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黑夜之中突然閃爍出一道巨大的閃電長龍,停泊在岸邊的數十艘大明戰艦上的數百‘門’火炮幾乎同時發出了自己的憤怒一擊!這些致命武力‘射’擊時所產生的巨大焰口在一瞬間幾乎點亮了整個寧靜的海灣!
巨大的驚雷聲猶如驚濤駭‘浪’一般滾滾而來,在整個海灣之中回‘蕩’。。更新好快。就連平靜的海面都被這些巨大的聲‘波’‘激’的掀起洶涌‘浪’‘花’,原本寧靜的海灣也徹底沸騰起來。這種規模的炮火攻擊,其威勢在這個時代已經足以堪稱驚天動地!
此時此刻的鄭芝龍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無法置信的呆滯狀態之中。他的心中悲哀的緩過勁來,知道自己是被人給‘陰’了。眼前這種血腥的屠殺場面壓根就是一處血火地獄啊。
沒來由的,鄭芝龍心中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沒有出現的老五,鄭芝豹。來帶路的內應們說是鄭芝豹要在岸上做些手段阻止那些水師官軍們在發動之后趕回船上。而鄭芝龍到了這個時候再仔細想想就能夠明白過來,自己恐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弟弟了。
“大人!”神‘色’慌張的手下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結結巴巴的顫聲說道“那些,那些帶路的人都跳水跑了!”
“呵。”鄭芝龍的面‘色’一白,手臂無力垂下。這一刻,他開始有些真心的佩服那些官軍們了。這些派過來的內應們可全都是鄭家的心腹手下,往日里的忠心完全沒有問題,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落入了高陽的陷阱之中。讓鄭芝龍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居然就連他們都背叛了!這一刻,鄭芝龍的心中開始感覺到害怕了。
前方那一‘波’四十多艘裝滿了鄭家水手,原本是準備上前去接應奪船悍匪們的戰船。此刻這些船只已經全都暴‘露’在了密集的炮火覆蓋之下。在響徹天際的炮擊聲中。被狂風驟雨一般的炮擊撕成了碎片!
炙熱的炮彈猶如流星一般劃破幽暗的夜‘色’,帶著巨大的動能和死亡的問候重重的親‘吻’在了這些船只身上。木屑四濺中,數不清的鄭家水手們凄慘嚎叫。帶著滿心的不甘與恐懼化為一縷幽魂。這些悍勇的水手們甚至就連面對面作戰的機會都沒有!這一刻,戰爭之神開始展‘露’出自己的猙獰面容。
只是一輪炮擊。鄭家就至少損失了數百之眾!這些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起來的炮灰。能夠被派到第一線去發起強襲的可都是鄭家的‘精’銳們!這種巨大的損失足以讓鄭芝龍的心頭開始滴血。
“清膛,裝‘藥’,填彈,埋引線。瞄準目標,準備‘射’擊!”明顯處于‘精’神亢奮之中的王五蹲在炮位旁邊,無視那嗆鼻的火‘藥’味,圓睜著雙眼透過觀察口看著海面上的那些沐浴在彈雨之中的鄭家船隊。重重的吐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對著身旁的銅管大聲吼道“全體準備!”
又是一‘波’的閃電長龍!煙霧繚繞,嗆人的火‘藥’味道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射’擊室。王五用力的扇了扇面前的煙霧,瞇起眼睛透過觀察口仔細的檢查著炮擊的戰果。
海面上的鄭家船隊再次受到了沉重打擊。在這種距離上,面對著數量如此眾多的火炮密集攻擊,那區區數十艘的鄭家第二‘波’戰船哪里還會有什么生還的希望?這些船甚至都來不及將炮口轉向那些海軍戰艦,就被紛紛擊中。因為是突襲,這些戰船太過密集了,而且距離大明海軍太近。在遭遇大規模炮擊的時候,根本就連躲避都來不及。
重達數斤的鉛彈輕而易舉的就能夠擊穿那些木質的戰艦,鑿開巨大窟窿的同時大量殺傷附近的水手們。要是運氣不好。被鉛彈打穿了戰船水面之下的位置,那可就是倒了大霉了。
這個年代的華夏雖然已經通過竹子的原理發明了船只的隔艙,抗沉能力遠遠要比那些西洋戰船們強出許多。可是。這個年代可沒有水密‘門’!
這些鄭家的船都不是什么堅固的大船。一旦被炮彈擊穿了水線以下,那洶涌的海水要不了多久就會灌滿整個艙室。隨后巨大的水壓會讓已經被炮擊損傷到的木質船體漸漸陷入崩潰。最終的結局就是迅速的沉入海底!
就算是這些水手們個個水‘性’了得,但是在這種彈雨紛紛的亡命戰場上,在戰船下沉之時帶出來的致命漩渦吸引之下。又能有多少人成功的逃出生天?
