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寶殿。
寬廣的校場上,一位卿家孤零零地端著一份紅色的帖子躬身快步前行,就如同一只螞蟻一般渺小。
招展的“天”字大旗中,他步上了白玉石階,穿過了庭院,繞過九轉回廊,一步步來到御書房前。
朝著把門的兩位天將點了點頭,那兩位天將伸手替他開了門。
門內,玉帝正與一眾仙家商談著軍政要事。
“陛下,下界送來了一份喜帖。”
“喜帖?又是哪家龍王辦喜事啊?”有仙家呵呵地笑道。
卿家沉默不語,目光閃爍。
抿了一口清茶,玉帝放下手中的茶盞伸手道:“拿來吧,朕看看。”
“諾。”
那卿家躬著身子,雙手將喜帖呈上。
玉帝微笑著捋了捋長須,翻開喜帖。
只一瞬,那臉色便紫色了。
在場的所有仙家都呆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送喜帖的卿家一聲不吭地跪回地上,整個御書房寂靜無聲。
半響,玉帝微微顫抖著將喜帖遞給李靖,咬牙道:“派…派兵捉拿,立即…派兵捉拿!”
李靖小心翼翼地接過喜帖,翻開一看,上面就一行字:“我要成親了,你咬我啊?”
落款,楊嬋。
頓時,李靖眼角微微抽搐。
他連忙躬身,干咽了口唾沫道:“陛下,現在花果山之事還不穩,楊嬋之事牽動多方,貿然派兵下凡,恐怕…”
“立即派兵,立即!”玉帝瞪圓了眼。猛地咆哮道:“不惜一切代價將犯仙捉拿歸案!不惜一切代價!”
所有的仙家皆駭然。
猶豫了許久,李靖唯有躬身道:“諾…”
華山之巔,奢華的庭院。楊嬋獨自坐在自己的閨房中靜靜地對著銅鏡梳妝,淡淡地笑著。
有生以來最最任性的一次。
無論結果如何。這都將是三界最盛大的一場婚禮。
為了這一天,她要讓自己變成這個世上最美的女人,要以最美的姿態,迎接幸福,或者死去。
灌江口。
傲天鷹直接以原型沖入大殿,化作妖身,跌了個滿地找牙,卻還不忘將手中的喜帖呈給端坐主位上的楊戩。
“喜帖?”楊戩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他連忙接過喜帖,翻開一看,頓時怔住了。
“真君,發生什么事情了?”一旁的哮天犬連忙問道。
楊戩咬著牙,將喜帖遞了過去。
翻開那喜帖,哮天犬看到那上面只有一行字:“我要成親了,天庭要拿人,你看著辦吧。”
落款,楊嬋。
頓時,哮天犬也傻眼了。
傲天鷹還躺在地上一口氣沒喘上來。結結巴巴地說:“玉帝也接到了封喜帖…”
“玉帝也接到了?”哮天犬的眼珠都快掉下來了:“這唱的哪出啊?”
“召集大軍!”楊戩忽然暴喝道。
“啊?”
“召集大軍,還有梅山七圣,隨我去華山!”操起三尖兩刃刀。楊戩快步朝門外沖去。
如今已經貴為宰相的書生,緩緩走到楊嬋身后,望著銅鏡中艷絕塵世的楊嬋,不由得失了神。
他伸手拿起放在梳妝臺上的朱釵道:“娘子,讓為夫來幫你插上朱釵可好?”
楊嬋伸出二指,輕輕一卷,那朱釵已落到自己手中。她輕聲道:“這‘娘子’,現在還不是你叫的,等你挺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我們這不是快成親了嗎?”書生冷哼一聲道:“難不成還能出什么茬子不成?”
楊嬋掩著唇輕笑道:“那可就難說了。說不準,有人來搶親。”
“嘿。搶親?”書生道:“為夫如今貴為宰相,已經調集十萬大軍鎮守華山。難不成,還有人能從十萬大軍中把你劫走不成?”
