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寧從警近二十年,別的本事沒學會,但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是爐火純青。云延昭那邊一軟,他心里就有了底。看來于立飛的辦法還是行得通的,如果一味的服從、退讓,只會讓對方得寸進尺。
“云主任,我馬上就向于所傳達。”劉浩寧說道。雖然說要馬上傳達,可是他走進于立飛辦公室的時候,明明已經看到了于立飛,可是腳下依然不緊不慢。
“什么事?”于立飛已經聽到劉浩寧最后一句話,還以為是上級領導打來的電話,連忙問道。
“是云主任的電話,他希望我們別跟記者聯系,不要報道機關小區的事。”劉浩寧沒有掛電話,而是舉著手機,對于立飛說道。
“記者馬上就來了,怎么能不報道呢。”于立飛自然注意到了劉浩寧的動作,他反而提高音量說道。
“可是…”劉浩寧為難的說,他朝著于立飛指了指手機。
“可是什么?可是區政府辦公室卻讓我們不報道?老劉,以后區政府那邊,不管有什么指令,都讓他們跟分局銜接,所里只聽分局的指示。”于立飛大聲說道。
云延昭只找劉浩寧,卻不跟自己聯系,自己這個所長是橡皮泥做的?他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再說了,派出所跟區政府辦又沒有隸屬關系,他憑什么對派出所的工作說三道四?
“于所,這不太好吧?”劉浩寧面露難色。
“沒什么不好的,去吧,等會我要出去一趟。如果記者來了,你讓馮永輝接待就是,有什么說什么,如果記者要拍現場,也可以帶他們去采訪。”于立飛起身說道。他剛才已經跟劉勇輝聯系,說剛上任,想向區長匯報工作,劉勇輝答應了。
“好。”劉浩寧知道于立飛有事,沒有再多待,馬上就離開。
“云主任,你都聽到了吧,于所長態度堅決,我也沒有辦法啊。”劉浩寧走出去之后,馬上把手機拿到耳邊,微笑著說。
“既然他要堅決,那我就不多說了。”云延昭冷冷的說,也沒等劉浩寧回話,他就先掛了電話。
“喂…”劉浩寧還想說什么,可是電話里傳來了嘟嘟,他把手機放進口袋,面無表情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劉教導,記者來了,于所怎么不在?”馮永輝進來問。他想向于立飛匯報,可是于立飛卻不在辦公室。
“于所出去辦事了,你負責接待記者吧,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劉浩寧淡淡的說道。原本他很擔心記者來報道,可現在卻恨不得記者早點報道,早點把新聞播出來。
“是。”馮永輝點了點頭,他是真的政治敏銳性不足,只要是領導的指示,一定會堅決執行。
馮永輝跟記者一接觸,記者果然提出,要去現場再拍拍那兩條狗。馮永輝有于立飛的指示,也帶著他們去了機關小區。兩家人當著記者的面,都極力指責對方。記者非常有新聞意識,剛開始他們雙方并沒有見面,他們有意引導他們說起感興趣的話題。比如說兩條狗交配被打斷的時候,她當時有什么想法。
可是正當他們說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電話。無論是那個老年男子,還是那個年輕女子,接了電話之后,臉色都為之一變。再采訪的時候,說話就吞吞吐吐了。這可是關系到他們家屬在區政府的臉面和工作問題,如果他們在電視上亂說,丟了他們的臉面,那少則挨批評受處分,重則撤職查辦。
“立飛,在哪呢?”胡新君接到了云延昭的電話,他沒想到于立飛才上任第一天就闖了禍。機關小區代表的是區政府的形象,雖然那些人只是家屬,但是他們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政府的形象。如果讓老百姓知道,機關家屬的人,竟然為了兩條狗,不但報警,而且還上了電話,這不是讓人貽笑大方么。
“我在區政府,剛剛出來,胡局有什么指示?”于立飛微笑著說,剛才他去見了劉勇輝,請他到軒雅齋去看貨,有一方不錯的端硯,價格不貴。劉勇輝也算風雅之人,他對筆墨紙硯很感興趣,聽說價格不貴馬上表示有興趣。
“你去區政府干什么?”胡新君詫異的問,難道是云延昭已經找于立飛談了話?但如果這樣的話,云延昭又怎么會向自己通報情況呢。
“向劉區長匯報一下工作,胡局,這不算逾越吧?”于立飛笑嘻嘻的說。他見劉勇輝見過幾次面,但是這次是以下級的身份向他匯報工作。劉勇輝對他還是很客氣的,還親自給他泡了茶。特別是聽說軒雅齋有一方便宜的端硯,更是笑意盎然。
“這得看你匯報什么工作了。”胡新君笑吟吟的說道。按照慣例,派出所的所長,是不能直接向劉勇輝匯報工作的。當然,如果劉勇輝主動找于立飛,那又另當別論。
“其實也不算匯報工作,只是見個面罷了。”于立飛微笑著說,他根本就沒有工作要向劉勇輝匯報的。但劉勇輝也知道他今天上任,也問起了他工作上的事。而且劉勇輝還介紹了自己的秘書陳太山,讓他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陳太山。
“我還不知道你,劉區長可是很喜歡古玩的。”胡新君點了一句,但沒有點破。于立飛能送一張官帽椅給劉勇輝,為的就是把自己推上位。現在他能跟劉勇輝直接聯系了,能不給劉勇輝送份見面禮?
