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陳太忠前來的集市修者中,有十余名天仙,他們入住宗產,還是給浩然派弟子帶來了不大不小的震動。
往昔派中招收弟子的時候,也時常能見到兩位數的天仙,不過那些來人都是有根腳的,大家也不怕出問題,但是此次前來的,卻都是身吅份不明的上人。
不過陳真人既然回來了,大家也不是很擔心,只是安排上要注意一點。
陳太忠卻是飛回了他的小院,這里有完善的防御體系,重傷瀕死的喬任女,便是在其中,置身于一具萬年玄冰制成的冰棺內。
他打開天眼,仔細觀察她一番,發現她的生機,確實流逝得只剩下一絲了,神識也深藏在識海中,這還…真是難救。
陳太忠琢磨一下,從通天塔中取出那塊羅剎石,問那道陰帥殘魂,“似此情形…你看該如何施救?”
“這個嘛…”那殘魂猶豫一下,方始期期艾艾地回答,“身軀殘破倒是小事,神識受損太重,倒不如讓我奪舍算了。”
“你還想啥呢?”陳太忠冷哼一聲,“是想魂飛魄散嗎?”
“那…就只能先救神魂了,”這殘魂也不敢駁了他的意愿,它可是親眼看到,一名陰風夔真仙,被此人活生生地抽走了本源,最后死于虐殺。
它再是巔峰陰帥,也沒膽子跟陳太忠作對,而且眼下的情形,迥異于幽冥界,想必是已經來了風黃界,在這樣陌生且陽氣十足的位面,它就更不敢出手了。
雖然只是一道殘魂,它也沒活膩歪,只要能活著,那便是好的。
“先救神魂…”陳太忠聽得嘆口氣,他的神識雖然強大,但是連他自己都沒搞清楚,自己的神識為何會如此強大,他對神魂方面的東西,還真的很陌生。
他側頭看一眼言笑夢,“喬任女首先是神識受損,這個東西,需要找真意宗…你們沒去求助?”
言上人并不知道陳真人和殘魂的溝通,她只看到陳真人拿出一塊古怪的石磚,怔了片刻之后,就發現了根本所在,一時間也有點感嘆: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
喬長老的傷情,派里延請了數十名家診治,無人說得清情況,最后還是請出了神針公孫家的老祖宗,才查出了根本——神魂肉吅身兩傷,想要救肉吅身,須得先救神魂。
診治出了原因,但是公孫老祖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說抱歉了。
“真意宗…不是那么好相求的,”言笑夢聞言嘆口氣。
浩然派雖然開始崛起了,但基本上是陳太忠以一人之力在硬扛,若沒有陳真人,區區小派,別說惦記延請上宗修者出手,能請動上門修者,都是天大的面子了。
畢竟喬任女受傷的時候,整個風黃界都處于被污魂進攻中,又不是只有浩然派有傷者。
浩然派能請動公孫老祖出手,還是因為公孫家族曾經有人在聞道冇谷登仙,欠下了派中偌大的因果,老祖前來,是為了還人情。
非常遺憾的是,他診治出了傷情,卻無法醫治,這樁因果還是不能了結。
“那你們為何不托人報于我知曉?”陳太忠眉頭一皺,很不高興地發話,“我在幽冥界,也能請得出本位面真意宗的真人,卻平白耽誤這許多時間。”
“求之也無用,”言笑夢又嘆一口氣,“我們向鑒寶閣咨詢,真意宗誰人救治神魂最拿手,卻被告知…真意宗的神魂修煉之法,氣修得之無益,心法是迥異的。”
呃,陳太忠聞言,登時就無語了,好半天才嘆口氣,“自成體系…也是苦惱啊。”
他倒不會不信鑒寶閣的話,那里雖然并不出產名醫,但是論及知識的深度和廣度,強出太多勢力,知曉氣修心法和真意宗神魂的不同,實在太正常了。
那么,你們為什么不讓鑒寶閣找個名醫來呢?陳太忠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派里肯定請了,但是估計那邊也力有不逮。
于是他硬生生地改了問題,“鑒寶閣沒有提救治意見?”
言笑夢微微搖頭,“滋養神魂之物,本身就是極為難得的寶物,任女神魂受損太重,甚至不能主動溫養神魂,所以鑒寶閣人說…說恐怕只有養神玉髓,可救任女。”
養神玉髓,陳太忠聽得頗為無語,這東西恐怕都不會比九幽陰水便宜多少。
在未曾開始位面大戰之前,養神玉都是風黃界等閑難得一見的寶物了。
此次掃平幽冥界,浩然派帶回了大量的凈心玉,作用雖然比養神玉差一些,卻也能令人心緒恬適淡然,很有助于心性的修煉。
凈心玉里,有一定可能開出養神玉來,所以在不久的將來,因為凈心玉的大量開采,養神玉價格要下滑,但是養神玉髓…又哪里是一般養神玉里開得出來的?