說著,那書生又低聲笑道:“說起來,真是祖上有靈啊,做夢都沒想到,我能當宰相,更沒想到,能娶如花似玉的華山圣母為妻。得圣母相助,假以時日,本相爺便是推翻了王上,自立為王爭雄天下,也毫不奇怪啊。”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楊嬋笑瞇瞇地答道。
花果山,齊天宮,萬妖殿。
猴子正一腳踩在沙盤上手持長尺與眾妖臣議論著新的規劃。
一位庭官躬身來到他的身旁,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圣爺…有,有一份給您的喜帖。”
“喜帖?又誰成親啦?”猴子指著眾臣子問道。
聞言,眾人皆笑了起來。
伸手接過喜帖,猴子翻開一看,那神情頓時僵住了。
那上面就一行字:“喜酒已溫好,來不來隨你。”
落款,楊嬋。
在場的妖怪一個個都怔住了。
一個僅有煉神境的女子,三份喜帖,三界聞風而動。一場古往今來最盛大的婚禮,已經緩緩拉開了它的帷幕。
華山之顛已經張燈結彩,一個個的喜字紅艷似火。
殿堂中,楊嬋帶著兩名侍女,穿著一身紅衣,邁著小步,細細地檢查著自己的嫁妝,微微地笑著。
那神情看得一旁的書生不由得蹙起眉頭,疑惑萬分。
隱隱地,他也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對了。
“究竟是誰會來搶親?”
南天門,無數的兵將被召集。
巨靈神站在高臺上呼喊著:“此戰,關乎陛下顏面,必要拿下華山圣母,只許勝,不許敗!”
“諾——!”無邊的銀色鎧甲高舉長戟回應。
“出發——!”
一聲令下,銀色洪流蜂擁向港口,瞬間填滿了戰艦。
揚起風帆,南天門鎮守軍傾巢而出了。
李靖和哪吒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
“二哥會去嗎?”哪吒問。
“應該會。”
“那只妖猴呢?”
“估摸著也會。”
“那我們去干什么?”哪吒驚問道。
“我們去看戲。巨靈神去送菜。”李靖無奈地嘆了口氣,邁開腳步朝旗艦走去。
望著漫天的戰艦,哪吒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楊嬋姐這招可真絕了…陛下的臉,傷得不輕啊。”
灌江口。密密麻麻如同蝗蟲一般的草頭神遍布山野。
楊戩手持三尖兩刃刀站在高臺上。在他的身后,是傲天鷹、哮天犬、梅山七圣。
“此行,若無必要,切不可與天軍動手。可,若真撕破臉皮,就不留活口!都聽明白了嗎?”
“都明白了——!”
瘋狂的呼喊聲中,草頭神們揮舞著如同長鞭一般的樹藤,一艘艘的戰艦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萬妖殿中,那一份喜帖被攤在猴子的桌上,一場思想斗爭才剛剛開始。
“必須阻止他!圣母嫁給一個書生,我花果山顏面何存?”
猴子的眼角不禁抽搐。
“沒有三圣母,哪來花果山的今天?大圣爺三思啊!”
猴子的手緩緩攥緊了王座的扶手。
“大圣爺,這是最后的機會了,錯過了,便再無法彌補啊!”
猴子的額頭上青筋微微跳動著。
“阻止了她…我和她成親嗎?”他自言自語道。
“報——!”正當此時,一位妖兵急匆匆地從殿外奔入,跪倒在地。奏報道:“天庭和灌江口都已出兵,皆是傾巢而出!”
“傾巢而出?”眾妖皆吃了一驚。
“便是傾巢而出又如何?以我花果山的實力,大不了將他們全吞了!”大角站出來咆哮道。
猴子依舊沒有動作。
以素一聲不吭。在眾人的注目下一步步緩緩走到正中,邁上臺階,來到猴子的面前,伸手將一字排開陳列桌面的虎符抓起一個,輕聲道:“師傅成親了,徒弟帶點人去觀禮,大圣爺不介意吧?”
