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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狂生

  想哭,哭不出來。

  想叫,叫不出來。

  無聲的痛源自于真心的無奈,不服輸不想輸,手指狠狠扣入掌心,現實就像是十八層地獄,當你呆在第一層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無比痛苦不能堅持下去,可當你看到第二層時,又會覺得第一層的痛苦有時候就算不得痛苦。

  站在多高的位置看多少的風景,安于一個小維修部,也沒有這么多麻煩事,換做是誰,會在擁有了系統這樣的逆天神器后,還悄無聲息的縮在角落里嗎?

  上場,就要遵守場上的規則,當強權無恥的壓迫在你身上時,要么承受,要么反抗。誠然王所這一次的舉動太過無恥,超出了大家的底線,可你要想想徐斌因此得到了什么,換做是誰,會不動心嗎?就算有點麻煩又如何,一輩子沒有后顧之憂,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臭小子,不服是嗎?不服就讓你連回家都回不去,有的是辦法讓你成為階下囚,在那里面你想要不屈服都難。

  有那么一瞬間,徐斌被自己腦海中蹦出的想法驚呆了,。

  “大不了,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嚇一跳之后,徐斌第一時間就將這想法給按在了心底深處,殺人這種事情還太遙遠,嘴上說說過過嘴癮也就是了,真要殺人,他自問還沒那個膽子,至少現在還逼迫到他有這個膽子。

  徐斌將自己所有認識的人捋了一遍,最牛的就是孟詩研他爸和牛老板,現在這兩位都選擇了沉默,自己在去不識相的找,豈不是自討沒趣,找到孟詩研又如何,就算她肯幫忙,回到家里大鬧一場,徐斌不相信她能為了自己真跟家里鬧翻,雙方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估摸著現在就算自己想要低價出售七號都沒人敢接手,這幾方勢力一放出話,大人物對這小地方不感興趣,小人物要懼怕他們不敢跟他們爭,眼睜睜看著這七號就如同他們的囊中之物,怎么想怎么憋屈,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就這么認輸了?幾個月的努力付之一炬?是,幾個月的時間耗費得起,他的年紀也輸得起,可一旦輸了這一回,以后再碰到類似的事情呢?繼續服軟認輸嗎?

  怎么辦?

  徐斌不想回家,他害怕自己現在的狀態嚇到鐘雨,也相信對方還不至于這么早就動手逼迫自己,給自己一點考慮時間的耐心還是有的。

  拿出手機,指紋識別開啟,在隱私狀態下的微-信內,有著兩條信息,本想打電話給韓哥孟哥一起坐下來商量商量對策的他,順手點開了信息,來自那位聊了幾個月的微-友發來的兩條語音信息,順手也就點開放在耳邊傾聽。

  “你忙嗎?我心情不好,陪我聊聊?”

  幾乎從來不會在沒有回應下發出的第二條信息隨之而來:“忙也抽出點時間來,我醉了,在凈月山,你過來接我。”

  一直以來,從對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徐斌都將對方當作了一只金絲雀,那種不會為了生活奔波,整日享受著刷卡消費的女人,沒什么看不起的意思,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能讓自己更舒服些的生活那也是一種本事。

  郁悶不知該干什么,完全無能為力的徐斌想了想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廢話也沒有,二百塊錢拍在前面:“去凈月山,找人。”

  這價格,打表走足以夠得上來回還拐彎,司機自然樂得喜笑顏開的拉著客人前往,拉一回出手大方的豪客不容易,無論是從開車的穩定性速度和司機本人的態度上,都遠遠超過平時。

  “我來了。”發了一條語音過去,對面隔了不到一分鐘回復:“山頂,涼亭。”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哪怕是在王所等人的威逼利誘之前,徐斌都不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情,是,聊了幾個月,雙方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對彼此基本上是完全的陌生,徐斌甚至連對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大老遠的跑到山頂去找人家,想想膽子也真是夠大的,這要是仙-人跳該怎么辦?

