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轉向王仁和秋燕:“你們兩個幾乎和我一起出來,你們說,當時你們有沒有聽到馬良芃高呼救命?”
王仁和秋燕對望了一眼,兩人的確聽到了,可是當著胡小天的面他們也不敢說,若是證明了這件事,等于幫助梧桐一起推胡小天下水,倘若胡小天渡過此關,又豈能饒了他們。
胡小天哈哈大笑:“救命?假如你拿刀來殺我,你高喊救命,難道就能證明是老子要殺你嗎?”
梧桐聽他以老子自稱不由得大怒:“胡小天,你休要囂張,根本是你居心叵測,不知你和這賤人搞什么茍且之事被馬良芃撞上,所以才殺人滅口。”
葆葆聽到這里,悲啼一聲,竟然暈了過去,當然是裝得,裝成受辱不住的子。
胡小天瞪圓了眼睛,其實梧桐還真沒冤枉他,哪怕是猜到了也不能承認,胡小天指梧桐的鼻梁道:“好你個賤人,居然污蔑雜家清白,雜家都凈身了,如何做得茍且之事?真是氣殺我也。”
一群大內侍衛在周圍聽著,禁不住暗暗偷笑,其中有覺得好笑的,有幸災樂禍的,別看你胡小天貴為司苑局的總管,守著一幫如花似玉的宮女娘娘卻只能看不能動,誰讓你丫少了根東西。
梧桐道:“皇宮里從不缺少太監和宮女的茍且事。”
胡小天道:“茍且你老母!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一顆忠心可昭日月,你這賤婢再敢侮辱我,我絕不介意多送走一條人命。”這貨起身作勢要向梧桐出手。卻被一幫侍衛攔住。
一旁陳成強道:“胡公公,勞煩您跟我們走一趟,這件事務必要調查清楚,相信我們很快就能給公公一個清白。”話雖然說得客氣,可真正的用意卻是要將胡小天帶走調查。
胡小天冷笑道:“陳統領什么意思?懷疑我?不相信雜家說的話?”
陳成強道:“胡公公不要誤會。畢竟人命關天,皇宮里面出現這樣的命案是必須要調查清楚的,陳某職責所在還請胡公公體諒。”
胡小天道:“把你們的眼睛都給我擦亮了,你們仔細看看,他馬良芃若是沒有鬼,為什么要用黑布蒙面?又為何攜帶兇器?你們這幫侍衛領著大康的俸祿。蒙受著皇上的恩澤,卻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之輩。”他一句話將所有侍衛都罵了。
陳成強臉色鐵青,自然是心生怨恨。
胡小天道:“雜家還沒問你們警戒不嚴之責,爾等居然反咬雜家一口,若不是你們人浮于事。大意失責,又怎會讓人潛入明月宮?又怎會有這種居心叵測的小人潛伏于內宮作亂?”他罵完陳成強又指著梧桐道:“還有你這個賤人,口口聲聲污蔑雜家,難不成這個馬良芃是你的奸夫不成?所以你才這么恨雜家?急著為你的奸夫報仇?”
“你…”梧桐一雙眼睛幾乎就要噴出火來,雙拳緊握,似乎要沖出去和胡小天拼個死活。
此時文雅從宮內走了出來,冷冷道:“今晚看來真是不想讓本宮安寢了!”
一群人慌忙慌忙向文雅行禮,陳成強叫了聲文才人。主動上前將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梧桐也走了過去向文雅道:“文才人,這胡小天居心叵測,狼子野心居然干出這種殺人滅口的事情…”
“你住口!”文雅厲聲斥道。
梧桐不由得一怔。她顯然沒有想到文雅會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
文雅冷冷向地上的尸首掃了一眼,居然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畏懼,目光來到胡小天的臉上,一字一句道:“對胡公公的忠心,本宮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的,陳統領。你們還是好好調查一下馬良芃的來路。”這句話等于告訴所有人胡小天并無可疑之處,也表明她是站在胡小天這一邊的。
胡小天心頭暗爽。還算你有些良心。
陳成強卻并沒有想就此放過胡小天,恭敬道:“文才人。畢竟是一件命案,此事在下也做不了主,必須請胡公公和這位宮女回去調查,等明日…”
文雅怒道:“這里是明月宮,難道本宮說話都不算嗎?”
陳成強抿了抿嘴唇,轉念一想也不怕胡小天逃到哪里去,拱了拱手,示意收隊。
胡小天不忘提醒他道:“陳統領,別忘了將這具尸體帶走。”
眾人離去之后,葆葆仍然躺在雪地上裝暈,胡小天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些憐惜,為了裝得似模似樣,這妮子也是拼了,在雪地里睡這么久也不知她冷不冷?