猴子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望著她。
轉過身,以素揚起披風。大步走出殿外。
頓時,眾妖都看明白了什么。
短嘴也緩緩走過來恭敬地行了個禮。從猴子的桌上抓起一個虎符道:“我也去。”
說罷,轉身快步走出殿堂。
“暖暖和圣母是好姐妹。也想去。”九頭蟲嬉皮笑臉地也跑過來抓了一個。
“主仆多年,這婚禮,實在不好不參加啊。”呂六拐干笑著也抓了一個走。
不一會,猴子滿滿一排的虎符已經一個不剩。
“快快快快快——!動作快點!晚了就來不及了!不要重艦,全部帶輕型戰艦!”
以素站在艦首上嘶吼著。
獼猴王的部隊從她身旁經過。
她看著站在艦首上的獼猴王,輕聲道:“你們也去?”
獼猴王摸著鼻子,蹙眉道:“你們都去了,我們不去,回頭在花果山還能混嗎?”
以素淡淡笑了笑道:“那就大家一起齊心協力,破了天軍和灌江口大軍,再順手把那書生宰了。”
“放心,殺人我最在行了。”
說著,獼猴王順手耍了個棍花。
呼喊聲中,一艘艘的戰艦騰空而起,黑色洪流跨越大海,朝著南瞻部洲的方向席卷而去。
整個妖族大軍都出動了。
“神…神仙不準動情?”那書生呆呆地眨巴著眼睛望著端坐主位上的美得如同寒冬里傲雪梅花般的楊嬋,微微顫抖著問道:“那…那他們會怎么對我?”
“大概,會殺了你吧。我父親就是這么死的。”楊嬋面無表情地說道。
只聽撲通一聲,那書生雙腳一軟,跪坐在地。
楊嬋眉目低垂,一臉淡然地站了起來:“都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玉帝要你三更死,應該四更都挨不到才對。”
書生的臉刷地白了。
“要…要不…圣母大人。這親…還是別成了吧…這宰相我也不當了…”
他急匆匆地要脫去官袍。
只見楊嬋緩緩地走到他面前,躬下身去輕輕將脫了一半的官袍又扯了回去,在他耳邊笑瞇瞇地說道:“不成親。你現在就得死。這可是自己說的,只要能當大官。我要你怎么還愿都行的。還記得你的政敵是怎么死的嗎?”
呆呆望著眉目如畫的楊嬋,那書生嚇得直哆嗦。
也許,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過來,他家祖墳不是冒青煙,而是被人挖了…
空蕩蕩的齊天宮。
書房中,猴子一個人呆呆地坐著,那身影、面容皆籠罩在黑暗中。
攤在桌面的依舊是那張喜帖。
他怔怔地望著,手握一串一百零八子佛珠。緩緩地捋,每捋過一子,捏碎一子。
站在書房外的兩位庭官小心翼翼的透過門縫暗暗觀察著猴子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
風鈴急匆匆地趕來,看了兩位庭官一眼,伸手推開了虛掩的門。
她眨巴著眼睛,邁著小步,緩緩地走近猴子。
“你不去嗎?”
“你也覺得我該去嗎?”猴子呆呆地答道。
“你不應該去嗎?”
“她會跟我回來嗎?”
風鈴抿著嘴,睜著翡翠般的雙眸,微微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也許再也找不出一個比楊嬋姐對你更好的女人了。無論什么理由,你都不應該放手。”
“御前神將巨靈神奉至真玉皇上帝之命,下凡捉拿犯仙楊嬋。閑人速速回避!”
雷鳴般的聲音響起,仿佛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茶幾上的瓷器都在微微顫動著。
“來了。”楊嬋微微笑著。
門外傳來喧嘩聲,那所謂的“十萬大軍”正在逃散。
書生已經被嚇破了膽。他掙扎著想要爬走,卻被楊嬋一把拽住了衣領。
“不要…我不想死,三圣母,我不當宰相了,我不想死啊…”
“有人要拿我,這時候你身為新郎。不是應該擋在我前面嗎?”她眉目帶笑地說道。
一卷狂風掀走了整個屋頂。
紛飛的瓦片之中,陽光照亮了她的臉龐。那一身紅衣在風中飛揚,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一手持劍。一手拽住已經嚇得昏厥過去的新郎,她笑對漫天戰艦。
望見如此場景,懸空而立的天兵天將不由得暗暗吃驚。
強壓下心中的忐忑,巨靈神朗聲道:“犯仙楊嬋,若你束手就擒,到了凌霄寶殿,本神將必將替你向陛下求情!”
