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興聽到兒子說出這番話心中不由得有些錯愕,他本以為兒子只是閉門讀書,對其他的事情了解不多,卻沒有想到兒子居然可以看得這么深這么遠,他低聲道:“王上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明舉道:“不得已的苦衷我看未必,王上一直想滅掉心頭大患,可是他難道不明白家事無需借助外力想要利用外人的力量來解決渤海國的內部事情無異于引狼入室,最后的結果必然是得不償失。”
李長興聞言大駭,斥道:“你這孩子胡說什么”他有些心驚的拉開房門向外面看了看,回來后又推開窗戶看了看周圍,確信周圍并無人在,這才放下心來,雖然他也對當今國主的做法頗有微詞,可是這些意見都放在心底,在國主面前萬萬是不敢提起的,上任渤海王顏天正為了清除可能存在的隱患,當初對他的兩個兄弟下手,在渤海國內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渤海國的國運可謂是遭遇了一次重創。現任國主顏東生又是一個缺乏霸氣和擔當的人物,雖然對臣民也算不錯,可是這對一國之主來說算不上什么好事。
李明舉道:“爹,您也不必害怕,這是在家里,我吩咐過下人不得靠近這里。”
李長興道:“須知隔墻有耳,禍從口出。”
李明舉道:“孩兒記下了,在外面不會亂說話。”
李長興點了點頭:“你去中原的事情”
李明舉用力搖了搖頭道:“孩兒不會去父母在,不遠游,爹想讓孩兒違背圣賢的教誨嗎”
李長興苦口婆心道:“我不是讓你違背圣賢的教誨,而是我想提早為咱們李家留一條后路。”
李明舉道:“爹,此事無需再議,孩兒有個請求,還請爹爹成全。”
“說吧”
“孩兒最近認識了一位朋友,他是聚寶齋掌柜的親戚,想跟掌柜見上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不行”李長興斷然拒絕道。
李明舉道:“只是見面都不可以”
李長興道:“王上對聚寶齋的事情非常重視。已經有證據表明聚寶齋和袁天照、蟒蛟島之間都有聯系,明舉,你千萬不可趟這趟渾水。”
李明舉道:“孩兒可以不趟這趟渾水,爹爹能置身事外嗎”
李長興無言以對。
胡小天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離開了李府。等他回到客棧,發現夏長明已經回來了,夏長明笑道:“掌柜的去了哪里我還在等你吃飯呢。”
胡小天道:“閑著也是閑著,到處打聽一下消息。”
夏長明道:“收獲如何”
胡小天笑了笑道:“先去吃飯,邊吃邊聊”
夏長明道:“去海韻樓吧。我剛從那邊經過,看到生意好的很。”
胡小天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了客棧,夏長明讓人將他剛買來的兩匹駿馬牽來,雖然不是什么難得一見的千里良駒,可也都是威猛神駿的高頭大馬,胡小天選了匹黑馬翻身而上,夏長明騎上了另外一匹棗紅馬,兩人沿著街道并轡而行,胡小天不由得想起他的飛梟來:“長明。你說飛梟它們在哪兒落腳”
夏長明笑道:“掌柜的不必擔心,它們絕對沒事。”
海韻樓距離仙客來并不遠,只是位于通海街的南北兩端,海韻樓位于最北,等到了那里果然看到門前車水馬龍,夏長明做事周到,已經提前在海韻樓訂了位子,不然他們現在過來肯定要撲個空。
兩人來到二樓房間坐了,胡小天拿起菜譜看了看,隨便點了幾樣特色。夏長明低聲道:“掌柜的,有沒有留意到途中有人跟蹤咱們”
胡小天微笑點了點頭,其實他一出仙客來的大門就已經留意到了,暗自揣測追蹤他的人十有是被自己擺了一道的幾個書生。應該是幾人心中不忿,所以才尾隨自己伺機報復,就憑他們幾個書呆子根本翻不起什么風浪。
胡小天簡單將自己今天的遭遇跟夏長明說了一遍,夏長明聽到有趣之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胡小天的手段真是高妙,換成自己是想不起這樣去整蠱人家。
夏長明道:“我今天就是去市場轉了一圈。按照掌柜的吩咐買了幾匹馬,訂制了一輛馬車,馬車需要裝飾最早后天才能取貨。”
胡小天端起酒杯跟他同干了一杯酒道:“不急,反正咱們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
夏長明低聲道:“我也嘗試著打聽消息,可是望海城的人顯然對袁天照的案子都非常避諱,我打探了一天也沒聽到什么結果。”
胡小天道:“明兒我打算去海神廟一趟,尋找那里的主持,馬青云曾經給過我一些暗示,那位主持應該是他們安插在這里的一位內線。”
夏長明點了點頭,心中有些奇怪為何胡小天沒有叫他一起去。
胡小天道:“在這邊咱們最好分頭行事,我在明,你在暗。”