  現在他的情緒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要喝酒,想要釋放,想要用頹廢和躲避的方式來宣告自己的無奈和無能,左思右想了很長時間,似乎除了妥協之外,就只剩下跟人家玩命一條路了,為了給自己信心,為了告訴自己你有系統庇佑死不了,他需要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宣泄,以此來告訴自己,你就算倒下,也不能妥協認輸,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一旦妥協,這一輩子你就都會在不該妥協的地方選擇妥協。

  有些時候,是必須學會妥協來處理問題,可在特定的一些事情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妥協,即是原則問題也是做人的底線。

  凈月山游客漸稀,起風了,滯留在山上的人都選擇了離開,生怕一場急雨來臨成為落湯雞,在山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里的景點不多,出租車也能夠直達半山腰,在半山腰之上的區域,才是人們趨之若鶩的避暑乘涼好去處。

  徐斌快步走在石階上,不規則位置規則距離嵌在泥土內的石塊保證了上山的石階,經過無數次的踩踏早已經如同自身就生長在此,與零星的游客錯身而過,十幾分鐘后登上只有百來米高的凈月山山峰,幾處涼亭搭配幾處緩坡,成為了人們流連忘返的聚餐之地。

  徐斌抬眼四處張望,尋找著他腦海中勾勒出來的那個形象,嬌柔,美艷,至少外表有成為金絲雀的質量。

  山頂此時已經沒有人,在遠處欄桿之外的危險區域,一襲灰白色的風衣,纖細的小腿水晶鞋,大大的耳環就像是標志物一樣,一眼就讓徐斌認出了她是省城有名的江湖大姐大,曾經跟鐘雨在酒吧內見到的那位羅姐。

  不會吧?

  徐斌張望四周,拿出手機,發出一條語音信息,緊接著就看到那位大姐頭慵懶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無視了地面的酒瓶,猛的回頭,一雙醉眼迷離的望著徐斌,嘴角揚起輕描淡寫的笑容,勾了勾手指:“呦,還以為是個滿臉青春痘死宅在家里的苦逼青年呢?不錯,不錯,蠻清秀的,蠻乖的。”

  徐斌撓撓頭,忐忑的走過去。

  “你認識我?”羅顏慵懶的翻了翻眼皮,從上到下怎么看,這都是一個為禍人間妖惑天下的尤-物,怎么也無法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姐大身份聯系在一起。

  “我能說不認識你嗎?沒想到我聊了幾個月的苦悶深-閨-怨-婦,竟然是你,那么多次沒少用言語刺激你,你不會想要現在報復吧?”徐斌深深為這世界的無巧不成書感嘆,想想自己現在的境遇,也無所謂了,直接就在羅顏的身邊坐下來,擰開小二鍋頭的瓶蓋,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頓時覺得這么做挺過癮的,吹著冷風看著山下城市的一角,心態平和了,也不怕所謂的身份差距。

  “認識不認識又怎樣呢。”羅顏喃語著,繼續望著遠處的風景,沒有了在微-信中那么的嬌弱,像是話癆一樣不斷的發出語音,而是沉默的坐在那里,咕咚咕咚的將一小瓶二兩多的二鍋頭喝光,打著酒嗝瞇著眼睛望著徐斌:“怎么,我這個形象讓你失望嗎?”

  徐斌苦笑著搖搖頭,大口大口的喝著酒,現在他也只剩下發泄苦悶情緒一條了。

  “我累。”

  良久之后,羅顏嘆了口氣。

  “我更累。”

  徐斌一點也不服,她再累還能有自己遇到的事情麻煩,難以解決?

  “那喝酒吧,喝多了,都說出來,也就不累了。”

  重新開啟一瓶,與徐斌對撞了一下,羅顏發出咯咯的笑聲,迎著冷風喝著白酒。

  一瓶酒下肚,一根煙抽上,現實中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對彼此的性格卻非常的了解,心底深處也沒把對方當做需要防備的陌生人,兩個多月的時間,聊了很多很多,可以說彼此的情緒、思想、價值觀、人生觀都非常的了解,各自有著各自難以解決的麻煩事,喝著喝著,吐口而出,頗有些狂生醉酒斗詩、各自揮灑性情的意思。

  天暗了下來,酒卻喝出了興致,胡話醉話真心話,盡數吐了出來。

  有尖聲的吼叫,有無奈的苦笑,有窩心的自嘲,有無力的吐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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