“求情?不必了。”楊嬋舉起長劍指向巨靈神:“要拿我,就試試吧。”
頓時,眾天將面面相窺。
這楊嬋不過是個煉神境修者,怎么…
巨靈神干咽了口唾沫,對身旁的天將低聲道:“去,拿下她。”
“我去?”那天將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道金光從天邊激射而來,瞬間釘入楊嬋身前碎裂的地面,激起漫天煙塵。
待到煙塵散盡,在場的天兵天將皆吃了一驚。
“三尖兩刃刀?”
天空中的云層緩緩撕開,一人身穿金色戰甲,帶著哮天犬、傲天鷹踏著祥云從天而降。
肉眼可視的澎湃靈力在他的四周環成了弧狀,如同一渺渺升騰的云煙。
這就是能單槍匹馬殺入天河水軍陣中,追得玉帝無處可躲的三界戰神——楊戩!
眾天將皆看傻了眼。
穩穩地落地,楊戩淡淡瞥了一眼那昏厥的“新郎”,無奈地吸了口氣。
拔出三尖兩刃刀,他攔在楊嬋身前,仰頭對著天空中的南天門鎮守軍拱了拱手道:“舍妹不懂事,闖下大禍,實屬不該。還請各位回稟陛下,此事楊戩必定給天庭一個滿意的答復。”
“這樣恐怕不好吧?陛下的旨意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楊嬋捉拿歸案。”一位天將在巨靈神耳邊低聲道。
正當巨靈神猶豫之際,天邊響起了戰鼓聲。
遠遠地,地平線浮現了無數詭異的戰艦,那甲板上擠滿的樹妖一改往日的溫順,揮舞著樹藤咆哮。喊聲震天。
“灌江口的草頭神大軍…”
眾天將皆驚得張大了嘴巴。
“怎么樣?神將。不如給楊戩一個面子如何?”楊戩溫文爾雅地說道。
巨靈神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我去接她回來…如果有一天,我也把雀兒找回來了,她看到我已經娶親…”猴子捂著額頭。那眉蹙得緊緊地:“你們都覺得她只是一只金絲雀,我這么瘋地想要復活她不合理。可是…我這條命都是她救回來的。沒有她,就沒有我。對我來說,她就是個真真切切的人。我對她的承諾還沒實現,卻已經先娶了妻…到時候我該怎么跟她解釋呢?”
“不需要解釋。”風鈴微笑著說道:“一百多年了,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你依然沒有忘記她,這份感情已經夠深了,已經足夠解釋一切了。她一定會理解的。”
猴子緩緩抬起頭道:“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會理解呢?”
風鈴目光閃爍地打趣道:“生死簿不是還封印著嗎?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她呢?”
“我懷疑過,特地去查了月樹。月樹也是天道產物,無法篡改的。就算修去了花也會立即再長。所以我很肯定你不是她。還好…如果你真是她,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風鈴沉默了。
許久,她低著頭輕聲道:“如果我是她,你會強行打入地魂嗎?”
猴子緩緩搖了搖頭:“不會。”
這一刻,風鈴的眼角漫起了淚光,甜甜地笑了。
她忽然展開雙臂懷抱猴子,在猴子耳邊哽咽著說道:“相信我,雀兒會理解的。去吧。別讓楊嬋姐等太久。”
“都說了你不是她,你怎么會知道她一定會理解…”
“女孩子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一只猴子懂什么?”風鈴緊緊地握著猴子的手。睜大了眼睛說道:“相信我,雀兒一定不會怪你的。相反,你不去她才會怪你。如果,雀兒回來了,知道因為她,你犧牲了另一個為你付出了整整一百多年的女孩,你覺得,她會快樂嗎?”
“真的?”猴子呆呆地問道。
“真的。”風鈴笑著,笑出了眼淚。
猴子呆呆地眨著眼。恍如大夢初醒一般。
他迅速站了起來,快步跑出書房外:“拿我的戰甲來!快拿來!”