更別說那些被恐怖無比的鉛彈直接給擊中的倒霉蛋們。人類的身體一旦被鉛彈直接擊中,或者說只是被擦上了一下,結局同樣是一個慘不忍睹。
被直接擊中的就不用多說了。別說這些穿著單衣的水手們,就算是全身重型甲胄,手舉著巨大金屬盾牌的重裝步兵也只有粉身碎骨一個下場!最后能夠剩下的只不過是一灘碎末一般的血‘肉’而已。
至于那些被炮彈擦到的,那感覺就和被猴哥的金箍‘棒’蹭了一下差不多。那可是真正的挨著死。碰著亡啊!實體炮彈的動能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抗衡的東西!
還有就是那些被鉛彈擊中的船體,四下紛飛的木屑殘骸也同樣足以將任何敢于阻擋在它們飛行道路上的人類送入地獄之中。哪怕是有些僥幸未死的。也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罷了。相反的,這些人倒是白白多受了一段時間的痛苦與眼睜睜的看著死亡來臨之時的絕望與恐懼!
“這就是戰爭啊。”高陽緩步走到青龍號的甲板上。看著海面上的殘酷修羅場,口鼻間聞著嗆人的火‘藥’味,耳畔聽著垂死之人的凄厲嚎叫之聲。心中輕嘆口氣,微微搖頭,低聲說道。
跟在高陽身后的鄭森面‘色’蒼白如雪,眼神‘波’動復雜。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無論如何,他畢竟是鄭家的繼承人。不遠處那些鄭家人之中有許多都是他相熟之人!可是此刻,他卻只能在這里眼睜睜的看著!
鄭森痛苦的看著那些鄭家的水手們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他的心情自然是極為難過。可是,他卻不敢表現出來一絲一毫!
現在事情都已然如此了,損失與犧牲都已經痛苦的付出。要是在這個時候自己做些說些什么不該有的事情,那純粹就是給自己和鄭家找麻煩。也是放棄最后的希望!
高陽雙手背在身后,眉頭輕挑,微微揚起下巴看向天空之中的那輪皎潔明月,抿著嘴角陷入了沉默之中。至于同樣心神復雜的鄭森,他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任何說話的心情。
感受著腳下微微震動的戰艦,耳邊聽著密集炮擊時的巨大轟鳴,口鼻間聞著刺鼻的火‘藥’味道,再看著海面上那些被引燃了的鄭家船隊還有那些猶如下餃子一般從即將沉沒的戰船上跳海的鄭家水手們。
高陽重重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默然不語的鄭森,抿了抿嘴,低聲說道“我不喜歡自己人打自己人,可是現實總會‘逼’迫著人去做一些痛苦的選擇。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
“學生不敢。”鄭森神‘色’鄭重的躬身行禮。
高陽擺了擺手,微微翹起嘴角,看著鄭森淡然說道“有朝一日你若是有機會率領艦隊四海,一定要記住自己是哪里的人!哪里才是你的家!對待敵人一定要如萬年冰封的雪山一樣寒冷!任何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都是在對你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犯罪。”
“學生謹記國師教誨。”鄭森深深的彎下了腰,眼神看向甲板,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此時此刻,對他來說,只要鄭家能繼續延續下去要比一切都重要。
“嗯。”高陽神‘色’淡然的看著他,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片刻之后,青龍號的二副周岐少校大踏步的來到高陽身后,行禮之后出聲說道“大人,敵軍的縱火船來了!”
終于從失魂落魄之中回過神來的鄭芝龍又恢復了他的梟雄本‘色’。既然現在事情已經不可挽回,那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先保存實力,再圖來日!
前兩‘波’的船隊已經沒有救了。那些原本就是小船,離那些水師的戰船距離又是那么的近,被密集的炮火集火之后幾乎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當斷則斷的鄭芝龍當即就放棄了他們。這些已經被注定了命運的船只也可以發揮出它們最后的一絲用處,那就是給鄭芝龍的主力船隊拖出寶貴的時間!
水師的戰船都是停泊在軍港的泊位上面,全都是降帆下錨。而且水師的船又那么大。想要揚帆出海的話,急切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相反,一直都保持著作戰隊列的鄭家船隊只要下定決心撤退,要不了多久就能順利的逃出膠州灣。只要到了海灣外面的茫茫大海之上,那在夜‘色’之中想要追上他們鄭家四散逃竄的船隊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鄭芝龍現在還沒全輸光呢!
“縱火船,全都上!!!”圓睜著血紅雙眼的鄭芝龍幾乎就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鄭芝龍原本的計劃就是在第一‘波’攻擊之中就用縱火船去將那些水師的恐怖戰艦全都給燒成灰燼。只是后來發覺水師防備松懈,心中的貪‘欲’讓他選擇了主動的跳進官軍們的陷阱之中。
貪婪,是最大的原罪。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