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血困陣,原本是一種極為慘烈的應敵方式,修者們逼出精血,通過自爆來阻滯敵人。
這種極端的手段,通常用來應對無法抵抗的強敵,所以想要手段奏效,需要大量的修者氣血——少量修者就能困住的敵手,值得自爆來應對嗎?
后來風黃界的魔修找到了變通的途徑,抓住一些不相關的修者,控制他們自爆,以達到阻礙甚至圍困高階修者的目的。
但是這樣一來,大量無辜的修者因此遭殃,魔修肆虐的那些時期,這個困陣也是惡名昭著,修者的數量一度大大減少。
魔修之所以成為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那真不是冤枉的。
后來魔修幾乎被掃平,靈血困陣就成為風黃界的禁術,只許戰兵們修習,而且不許任何人修習操控修者自爆的困陣。
然而,還有一點例外的,那就是馭獸者不在此限內——操控獸族自爆,是可以的。
白駝門以馭獸見長,也修得有這樣的秘術,方清之眼見情勢危急,就使出了這一困陣。
事實上,使出這樣的困陣,方掌門也肉疼,七八只天仙修為的獸修,就這么沒了。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非常清楚,陳太忠實在太難纏了,如不使出這一招,想擋下對方真的不容易,而大長老萬一有損失,白駝門的高端戰力折損就近半。
他手上還有一些靈寶,但不能保證一定能扛住陳太忠這一刀,既然是這樣,倒不如使出一招狠的來。不管怎么說,能少損失一件靈寶。
事實證明,他猜得一點都沒錯,陳太忠不但斬殺了這些獸修,刀光依舊指向了大長老。
看到杜無忌驅使著龜甲迎上來。陳太忠心里暗嘆,知道這一刀又不能奏效了。
他知道杜真人手上的龜甲,是高階靈寶,而他這一刀的氣勢,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廝頻繁地激發高階靈寶。對丫自身也是有損害的。
砰地一聲響,龜甲和長刀虛影撞到一起,刀勢至此,終于用盡了所有的潛力。
而那龜甲也飛出老遠,空中拋灑出一串血珠。
呃。慢著…血珠?陳太忠凝神一看,忍不住撇一下嘴,這廝祭出的哪里是龜甲,分明是剛才噴射水箭的那只龜修。
龜修的防御雖然奇高,但終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天仙,陳太忠這一刀,還是給它帶去了不小的傷害,不過。能擋住陳真人一刀,它也足以自傲了。
不待陳太忠發話,方清之先搶著說了。“陳真人,我有解決問題的誠意,你若再不停手,我萬獸大陣使出,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萬獸大陣,你嚇死我了。”陳太忠哈地笑一聲,“你覺得我會怕嗎?”
萬獸大陣聽起來很恐怖。有點像地球上的軍團蟻,所過之處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但是事實上,螞蟻爬得太慢,并不能捕食太大型的動物——除非那動物是被限制了自由。
對陳太忠來說,這萬獸大陣也是如此,陳某人是會飛的,而萬獸大陣多是靈獸組成——要多是獸修組成的話,真意宗都坐不住了。
既然獸修不多,哪怕有能飛的,也是以會飛的靈獸為主,陳太忠何必怕它們?就算殺得手軟,殺不過來總還能跑的。
“陳真人你自然是不怕,”方清之面無表情地回答,“但是浩然派弟子,還是會怕的,你若逼得本門太急,萬獸攻山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何妨停下來談談?”
方掌門不愧一門的執掌,隨便就點出了對方的死穴——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浩然派弟子總要害怕的吧?
這樣的威脅,血沙侯提不出來,他是軍隊系統的,而且還跨了域,真敢派人來西疆撒野,宗門體系的代表真意宗,首先就放他不過。
再說了,西疆還是皇族勢力極強的地方,官府和封爵,都不會容忍他胡來。
甚至鑒寶閣都有可能插一杠子——如果沒有反應的話,血沙侯能來,天下商盟也能來,須知商人可是無孔不入的。
不過白駝門提出這個威脅,就很具有操作性,大家都是宗門體系的,宗門內斗,官府只會坐視,而白駝門還是浩然派的上門,有體系賦予的天然管轄權力。
萬獸攻山的事情,風黃界歷史上也不少見,曾經的風黃第一門馭獸門,在五大宗下陰手的情況下,還苦苦支撐了百余年,就是因為他們有一只龐大的戰獸隊伍。
萬獸攻打浩然派,其慘烈可想而知,浩然派才有數名天仙,是以靈仙為主的,靈仙對上靈獸,那完全是不夠看。
沒錯,靈仙可以有飛行靈器,但是靈獸里也有飛行靈獸,駕駛著飛行靈器的靈仙,遇到可以飛行的靈獸——那結果需要問嗎?