“這我倒是知道,不知道胡局知不知道陳秘書有什么愛好?”于立飛問,領導的秘書也很關鍵。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當指導員的時候,要擺正位置。現在當了所長,同樣要學會擺正位置。而且還要比當指導員的時候,更加注意。
他當指導員的時候,只需要在所長面前擺正位置就可以了。但現在當了所長,而且還是區政府在管轄范圍內的所長,自然更加要注意。所以于立飛已經決定,把區政府內的工作人員名冊和相片全部記下來,至少要做到面熟。要不然哪天得罪人,自己都不知道。
“這我哪知道?但你有的辦法,還怕問不到?”胡新君聽說于立飛要找陳太山,看來他的工作還是做到位了。
“胡局,你找我,不會就是問這個吧?”于立飛問。
“當然不是,今天你是不是處理了一件案子?”胡新君問。
“這件事都驚動你啦?”于立飛驚訝的問。
“你以為呢?立飛,這我得說說你,處理問題不能太偏激,就算區政府保衛科不想擔責任,你也應該體諒一下吧?”胡新君責備的說。
“胡局,這事可不能怪我,明明是小問題,他們偏偏要小題大做。我也沒辦法,只好配合他們。”于立飛無奈的說道。
“區政府辦已經通知我了,既然你通知了記者,那就讓他們采訪。如果能不報道,自然最好。如果他們一定要報道,那得通過我們審查。”胡新君正色的說道。
“胡局,我們所歸分局領導,區政府和機關小區的事,如果保衛科處理不好,我們可以協助,但是不能受夾頭氣。”于立飛說道。
“怎么,第一天上任就學會提條件啦?”胡新君很是不滿的說。
“我這是正當要求,上次你可是說要大力支持我的工作。”于立飛說道。
“就算支持你的工作,也不是這么個支持法吧?”胡新君淡淡的說道。
“好吧,我盡力而為。但如果我們做不能工作,還要請上級跟電視臺打個招呼。”于立飛說道。
“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要你這個所長何用?”胡新君嚴厲的說。
“都說領導動動嘴,下面的人跑斷腿。原來我還有些不相信,現在我算是有體會了。”于立飛無奈的苦笑著。
于立飛把這件事交給馮永輝,可是電視臺的記者一采訪完就回去了。找記者來報道,只需要打個電話。可現在要再找到他們,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于所,現在怎么辦?”劉浩寧很是擔心的說,原本他覺得讓記者報道出來,是件痛快淋漓的事情,可現在都驚動胡局了。要是事情沒辦好,于立飛屁股沒坐熱,可能就得撤職。自己這個教導員,這次好像也得罪了云延昭,恐怕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樣,你開一個證明,讓李宇博拿到電視臺,就說這兩人涉嫌一起大案,他們絕對不能在電視上露面。要不然,就是為犯罪分子通風報信了。”于立飛說道,派出所的工作,只是解決問題。并不一定要講太多的原則,這是于立飛在大托派出所三個月學到的經驗。講白了,派出所很多時候,都是在和稀泥。
“還是于所有辦法。”劉浩寧一想,馬上就笑瞇瞇的說。派出所的級別不夠跟電視機對話了,就算是正當理由,這幫記者也會想辦法正常播出。畢竟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工作,況且記者是無冕之王,他們才不會理會派出所的要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