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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葉花如何絆住后面的追兵不提,反正它現身之后,后面的追兵就變得步履維艱。
陳太忠身懷天眼,略略回頭便知詳情,于是沉聲發話,“我是無意中路過此處,樹精當吸食天地間精華成就真身,攔我…竟是有話說?”
他有點懷疑這樹精的動機。
陳太忠想問題,愛往寬里想,不擅長深鉆——嚴格說,也不是不擅長,而是他只有興趣往自己感興趣的方面深鉆。
所以他懷疑這樹精,是別有想法:你攔我完全沒必要的嘛。
那黃葉花卻是不以為意,而是微微頷首,“懇請真人賜下名號。”
“你都知道我是真人了,”陳太忠哼一聲,他自覺自己的掩飾功夫做得還不錯,此刻真的是很受打擊,“我是何人,難道你不知情?”
“我真是不知情,”黃葉花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那種擬人的感覺,很強烈。
言笑夢冷哼一聲,登時抽出刀來,“你敢再胡亂學我,信不信我一刀斬下去?”
“好吧,我不學了,”那黃葉花倒也識趣,登時回復了原本的面目,依舊是一朵虛懸在空中的黃花,“敢問真人…修習的可是雷法?”
“雷法?”陳太忠聽得沉吟了起來,心說哥們兒是氣修,又不是雷修。
“我從真人身上,感受到了雷法的氣息,”那黃葉花再次出聲,可能是情緒激動,它甚至有點氣息不穩。“真人可否助我?”
“助你?”陳太忠的眉頭一皺。心說我憑什么助你?
吳能生的嘴巴張一張。似乎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我化形劫已近,卻是不想化形,”那黃葉花快速地發話,“懇請真人以雷法擊之…必有以報。”
“不想化形?”陳太忠愕然地張大了嘴巴,心里有點奇怪,還有不想化形的精怪?
吳能生聞言,卻是長嘆一生。“果然是沉金杉,沒想到風黃界還存有這般上古異種…你就不怕我們取了你的本體去?”
沉金杉?陳太忠聽到這三個字,登時恍然大悟。
精怪的化形劫,跟獸族的化形又不一樣,不一定是玉仙就能化形的,像五行精靈之屬,須得到了高階玉仙甚至真仙的境地,才能完成化形。
對面這黃葉花所展現出的修為,絕對已經是玉仙境界了,但是樹精化形本就極難。沒化形卻也正常。
然而,能化形卻不想化形的。真的是太少見了,不過…沉金杉或者會是例外。
沉金杉是上古異種,身為樹木,卻兼具金屬性,是實打實的樹中異類,須知五行之中,金是克木的。
這沉金杉兼具兩種屬性,還是相克的,對人族和獸族來說,都是難得的煉器材料,獸族不善煉器,但是將其取來做兵器,也兼具木之堅韌和金之鋒利,非常順手。
正是因為如此,沉金杉這異種,在風黃界幾近絕跡,只有在一些大勢力的屬地中,還有一些人為培養出來的,但是年歲尚短,也不堪大用。
沉金杉質地奇硬,生長緩慢,起碼要千年才能成材,想像眼前這位生出神智成就玉仙,起碼也要生長萬載。
能熬到接近化形的地步,怕不有數萬載的修為了。
沉金杉為何不想化形,陳太忠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方要求以雷法擊之,他卻知道緣故。
雷法擊打,對于別的樹木,這或者是滅頂之災——比如說槐樹,但是對沉金杉,卻能淬煉其體內的庚金之氣,對于以后的修煉,也有莫大的好處。
但是…在化形之后,你也可以這么做的吧?現在說什么不想化形?
就在這時,吳能生又開口發問,“可是擔心被虎族發現?”
