派人送信來了。
齊正言拆信一看,微微皺眉。
“他怎么說?”孟奇挑了挑眉。
齊正言沉聲道:“他自責我們不顧大局,擅自挑起事端。”
“表哥,你打算怎么回?”孟奇不太在意地笑道。
齊正言無甚表情地道:“說葉家誣蔑,若懷疑我們,自可回信山中,請刑堂師伯師叔們來調查。”
“好,就是這種態度。”孟奇呵呵笑道。
齊正言看了他一眼:“林主事始終不相信我堂弟是被李遂所害,以為我想挑起事端,藉此爭功,表弟,你為什么聽了我一面之言就相信了?”
“你是我表哥啊。”孟奇似笑非笑地道,接著他正經顏色,“我倆乃生死之交,此事你自己亦能辦,不可能利用我,嘿,若是連生死之交的話都信不過,難道要去信葉家的?我又不是六扇門捕頭,不會管其中原委,我知道你和你堂弟吃了虧,那就夠了。”
問路時,他順便核實了一下有沒有此事。
之后幾日,風平浪靜,孟奇足不出戶,專心修煉,直到唐五爺送信來邀請林主事和齊正言。
ps:不好意思,有點卡文,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