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國妖將羅云樵覺得一切都不如意:他輔佐的王子在異鄉被殺,弄得自己有國難回,好不容易將兇手騙到陷阱里,以為能稍稍將功補過,沒想到預料中的激烈戰斗根本沒有發生,幾招簡單的法術之后,自稱很厲害的三名老道士居然就投降了。
恐懼、惶急、憤慨、迷惑…羅云樵被太多情緒所包圍,焦頭爛額,全身冒汗,而他最恨的是,那三名道士改變立場比自己還快。
“靈王…”羅云樵本打算強撐一會,看情況再做決定,可是一看到橫眉立目的女道士,兩只膝蓋就再也不聽他的指揮,自動跪了下去。
慕行秋等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上路,只有楊清音一個人接待妖將。她臉上的表情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一臉寒霜,轉眼間已是春風滿面,“咦,羅將軍為何行此大禮?”
羅云樵糊涂了,呆呆地一言不發,想站起來兩條腿卻仍不聽使喚,努力了好一會才擠出幾個字,“靈王…靈王不怪罪我嗎?”
“那三名道士個個神通廣大,就算我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攔得住,你們何罪之有?”
羅云樵更糊涂了,扭頭看向叫自己過來的高伏威和殷不沉,希望他們能看在同為妖族的份上給出一點提醒,可高伏威面朝其它方向,根本不看他,殷不沉倒是一直盯著他,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津津有味,絕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是順著靈王的話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還是干脆一點將一切都挑明?羅云樵心里諸多混亂的情緒之中又多了一種左右為難,最后他一咬牙,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靈王,我明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這就樹起反對投降的大旗,帶著全體將士一路攻進都城,拿下昏王,親自送到您面前。”
楊清音收起笑容,“反應倒是挺快的,就憑你手下的兩千妖兵,能打到都城去?”
“舍身王昏庸無道、不得民心,投降望山更是置全國妖民于火海之中,只要將反對的旗幟樹起來,所到之處必定聞風而倒、應者云集…”羅云樵的套話脫口而出,不像是帶兵的將軍,倒像是蹩腳的文人。
楊清音居然耐心地聽完了,“你這是要造反哪。”
“舍身王已經瘋了,再不造反整個舍身國都會被他葬送掉。”羅云樵越說越慷慨激昂。
殷不沉原本只是看熱鬧,慢慢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不自覺地點頭稱贊,這位妖將說謊的時候真是太投入了,根本聽不出有一點違心。
“呸,沒人讓你造反,我要你即刻起程返回都城面見舍身王,告訴他我們隨后就到。”
“然后呢?下毒、刺客、兵變…我都行。”
“沒了,就是讓你傳句話,但是速度得快,馬不停蹄,路上不準休息。”
羅云樵徹底糊涂了,“真的、真的…就只是…傳句話?”
“用你剛才的伶牙俐齒,別像現在這么吐吐吞吞。給我們留下十名妖兵和一些食物,你帶著其他妖兵走吧。”
楊清音一揮手,并無任何法術發出,羅云樵卻像是被強壯的獸妖一腳踢中,翻了個跟頭,在地上轉了幾圈才爬起來,數步之后突然止步轉身,不停鞠躬,然后轉身又跑。
殷不沉這時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苦于沒有練習的機會,對著楊清音露出諂笑,滿含感情的“靈王”兩字還沒叫出來,楊清音已經邁步走開。
反倒是高伏威一步走到楊清音身邊,低聲道:“靈王這是縱虎歸山,羅云樵肯定要在舍身王面前大進讒言,迎接靈王和道尊的只會是成群妖兵。”
“沒關系,讓慕行秋再施展一次‘一念之威’就行了。”
高伏威心中仍然疑惑,卻不敢再多嘴了。
十名妖兵很快就到了,帶著二十匹坐騎和大量的食物、衣甲與金銀,足夠百人一月之用。
眾道士與妖族重新出發,只見舍身國妖族的營地一片狼藉,大量帳篷和物資被丟棄在地上,倒像是剛剛打過一仗。羅云樵生怕楊清音反悔,帶著妖兵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妖軍中僅有的一頭震山牛因為行動緩慢,被留在了原地,此時正在悠閑地啃食剛長出來的青草,它的妖力不多,個頭稍小一些,卻仍然不失為巨獸,比普通的大象足足大了一圈。
小蒿、禿子和飛飛跑去將震山牛攆回隊伍里,共乘一頭,都覺得很威風。飛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曾經被道士盜取過,難得地顯示出愛玩的天性。
有了這頭牛,隊伍行進速度不是很快,當天傍晚在一座荒廢的妖村外停下休息,十名妖兵前后奔走,將幾名道士侍候得舒舒服服。
安象形等三人未經召喚從不出現。
又一次月升中天,慕行秋邀請楊清音單獨相處,他得再造一處幻境,這回他選擇在禁制外的荒村里施法。
離舍身國越近,妖族的生活方式變化也越明顯,村子里的住所不是低矮的地洞,而是一座座小房子,大都受損嚴重,只剩下殘垣斷壁,慕行秋一時興起,將幻境擴展到整個村子。
“這是鏡湖村嗎?”楊清音隱約認出一點模樣。
“嗯,我見過的村子不多,就對鏡湖村印象最深,你在老祖峰生活那么多年,對鏡湖村一定很熟吧。”
楊清音搖搖頭,在平坦潔凈的道路上與慕行秋并肩緩行,“鏡湖村的人太熱情,道士通常不去打擾他們,而且我覺得村民太無趣,瞧他們的街道,干凈得讓人不敢亂跑,生怕揚起一點灰塵來。”
這的確是鏡湖村的民風,村民們對龐山道士感恩戴德,一言一行都想著不能給仙人丟臉,有些古板,除了驅逐梅婆婆那件事之外,慕行秋對他們的印象不錯。
“你是不是覺得道門子弟都很驕傲、不通人情?”