文雅讓王仁和秋燕將葆葆先帶回宮里,梧桐仍然不時以怨毒的目光向胡小天看來,胡小天心中暗罵,小表砸,等老子騰出手來一定要好好的虐你。
雪地上血跡仍在,文雅的目光落在血跡上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輕聲道:“關起門來畢竟是一家人,剛才的事情豈不是讓外人笑話。”這句話顯然是在斥責梧桐。梧桐道:“還請文才人明鑒,千萬別被有些小人蒙蔽。”
文雅道:“你且退下!”
梧桐咬了咬嘴唇,恨恨瞪了胡小天一眼,心有不甘地離開。
空曠的院落之中只剩下文雅和胡小天,此時雪小了,夜重新沉淀了下去,寂靜非常,細小的雪花落在白皚皚的大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宛如蠶吃桑葉。
文雅黑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輕聲道:“本宮不管發生了什么,明兒你就讓葆葆離開。”
胡小天心中一怔,難道文雅對他和葆葆之間的事情有所覺察?可自己向來隱藏得很好,按理說是不會暴露的,只能躬身道:“是!”
文雅道:“我也聽到了馬良芃的呼救聲。”
胡小天微笑道:“那又如何?膽敢危害才人的,小的絕不會容留他活在世上。”
文雅皺了皺眉頭:“將這里清掃干凈,本宮最討厭看到血跡。”
自從決定文雅入主明月宮之后,這里已經先后喪掉了兩條人命。王德才是姬飛花所殺自然沒有人說三道四,可馬良芃卻是胡小天親手干掉,更麻煩的是,馬良芃居然是姬飛花的人,胡小天也是在殺死馬良芃之后方才知道了這件事。
由此可見姬飛花對他也不是完全信任,居然在他的身邊安插了眼線,胡小天可以不理陳成強這種人,可是對姬飛花那邊卻不能不去解釋,所以胡小天親自往那邊走了一趟。
來到內官監首先遭遇的就是李巖充滿仇恨的目光,馬良芃是他的心腹手下,也是經由李巖之手親自派往明月宮,卻想不到剛剛去了幾天,就被胡小天給殺了。
胡小天雖然不知其中的來龍去脈,可是從李巖的表情就已經猜出了一二,這貨仍然笑得如沐春風:“李公公好,提督大人在嗎?”
李巖冷哼一聲道:“胡公公的手段果然狠辣,李某自嘆弗如。”
胡小天嘿嘿笑了一聲,也不多說,徑直走向姬飛花的房間,剛剛來到門前,就聽到姬飛花的聲音道:“小天來了,進來吧。”
可能是和姬飛花接觸多了的緣故,過去讓他聽來有些心里發毛的腔調,如今也變得順耳了許多,好像姬飛花的聲音改變了不少,越來越像女人。
來到門前,胡小天先將沾著泥土的靴子脫掉,只穿著棉襪走入溫暖的室內。
姬飛花素來愛潔,室內一塵不染然,他穿著白色長袍,滿頭黑發如流瀑般披散在肩頭,盤膝坐在地毯之上,望著小桌上方的花瓶,白色細頸瓷瓶潔白如玉,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姬飛花白玉般纖長的右手握著一枝紅梅,那枝紅梅朵朵怒放,宛如火焰般奔放嬌艷,和姬飛花的潔白肌膚,一塵不染的長袍相映,越發顯得對比鮮明。
胡小天不便打擾他,靜靜候在一旁。
姬飛花忽然嘆了口氣,輕聲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雜家今晨看到園中的紅梅開得正艷,心中喜愛得很,于是便折了一枝,本想插入瓶中,可是拿到這里,我卻突然猶豫了。”
胡小天趁機道:“提督大人因何猶豫?不如說出來讓小天聽聽。”
姬飛花道:“這花瓶乃是天工坊的梁先生送給我的,梁先生稱得上一代宗師,他親手制作的瓷器無不渾然天成巧奪天工。”
胡小天點了點頭,他第一眼就看出這花瓶的與眾不同,雖然簡單,可是造型和比例無一不是恰到好處,正所謂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姬飛花想來是因為這件事而苦惱,本想插花,可是卻發現若是將這枝花插入花瓶之中反而會破壞兩者的美。
姬飛花道:“依你來看,這花應該怎樣插才好看?”
胡小天道:“我不懂插花,不過我覺得花還是長在它該長得地方最好看。”
姬飛花笑道:“跟沒說一樣,雜家已經將這枝梅花折了下來。”
胡小天道:“其實人活在世上沒必要想這么多,花開花謝,日出日落,折斷的樹枝還會生長,至于好看與否,只是見仁見智的事情。提督大人若是凡事都追求盡善盡美,那么這世上就會有許多事情讓你不順心,可如果你看問題的角度改變一下,對插花只是抱著一種好奇心,看看這枝紅梅插入花瓶之中到底是什么樣子,目的達到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做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