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見陳太忠還記得自己,一片紅云涌上她的面頰,她大聲發話,“周家子弟周培元,已然晉階靈仙,目前在龍門派藏身,還望陳上人明察。”
“你莫要胡說,”有人在人群中喊了起來,“哪里有這回事?”
陳太忠一抬手,就從人群中吸出一人,直接丟在自己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發問,“有話不能好好說,藏在人群里喊算什么?”
“大…大人明鑒,”那八級游仙臉色發白,哆里哆嗦地發話,“真,真不是我說的。”
“敢做不敢當,那就去死吧,”陳太忠抬手一指,那人的頭顱砰然炸開。
然后他抬起頭,四下掃一眼,摸出一塊上靈來,笑著發話,“這家伙是誰?我出一塊上靈,找出幕后兇手,誅殺他滿門和幕后兇手滿門的,五塊上靈。”
“這廝是周家大管家的侄兒,”有人認了出來,還有人轉身拔腳就跑,顯然是博那五塊上靈去了。
陳太忠又側頭看一眼拔刀,笑著點點頭,“你不錯,進境也不錯,那周培元果真躲進了龍門派中?”
“他不但躲了進去,還換了名字,”拔刀大聲地回答,“叫做元繼祖。”
“元繼祖?好膽,竟然琢磨著反攻倒算,”陳太忠聽得哼一聲,又看她一眼,“你不會弄錯吧?”
“大人還記得我初次見你時說的話嗎?”拔刀的眼中露出一絲殺氣。“周家就沒有我不熟悉的人,他們太能欺負人了,不熟記他們的面孔。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這話我倒是還記得,”陳太忠點點頭,沖著遠處一呲牙,“褚弄影,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人群后人影一閃,走出一個三級靈仙。她沖著陳太忠微微一躬身,“見過陳上人。”
陳太忠一擺手。大喇喇地發話,“周培元的事,你清楚嗎?”
褚弄影很干脆地點點頭,“清楚。那位姑娘說得沒錯,他確實在龍門派。”
哦?陳太忠揚一揚眉毛,然后淡淡地發話,“交給你了,提他的頭來見我。”
“這個…”褚弄影明顯地猶豫了起來,好半天才苦笑著搖搖頭,“我恐怕做不到。”
“嗯?”陳太忠眉頭微微一皺,很不高興地哼一聲,“我記得你有熟人在龍門派。我這是給你個機會,讓他能彌補前愆,否則我一怒之下。玉石俱焚,也沒心思專門留下他的小命。”
“那個人…”褚弄影的神色有點黯淡,聲音也低了下來,“他已經登仙,我這螻蟻,說不上話了。”
前文說過。她曾經救助過一個小童,那小童后來入了龍門派。資質不凡,一路晉階上去,后來還找她求婚,她沒有答應,那人便放出風聲,說誰敢動她一根汗毛,定然不肯干休。
也正是因為此人的存在,周家的老祖都有點忌憚她,而她得了那人不少靈符,誰想埋伏她,也要掂量一下。
陳太忠被南特逼走的時候,此人正在閉關,沖擊天仙,現在已然成功登仙。
褚弄影的心情不好,也在這里了,人家再三求娶,她要端著架子,說我誓做褚家的圣女。
待此人登仙之后,她想著自己必須答應了,怎奈人家不再上門了。
“你不通知他,那就是不介意我斬殺這螻蟻?”陳太忠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對那男人有所耳聞,也知道她曾受了男人的庇護。
若是褚弄影不肯幫男人說話的話,他會比較明白這女人的心性。
“他入了黑水上門,”褚弄影低聲回答,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下一刻,她的眼珠微微轉一下,“陳上人這是要…親自去龍門派要人?”