能開出玉髓的玉石,體積絕對不會太小,這是常識,但是那樣體積的養神玉,根本不會在一般勢力的手中。
事實上,養神玉髓在風黃界,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東西,到底還有沒有現貨存于市上,掌握在誰的手里,這都沒有答案。
陳太忠再次默然,好半天才問一句,“鑒寶閣有這東西嗎?”
言笑夢先是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他們沒有直接回答,只說就算有存貨,也不建議用在救治一個初階天仙身上。”
“嘿,”陳太忠聞言,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鑒寶閣這話雖然絕情,卻是很有道理,救人肯定存在個成本問題,哪怕擱在地球界也是如此。
但是他最終還是不能坐視,于是他出聲問一句,“毛執掌是什么意思?”
“毛執掌說…”言笑夢的表情,似乎有點怪異,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破空而至,毛貢楠站在院子外,沖著院子里一拱手,“毛貢楠求見陳真人。”
陳太忠看一眼冰棺中的喬任女,知道也沒必要著急在這一時,于是沉聲回答,“進!”
毛貢楠此來,是匯報派中近期的情況的。
其實這種事,門派并無向客卿匯報的必要,不過誰讓浩然派的客卿太大牌了呢?
簡單地匯報過后,毛執掌猶豫一下,期期艾艾地發話,“這個…聽說真人帶了些物資回來,派里現在已經捉襟見肘了,可否先賜下一些?”
按照門派的規矩,客卿的戰場所得,應該是由客卿本人掌管,除非是太過貴重的,門派會出一些靈石或者貢獻點做補償,收走戰利品。
不過陳太忠嘴上說自己是客卿,卻真沒把自己當做外人——別的不說,他得了浩然宗不少好處,是宗里的第十四任宗主,而浩然派本就是宗中苗裔,他怎么可能不照顧?
而且他在幽冥界的收獲的很多物品,也是由浩然弟子代為經手的,嚴格說,并不能算他的私產。
但是他對毛執掌的問題,還是有點不滿,“回來的弟子們,沒有上繳收獲嗎?”
他自己帶了大部分的物資,不過也有十余個儲物袋,是掌握在幾名老成持重的弟子手中。
“弟子們掌握的,都是一些較為普通的物資,”毛執掌訕訕地一笑,“那些東西…現在也賣不出去好價錢,不如充實宗門底蘊,日后還有升值空間。”
“我帶的好東西,確實冇不少,”陳太忠點點頭,然后不言語了。
毛貢楠默默地站在那里,并不說話。
陳太忠走到一座陣眼處,隨手關閉了防御陣,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雨絲就飄落了下來。
他也不打傘,更沒有運起靈氣護身,不多時,細密的雨絲就打濕了他的肩頭。
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他抬眼望向漆黑的夜空,輕喟一聲,“這樣的雨,很多年不見了啊。”
幽冥界也有雨,但是那種雨更像是一種霧潮,水滴中含有濃重的陰氣,被大風刮著走,打在身上,修為稍差的修者都感覺是像被刀子割。
就算這樣的雨,在幽冥界都不是很多。
回到風黃界,感受到熟悉的小雨,陳太忠心里感觸頗多。
“真人征戰幽冥界近二十載,辛苦了,”毛執掌抬手一拱,畢恭畢敬地回答,“貢楠是發自內心的佩服,本派上下,無不以真人為榮。”
“也為榮不了幾天了,”陳太忠一擺手,抖手丟過去一個儲物袋,“差不多有十余萬極靈,你收起來,當做派中日常開銷。”
他在集市上,并沒有收到多少的分紅,那里的流水限制死了收入,他能有這么多的極靈,主要還是在斬殺各種人族修者后,繳獲的戰利品。
要不說打家劫舍殺人奪寶,是真正的致富捷徑,此話誠不我欺。
陳太忠手里還有大量的物資,但是他覺得,此刻交給浩然派不合適,毛貢楠雖然精明,但是身板太過纖弱,扛不起太大的壓力。
毛執掌當然也知道,陳真人手上的存貨不少,不過真人現在不提,他也不敢說什么,只得訕訕一笑,“真人是否決定出手救治喬長老了?”
“嗯?”陳太忠正看著夜空思索,聞言一側頭,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說什么,我救治?”
“是啊,”毛貢楠點點頭,嘴巴動了一動,然后狐疑地看言笑夢一眼,“言長老未同真人提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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