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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勇在這一劍里傾注了自己幾年來的滿腔怨恨,他自認為是舍身國王族子弟當中的佼佼者,卻總是懷才不遇,真正的寵兒正環繞在舍身王身邊獻媚,他只能孤身一人跑來西海尋求一個渺茫的機會,就這樣還受到了阻撓。
殷不沉就像是故意跳到他面前擋路的陰險人,非得一劍劈為兩截,才能消去心頭之恨。至于突然間不能施法的怪事,拓勇沒時間細想。
殷不沉抬頭看著長劍,好像嚇得傻了,不躲不擋,張著嘴,滿臉驚恐之色,連眼珠都鼓了出來,脖子以不可思議的角后仰,鼓起的眼珠正好迎上妖劍,激起一聲令人心里發毛的刺耳響動。
拓勇這一劍像是砍在了銀魄甲上,震得他手掌發麻,妖劍脫手飛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殷不沉起脖子,兩只眼珠多半仍鼓在外面,看上去詭異可怖,“舍身國邪招不少啊,居然能禁錮妖術,肯定是從冰魁那里學來的吧。嘿嘿,真可惜,本王殺死的冰魁比你見過的還要多…”
拓勇剛想島上的異常與自己和冰魁無關,殷不沉已經如惡狼一般撲上來,露出兩排牙齒狠狠咬來,與此同時,雙手用力搶奪竹竿。
拓勇又驚又怒,也以雙手握住竹竿,張嘴與殷不沉對咬。
這一番纏斗比酒館里的醉鬼打架還要不堪入目,好在為時不長,由王族淪為野獸的兩妖同時住口,同時低頭看去,同時為竹竿末端的圓球吃了一驚。剛拔出來的時候它可不存在。
“這是什么?”
殷不沉與拓勇一下子成為心有靈犀的孿生子,同時開口,疑問一模一樣,下一瞬間,他們又同時被一股爆炸的力量擊飛。然后同時掉進海里。
殷不沉是海妖,遇水之后本能地化為蛟龍,游了一會才發現自己又能施展妖術了,急忙沖出海面,重回島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竹竿所在的位置。
竹竿已經沒了。四分五裂,只剩一地碎屑,地上躺著一個全身蜷成一團的男子。
拓勇從島另一頭爬上來,全身濕透,但是找回了自己的妖劍。拎在手里正要開戰,看到地上的男子,也呆住了。
前一刻還勢同水火的兩妖,這時互相迷惑地看著,都希望從對方那里獲得答案。
“世上有竹妖嗎?”拓勇問。
“嘿,看來你沒見過萬子圣母。”殷不沉嘲笑道,他離男子更近一些,彎腰查看對方的臉。“這不是妖族,可也不像人類…”
男子突然砰的一聲兩次爆炸,殷不沉和拓勇嚇得縱身躥起。像是兩只被箭矢射中的大鳥,起起落落飛出余步才停下來,先后轉身,向島上望去。
奇怪的男子不見了,島上飄浮著一大團淡藍色的煙霧,緩緩旋轉。沒有消散,反而漸漸收縮。越來越像人形,這回是站立的。身上也有衣服。
當煙霧人形初具容貌時,殷不沉驚呼一聲,“天吶,古神在上,這不是…這不是慕行秋嗎?”
拓勇沒對慕行秋只有耳聞,沒見過本人,仔細看去,覺得藍煙人氣勢不足,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普通的妖族皮甲,不免有些失望與不解,“這真是慕行秋?他不是被道統囚禁起來早就死了嗎?”
“或許這是他留下的法術,慕行秋本事很大…可他的法術為什么要留在一根竹竿里?”殷不沉也開始撓頭了。
藍煙不再收縮,身高、相貌、服裝都與進入止步邦之前的慕行秋一模一樣。
慕行秋的名字在舍身國頗具威懾力,拓勇遠遠觀望不敢靠前,殷不沉沒那么害怕,飛近一些,笑呵呵地問“慕行秋?”
藍煙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沒有話。
“你是慕行秋留下來的一道法術,對不對?呵呵,我是殷不沉啊,你肯定記得。你有什么遺愿,告訴我吧,我會替你完成,而且我知道,你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
拓勇覺得自己不能太膽了,也開口道“我是舍身國王族子弟,名叫拓勇,與你的真身也算是有段淵源,舍身國如今已是天下至尊…”
殷不沉冷笑一聲,正要嘲笑拓勇的吹噓,藍煙形成的慕行秋終于開口了,“原來你就是拓勇,我在止步邦里曾經溝通過你的泥丸宮。”
拓勇一驚,“你只是一道法術,怎么知道這件事?”