“小小的龍門派,”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去那里要人,我還嫌耽誤時間…你去通知南特一聲,說我來了。”
現在欺負這種稱派的宗門,實在讓他提不起多少興趣,而且對方不識趣的話,他也不好大殺特殺,應該一致對外的時候,還是少些殺戮的好。
反正周家又出靈仙,這是南特失言了,沒有兌現承諾,他自然是要找南城主問責。
“南城主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回來了,”褚弄影嘆口氣,“據說局勢很緊張,而青石城這里,受到的影響不大。”
青石城在東莽都算邊陲,而且這里的修者修為普遍不高,陳太忠被逼走的時候,整個青石城的靈仙都不到十個,現在估計也多不到哪里去。
這樣的小城,估計上面連征召的興趣都沒有,而且這里靠近黑莽林,也必須留一部分修者鎮守。
也正是因為如此,褚弄影才會覺得,位面大戰跟青石城關系不大。
“哦?”陳太忠聽得眉頭一揚,“那我就等兩天好了。”
褚弄影的嘴巴動一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
當天晚些時候,天上開始下起小雨,陳太忠在距離赤色谷地不遠處,搭起了一頂雨棚,又放出木炭烤箱,給老易做燒烤——一如他初遇庾無顏時那樣。
老易也擺出“東易名”的架子,大喇喇地吃喝著,眼角眉梢卻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純良這廝就比較挑剔了,它雖然絕對是個嘴饞的家伙,但是它對烹飪工藝的要求不高,對原材料卻是很挑剔。
嫌棄地吃了幾口之后,它猛地突發奇想,“太忠,把那鵬修的大腿烤來吃了,滋味一定不錯。”
被斬殺的鵬修,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形體,倒是不存在“吃人”的那種觀感。
“這火哪里烤得動鵬修?”陳太忠白他一眼,“我估計高壓鍋燉都不好用,不過…可以用微波烤箱試一試。”
“算了,”老易出聲發話,阻止了他的嘗試,“終究是鵬修,這么多人,給獸修留點體面。”
狐族和鵬族的關系非常糟糕,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她還是比較看重大局。
聽她這么說,陳太忠倒是想起件事情來,“對了,我這里有些人族精血的血精丸,得自石原魔修,能不能跟你換一些獸族的精血丸?”
“拿來我看,”老易接過幾個玉瓶,打開嗅一下,就厭惡地一皺眉,“還真是人族…都是低階修者,這魔修做事也真殘暴,殺起人族一點不手軟,好了,都給我吧。”
陳太忠二話不說,丟給她七八個瓶子,純良本來還要嘰歪,聽到“低階修者”四個字,也懶得開口了。
“浩然宗的密室,沒有補充氣血的藥丸?”老易看他一眼,奇怪地發問。
“有,”陳太忠點點頭,認真地翻著架子上的烤肉,很隨意地回答,“主要是我也不可能用人族的精血,就給你了,你若是有現成的獸族精血丸,就給我一點,沒有就算了。”
“身上沒帶,”老易笑著回答,“等到了橫斷山脈,我拿給你一些,我還以為你一點都沒有,打算去找蛟王和猿王勒索一點去。”
“沒必要那么興師動眾,”陳太忠很無所謂地回答,然后拿起一把烤串,遞了過來,輕笑一聲,“烤好了。”
老易等著他發問呢,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一時就有點不高興,“你就不問一問,我為什能找蛟王和猿王勒索嗎?”
“哦,為什么呢?”陳太忠手拿一把小刷子,一邊往新的烤串上抹油,一邊頭也不抬地發問,然后他狠命一抖烤串,“我去…這幾串還沒腌好呢,拿錯了。”
老易翻個白眼,也懶得再說什么了,“還有多媒體沒有?拿個好玩的出來看一看,下雨很無聊的…不要科技手段很強的。”
“多媒體…我也不知道你看過哪些,記不清了,”陳太忠想一想,“其實下雨的意境很美的,你不覺得嗎?”
“一般般吧,”老易意興索然地回答,心說你祭奠王艷艷,可不就是下雨的時候嗎?“我倒是覺得,下雪更美一點。”
其實狐族一點都不喜歡下雪,雪后的食物,總是要少很多,不過她勉強算得上個文青,文學女青狐。
“下雪和下雨,都可以看,也都可以聞,”陳太忠悠悠地回答,“但是下雨,還可以聽。”
“雪景的畫面感,可是要強很多,”老易信口反駁一句,然后又說,“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
“哦,那不錯,”陳太忠答一句,專心地給烤串刷油,“對了,不說多媒體,我還有電子書,你識字嗎?”
老易狠狠地瞪他一眼,心里有點失落,“我當然識字…算了,有人來了,給我一本電子書吧。”
來的是拔刀,她靈氣外放,在雨中矯健地奔跑著,手里拎著一個儲物袋,跑進雨棚之后,她將儲物袋往地上一丟,“陳上人,你要的人頭,幸不辱命。”
“哦,”陳太忠神識一掃,就知道里面有十幾顆人頭,當是那周家的管家之類的,他也沒抖出來看——殺就殺了,沒必要看。
他興高采烈地翻著烤串,“運氣不錯,能吃上我的烤串…一會兒我把靈石拿給你。”
“我不吃烤肉,”拔刀猶豫一下,鼓足勇氣發話,“這次,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我要跟你闖蕩風黃界。”
老易的眉頭,不引人注目地微微一皺——什么叫你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