不過,真要擺出萬獸大陣的話,浩然派固然會凄慘無比,白駝門也不會好到哪里去,萬獸大陣,是那么容易培養出來的嗎?
陳太忠輕笑一聲,“方掌門倒是豁得出來,也罷,就聽你說一說。”
方清之輕哼一聲,“首先,襲擊你集市的彭堂主,便交于你處理。”
“掌門!”杜長老急得大叫,這可是門中商定的事情,你不是出爾反爾嗎?
方清之淡淡地看他一眼,“縱然上門有提調管理權,但是隨便殺陳真人集市里的修者,總是不對,誰給他們的權力?殺人當然要償命,更別說他還冒犯了陳真人這上位者!”
——我方某人不是不認自己的話,但是誰讓他們殺人了?
既然姓彭的做得出格了,我當然要懲治他。
杜無忌將這句話聽得明明白白,也無力辯解,只能重重地一嘆。
方清之又看向陳太忠,“但是,彭堂主人在幽冥界,尚未回來,能否給我點時間?”
陳太忠微微地頷首,他并不怕對方不守諾。
方清之見他沒有異議,又出聲發問,“那你還有什么要求?”
陳太忠沉吟一下,“攻擊我集市的,不止那廝一人,其他人也要交于我。”
方清之搖搖頭,很有點遺憾的樣子,“其他人里,肯定有冤屈的。”
“我的集市更冤屈,”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們應該知道,那是我的私產,既然敢做,就要承擔后果。”
方清之沒話說了,陳真人說得一點都不錯,“那好,就這樣吧。”
“哪里,”陳太忠冷笑一聲,抬手一指不遠處的彭家族人,“這些人,我要統統帶走。”
“何必?”方清之的眉頭一皺,“陳真人你原本不是嗜殺之人,何苦非要去博那惡名?被人畏懼就很好嗎?”
“哈哈,你是第一個說我不是嗜殺之人的,”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笑得陽光燦爛。
方清之才松了一口氣,就聽得這廝又說,“我不殺他們,我將他們交于被殺修者的家屬,是殺是囚,不關我的事,不過這是個人恩怨,我希望方掌門莫要阻攔。”
方清之輕喟一聲,自家堂主保不住不說,還要將堂主的族人交給對方帶走,這也實在太恥辱了,可是他又沒理由阻止,只能哼一聲,“鵬族或者不肯干休。”
純良重重地一哼,“原來鵬族很重要,真不知道它們在九重天有多大勢力。”
鵬族在九重天也有混得好的,金翅大鵬王也是聲名赫赫,但是比整體實力,麒麟一族遠遠勝于鵬族。
方清之知道自己又觸到小麒麟的忌諱了,只能不吭聲了,“那就這么說定了。”
“哪里有這么容易說定的?”陳太忠冷哼一聲,抬手一指杜無忌,“杜家全族,我也要了,姓杜的你有種的說一聲不服氣!”
“啊?”杜真人聞言大怒,“陳太忠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負了你了,怎樣?”陳太忠呲牙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有種你就跟我拼命,不是笑話你…敢嗎?”
他是非常瞧不起杜無忌的,此次彭堂主對集市的出手,看起來撲朔迷離,涉及的勢力除了鵬族還有皇族,但是陳太忠相信,若是沒有白駝門或者真意宗的授意,再給彭堂主一個膽子,也不敢對他的買賣下手。
白駝門誰能授意做此事?當然就是杜無忌這個大長老了——須知彭堂主可是杜真人的人,方掌門就算下令,杜真人不允的話,彭堂主也做不出這些事。
杜真人剛才的舉動,包括對他發起攻擊,雖然他心里很不爽,但還覺得這是個爺們兒,總要給他個敞亮的死法。
可是方掌門一出面,公然表示要將彭堂主交出來,杜長老卻沒有據理力爭,這令陳太忠心里十分看不起——說來說去,還是個沒擔當的貨色。
既然沒擔當,陳太忠就打算下狠手了,對他來說,得罪血性修者并不可怕,倒是這些沒擔當的玩意兒,經常會出爾反爾,做出一些陰人的舉動,不如一舉拿下以絕后患。
“陳真人,事情已經談妥,閣下就不要節外生枝了,”關鍵時刻,又是方掌門出面,他跟杜長老之間的分歧很大,但終究是份屬同門,天然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所以他陰著臉表示,“杜長老是上宗認可的真人,又無明顯差錯,有些話,閣下還是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