夏長明道:“只是目前還理不出頭緒,掌柜的打算從何處入手”
胡小天微笑道:“不急,閻天祿和胡中陽最近也會到望海城來,等到跟他們會合,一切就好辦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搞清楚這邊的狀況,不打無把握之仗。”
夏長明點了點頭道:“根據日程上推算,閻天祿應該已經到這里了,只是他肯定不會公開露面,以他的身份,在渤海國必然有不少的手下,我們未必能夠聯絡得到他。”
胡小天道:“他來這邊的目的是為了營救他們的二當家凌三娘,凌三娘一直都潛伏在望海城經商,乃是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只要沿著這個線索找到凌三娘的下屬,不愁找不到閻天祿。”
兩人很快就用完了晚飯,胡小天讓夏長明暫時另投客棧居住,夏長明干脆就留在海韻樓旁邊的聽潮客棧居住,胡小天獨自一人離開了海韻樓,夏長明提醒他道:“掌柜的還要多加小心。”
胡小天淡然一笑,翻身上馬緩緩向仙客來行去。
馬兒行到中途,突見一輛馬車斜刺里沖了上來,急速奔向自己,胡小天勒住馬韁,傲立于街道正中,冷冷望著那輛馬車,驅車的大漢在距離他還有一丈處將兩匹駿馬勒住,大吼道:“娘的不長眼睛嗎竟敢擋住老子的去路”
胡小天微笑道:“閣下口中留德,這街道又不是你們家的,何以你走得,我走不得”
那大漢桀桀怪笑,車簾一動,竟然從車上跳下來六名壯漢,一個個兇神惡煞般怒視胡小天,那大漢也翻身從馬車上下來,充滿挑釁道:“小子,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想打架嗎”
胡小天居然點了點頭道:“想想得很這兩天天氣陰郁,心情不好,骨頭癢癢的。”他翻身從馬上下來,將坐騎系在一旁的樹干上。
“那好,大爺幫你松松骨”那大漢一個箭步向胡小天沖了上去,揚起醋缽大小的拳頭照著他的面門就是狠狠一拳。
胡小天身軀一晃,虛影一閃,那大漢這一拳頓時落空,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發現眼前已經沒人,胡小天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蠢材,我在這里”
那大漢慌忙轉過身來,與此同時他的六名同伴一起圍了上來,胡小天微微一笑,并沒有急于出手,施展躲狗十八步,穿插在七人之間,這七人卯足了力氣拳腳交加,打得那個虎虎生風,可他們費了半天力氣竟然連胡小天的一片一角都沒沾到,最后累得一個個站在那里,弓腰的弓腰,捂肚子的捂肚子,為首大漢氣喘吁吁道:“你你有種別跑”
胡小天笑道:“我若是不跑你們此刻只怕全都躺倒在地上了。”他的手緩緩落在刀鞘之上:“提醒你們一聲,我只要出手必然見血”
幾名大漢多半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明白眼前這位絕對是個高手,看到他準備拔刀,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為首那員大漢道:“怕他一個康人作甚,兄弟們并并肩子上”
幾人正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卻聽到黑暗中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道:“全都住手”卻見一名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文士緩步從黑暗中走出。
胡小天的手從刀鞘上移開,其實他早就覺察到暗處還有人隱藏,這個人很可能才是幕后指使。
中年文士滿臉堆笑,來到胡小天面前,抱拳道:“這位兄臺,我這幾位兄弟不懂事,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胡小天道:“的確不懂事,你若是再晚出來一刻,我就要待你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了。”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望著幾名累成狗一樣的手下,心中唯有感嘆這幾個貨色實在沒用,沉聲道:“你們幾個家伙還不趕緊向胡財東賠罪”
幾名大漢賠罪之后匆匆離去,胡小天笑瞇瞇望著那名中年文士道:“看來你對我很是了解呢。”
中年文士道:“在下余萬利,一直都在城東富貴窩經營。”
胡小天笑道:“富貴窩賭坊還是青樓啊”
余萬利微笑道:“賭坊,順便做些借人錢財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