“我很喜歡你的驕傲。”慕行秋微笑著說。
這是慕行秋第一次對她說出“喜歡”的字眼,楊清音的心又狂跳起來,臉上卻做出無所謂的神情,故意將話題轉到別的事情上,“你覺得舍身王會上當嗎?”
“這可是你的主意。”
“只是有一點拿不準而已。”
“舍身王會上當的。”慕行秋肯定地說,兩人已經走到村子盡頭,前方就是迎賓館舍,“他會派出重兵和大量妖術師過來攔截,我則趁機去北方的拓山查看情況。”
“你要小心,龍魔幫過你也幫過我,可她…很古怪,有時候能讓你把心都掏出來給她,有時候又覺得她在暗中策劃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
“我會小心提防。”
“不不,你別誤會我的意思,龍魔是你的真幻,再怎么著她也不會害你,可你畢竟是一個人去,拓山可能會有陷阱…”楊清音說不下去了,發現這種談話真的不適合自己,眉頭微蹵,改用嚴厲的語氣說:“給我活著回來。”
“好,你也要小心,我會趕在舍身國大軍之前回來找你們。”
兩人停在迎賓館舍的大門外,沒有走進去,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以一座破敗的院落為基礎造出的幻境。
“現在可以告訴我對付那三個老道士的幻境是怎么一回事了吧?還有你的情劫。”
“你聽說過念心科弟子提升實力的傳言嗎?”
“念心科的傳言一大堆,你說的是哪個?”
“就是不停結緣斬緣以此提升實力的那一個。”
“難道這是真的?邪門的煉法,一點也不像道統的修行法門。”楊清音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恭喜你了,幻術又升一層,第九層了吧,你快天下無敵了。”
“不,我的幻術還停留在第八層。”慕行秋看著楊清音,她越嚴肅,他越想笑,“但我領悟了一些施法的手段。左流英跟我說過,內丹境界是道士實力的基礎,但不是全部,需要大量法器與法術的補充,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斬緣就是你們念心科的法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在斬緣成功的一瞬間,突然發現能夠將務虛幻術與幻境結合在一起,這樣一來,幻境可以做得更簡單,但是效果更強大。”
“原來如此,左流英是怎么看出來的?”
“我用密音告訴他的,我當時對新法術還沒有完全領會,需要一點時間練習,所以讓他幫我爭取一點時間。”
“你們兩個可把那三個老道士騙得團團轉,不過這也是他們罪有應得。”楊清音扭頭看著來路,有意躲避慕行秋的目光,“度劫是什么感覺?你能平靜對待…她了?”
“我永遠也做不到平靜地回憶芳芳。”慕行秋收起笑容,“但我可以承受得住了,我知道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我也知道自己應該繼續往前走。”
“第一次嘗試度劫就能成功,你還真是幸運。”楊清音仍然不肯直視慕行秋,“我想我很快也可以嘗試了。”
“嗯,你應該盡快斬緣,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咱們可以再一次結緣。”
楊清音沒法再躲避了,轉回頭冷冷地看著慕行秋的眼睛,“你拿我當提升實力的工具嗎?”
慕行秋搖搖頭,他有許多話要對她說,希望能夠清晰地表達出心中的感受,可一切還是顯得太復雜。
他無話可說,只能前行一步,攬住楊清音的腰,輕輕地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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