黃葉花默然,良久才輕喟一聲,“正是!我目前已經是高階玉仙,一旦被虎族發現,定要取我體內的庚金之氣,那虎王極為貪婪,傷我子孫無數。”
沉金杉在意庚金之氣,虎族同樣在意,這矛盾是天生的,是無法調和的。
所以它想的是,“真人以雷法擊我,可以幫我淬煉身軀,也能幫我壓制修為,推后化形劫的到來,待我證真之后再化形,就不怕那個混蛋虎王了。”
吳能生再次發問,“你不怕我們拿了你的本體走?雷擊之后的沉金杉,價值驚人。”
萬年雷擊木尚且是難得的寶物,就更別說被雷擊過的萬載沉金杉了,雷擊之后,庚金屬性益顯,用來煉制戰器,起碼也是靈寶級別的,溫養萬載,沒準可達真器。
“你卻是不懂了,”黃葉花毫不猶豫地回答,“真人身上有木屬性親和之念,想必知道樹精的情況,區區小天仙,莫要賣弄見識。”
陳太忠嘿然不語,他想到了那棵話嘮樟樹修,又想到了黃楓樹精,沒想到它們在自己身上,竟然有親和之念,“小吳,我以雷法擊之,它無須顯出本體。”
樹精之能,煞是驚人,通過發達的根系,能將意念瞬間傳遞到萬里之外,想必傳遞雷擊,也不是問題。
“真人果然知曉,”黃葉花欣慰地發話,“無盡之海的雷電本來就少,我又不欲被虎王知曉,淬體的雷電有所欠缺,幸遇真人。”
無盡北海水氣濕重雷電不多,雖然它是樹精,可管控的范圍極大,但攢不到太多的雷電,現在它真是開心極了,“懇請真人出手。”
“奇怪了,我為何要出手?”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不悅地發話,他覺得這沉金杉,腦瓜有點問題,“我欠你的?還是你拿得住我?”
黃葉花登時語塞,好半天才回答,“真人身上有樹木親和之念。”
“我自跟其他樹精親和,關你何事?”陳太忠毫不客氣地發問,“你操控樹木襲擊我們的時候,不見你這般客氣。”
“嘖,”黃葉花沉吟一下,果斷地回答,“那時尚未發現真人的異常,請真人體諒。”
“體諒?多少人族毀在你手里,你要我體諒?”陳太忠冷笑一聲,“你敢如此提要求,莫非是覺得自己臉大?”
“這世道原本如此,”黃葉花理所當然地回答,“多少樹木毀在了人族手中,可不也是這般?你踏入我的地盤,當然要被我襲擊。”
陳太忠又冷笑一聲,“被你襲擊的人里,沒準就有雷修,你這是自己葬送自己的前程,不用抱怨其他。”
“真人之下的雷修,葬送也就葬送了,”黃葉花的聲音波瀾不驚,“那點雷電,起不到多少淬煉的效果,反倒要暴露我的存在…我劃得來嗎?”
在它看來,也只有真人之上的雷修,才值得它賭一把——畢竟它也是高階玉仙了,小小的天仙雷修,真的是杯水車薪無助于事的。
然而,它也意識到了對方的不爽,于是又補充說兩句,“真人若是不喜,我此后當不再襲擊人族,但是這里終是無盡之海,人族還是慎入的好。”
這次,輪到陳太忠默然了,對方襲擊人族的行為,令他頗為不爽,但是對方的解釋,卻也不是完全沒理,尤其是對方答應了,以后不再襲擊人族。
不過他還是有點不高興,就不想發什么雷法,想一想之后,他抬眼望天,解除了氣罩。
細碎的雨絲自天而降,密密地打在他的臉上,帶來點點清涼,逐漸化作一大片,而隨著氣罩的解除,那清新的空氣,也是撲鼻而來,令人心神迷醉。
此刻的山林,是一片的寂靜,言笑夢和吳能生也都不言語。
良久,他才一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隨手一甩,“你此前的行為,頗令我不悅,想要我幫你…先拿點誠意出來。”
陳某人不是個在意好處的主兒,但是別人令他不爽了,也別指望他能痛快地做點什么——你的解釋雖然合理,但終究是有點牽強,拿點好處出來吧。
黃葉花沉默一陣,不多時,山林中滾出一根碩大的木頭,丈許粗,十余丈長,“此是我掉落的枝干,三萬載雷擊沉金杉,當是此前的賠罪了。”
吳能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仿佛有人在拉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
此前說過,萬載雷擊木就很難得了,三萬載的雷擊沉金杉,簡直是寶物中的寶物。
而且此物…實在太過巨大了。
樹木這東西,越大越難得,尤其是這沉金杉生長的速度,是出奇地慢,丈許粗的枝干,最少也要生長萬年以上,甚至可能是三五萬年。
而這“枝干”,竟然是三萬載之前被雷擊的,也就是說這棵沉金杉生長到現在,起碼有那么五六萬年了。
沉金杉拿出的這東西,比雷之本源要差上許多,但是換數百滴九幽,卻是綽綽有余——事實上這東西沒有什么可比性,因為這極可能是風黃界唯一的一根。
如此看來,樹精的誠意,倒也算十足了。
陳太忠雖然少跟人交易,這禮物的份量,他還是知道的,見狀微微頷首,“好吧,這可只是定金,記住你說的話,以后不對人族下手。”
“我們樹精的承諾,比人族要可靠的多,”黃葉花傲然回答,接著,空中的花朵猛地漲到兩尺大小,“恭請真人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