“我不是法術。”藍煙人原地轉了一圈,“我就是慕行秋。”
殷不沉與拓勇隔著煙霧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這還真是一道挺強大的法術,居然相信自己是人。”殷不沉連連搖頭,“既然如此,你就應該明白,我才是值得你信任的同伴。”
拓勇卻另有想法,觀察得越久,他越覺得這團藍煙沒什么特別的,自己只怕又是白跑一趟,剩下的事情就是殺死殷不沉,帶藍煙回舍身國徹底研究一番。
想到做到,拓勇一甩手,拋出一顆王血骷髏,徑撲向殷不沉,中途從藍煙慕行秋體內穿過,沒受任何阻礙。
拓勇已經大致摸清殷不沉的底細,相信只要多加提防,肯定能擊敗這條幾尺長的鐵蛟。
殷不沉并未松懈,雙手齊推,拋出一截干枯的手掌,食指、中指挺,迎向骷髏頭,要插它的眼窩。
頭顱與枯掌斗在了一起,拓勇咬破手指,以血祭劍,以劍控頭,殷不沉的兩只眼珠分別往不同方向轉動,偶爾抬手抹一下,于是會有一滴淚水飛去,為枯掌增添力量。
“你不是我的對手,王族殿下,我的水晶眼是老君所造,經我多年修煉,已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妖丹——一個數一,另一個數二,全在我這里,哈哈。”
“我學的是舍身國王族的上古功法,威力強大,是你這種妖根本想象不到的。”
兩妖斗法的同時也在斗嘴,頭顱與枯掌在藍煙之中你來我往,斗了個勢均力敵。
藍煙慕行秋若有所思,忍受了一會,突然揮下雙手,兩件妖器同時停止動作,在半空中稍停片刻,然后一塊掉在地上,妖力全失。
殷不沉倒吸一口涼氣,拓勇瞪大了雙眼,都對藍煙的實力感到吃驚。
“它是我的!”兩妖再次異口同聲,又召出新妖器,打算繼續戰斗,爭奪藍煙的控制權。
藍煙慕行秋張開雙臂,兩妖只覺得好像有長鞭纏在腰上,身不由己地向島飛去,手中妖器全丟在了海里。
藍煙慕行秋一手按住一妖,繼續沉思,殷不沉與拓勇發現他們又不能施展妖術了,于是伸手互搏,夠不著,又開始對罵,想方設法要將藍煙拉到自己這邊來。
“我是慕行秋。”藍煙自言自語,只要兩妖別打來打去,他對斗嘴倒不是特別在意,“可我是怎么離開止步邦的?我的身體在哪?我想不起來…好像跟左流英、龍魔有關,啊,為什么我會遺忘這么重要的事情?楊清音在哪?我和她有一個兒子,叫慕冬兒,是不是?”
兩妖吵得正歡,都沒有回答慕行秋的疑問。
“閉嘴!”慕行秋終于聽得膩煩了,兩臂同時用力,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量,只能施法,所有他學過的法術都能施展。
閃電成群涌現,很快就堆滿整座島。
兩妖終于閉嘴,驚訝地看著緊貼身體的閃電,他們在藍煙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力量,閃電卻是切切實實的強術,像是一柄柄吹發立斷的刀劍環繞身邊,兩妖屏息寧氣,緊縮腹,最讓兩妖驚恐的是,他們自己仍不能施展妖術。
閃電消失了,殷不沉撲通跪下,仰望藍煙,雙眼變得淚汪汪的,“你真是慕行…不不,您真是道尊?您不是法術,是道尊本人!天吶,古神吶,老君吶,這怎么可能?九大道統…不,道尊無所不能。啊,太高興了,我是第一個迎接道尊的妖族,我守護此島已經幾個月了,每天下雨滋潤竹器,我就知道此竹必有不同…”
拓勇張大了嘴不出話來。
“告訴我,楊清音和慕冬兒呢?還有禿子、蒿他們都在哪?”慕行秋的身軀還是藍色煙霧,他的心境卻已逐漸完整,除了一段重要的記憶,他想起了一切,也有了擔憂。
“靈王帶領一群散修和妖族四海飄泊,據要馴服異獸與魔族戰斗,我曾經想去投奔靈王來著,總是找不到她的下落。我最后一次聽到靈王的消息是在半年前,傳言她率領部下與三大玄武、五頭鎮海獸、七條牙山黑龍、九只重翼玄鳥決戰,可是誰也不知道勝負,在那之后靈王就再也沒有傳出消息,迄今下落不明。”
殷不沉一邊述一邊打量慕行秋,總覺得他不太真實,想碰又不敢碰。
拓勇哼了一聲,“傳言夸大其辭,我在舍身國得到確切消息,那群豢獸師在牙山打了敗仗,打敗他們的不是異獸,而是冰魁。冰魁從來不留活口,所以豢獸師們下落不明也行。”
“冰魁不留活口?嘿,真敢吹牛,我就是在冰魁劍下活下來的,道尊當年一念之威…”
慕行秋打斷殷不沉的回憶與吹捧,“我需要你們兩個的幫助。”
“我一個就夠。”殷不沉馬上。
“我有許多事情要做,首先,我需要一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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