“大圣爺。戰甲您不是穿著嗎?”
“不…不行,這套不行。我怎么能穿這套去見她?拿…龍王送來的那些。藕絲步云履、鎖子黃金甲、鳳翅紫金冠!”
“諾…諾!”
風鈴靜靜地坐在書房中,遠遠地看著那一只驚慌失措的猴子,流著淚,咯咯地笑著。
一位天將悄悄來到巨靈神身后,低聲道:“花果山妖軍已經到了五里開外。”
“花果山妖軍也來了?來了多少?”巨靈神的手微微一顫。
“大概…有百萬吧。”那天將唯唯諾諾地說道。
“百萬?今天是什么日子?”
巨靈神微微戰栗著望向依舊擋在楊嬋身前的楊戩,望向已經近在咫尺的灌江口草頭神軍團,感覺自己就要瘋掉了。
碎石堆中,楊嬋依舊緊緊地拽著那個昏厥過去的“新郎”的衣領,握著長劍,靜靜地立在風中,呆呆地等著。
此時此刻,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等的是什么,能不能等到。
妖軍旗艦甲板上,聚集了花果山幾乎所有的大將。
“兩軍正在對峙,南邊是灌江口軍團,北邊是南天門鎮守軍。南天門鎮守軍四大天王、李靖和哪吒都在,還看到了五方揭諦的帥旗。灌江口軍團大將不多,但都很精,楊戩、梅山七圣,都不是好惹的。還有他們的兵很難纏。”
“我們兵分兩路一口氣全吃了?”
“一口氣有點難吧…主要里面有個楊戩,我建議九頭蟲、牛魔王、鵬魔王、獼猴王你們四個先牽制住楊戩。等我們搞定其他的再一起對付他。”
“五方揭諦也不好對付,佛門功法最是詭異了,最好想好怎么做免得一會陰溝里翻船。”
一直插不上話的以素猛的叱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該是先派人沖進去保護圣母大人!”
“對對對。”眾妖紛紛點頭。
“那這計劃又得重做了,哎,最討厭臨時搞作戰計劃了。等等,那是什么!”
隨著短嘴一指,圍在一起的眾妖紛紛望向天邊。
在那里,云層正在緩緩地被切開。
“那是…大圣爺?”
“是大圣爺沒錯!大圣爺來了!”
整支艦隊都歡呼了起來。
凜冽的狂風中,他身穿金甲,腳踏七色云彩朝著黑壓壓一片的敵軍陣營呼嘯而去。
天軍,草頭神,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呆呆地看著他腳踏七色云彩而來,看著他拖著大紅色的披風瞬間穿越敵陣,看著他落到與楊嬋相距不及三丈的地方,揚起漫天沙塵。
楊嬋微微睜大了眼睛。
哪吒無奈地嘆了口氣。
巨靈神恍然想起了被掛在月樹上的事,那眼角猛跳,猛跳。
楊戩揚起三尖兩刃刀指向那彌漫的煙塵,低聲道:“我知道你和她有約定,但這是我楊家的事,不需要你管。我向你保證,她不會有事。”
“那個…”空著兩只手,猴子一步步穿越煙塵,悄悄瞄了一眼一身嫁衣的楊嬋,伸手掏了掏耳朵,望向楊戩咧開嘴笑嘻嘻地說道:“大舅哥啊。其實…我是來搶親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了。
“搶親?”楊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搶親?”巨靈神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搶親?”哪吒不由得伸長了耳朵。
一直被拽著衣領的新郎與手中的劍一起咣當一聲掉地上。
楊嬋掩著嘴,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只一年沒見的猴子,淚如雨下。
這一刻,天地寂靜無聲。
猴子小心翼翼地望著楊嬋,一步步走向她,低聲問道:“怎么樣?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當然是成親啦。”
“那你的雀兒呢?”
“到時候再說唄。”
“誰要嫁你這毛茸茸的死猴子?”楊嬋抹著眼淚,高高仰起頭,抿著嘴,笑著,哽咽著說道:“既然…既然是搶親,哪有那么容易?怎么都得打贏我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