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溫最終還是沒有拿于立飛的錢,雖然他很缺錢,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可他卻不想要這個錢。哪怕于立飛很有誠意,可是對這種意外的財富,他是不會輕易要的。他今年五十六了,什么樣的事情沒有遇到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更加不會突然掉餡餅,掉陷落的事,他倒是經常碰到。
所以對這種突然找上門來的好處,他特別的謹慎。小便宜莫貪,是他做人的一慣準則。而且可溫從曾大的眼睛中,看到了久違的敬意,這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意。如果拿了錢,就傷了自尊,那是萬萬不行的。為了自尊,寧愿挨餓。
于立飛見可溫很堅決,也就沒有再勉強,畢竟每個人都是有尊嚴的。可溫曾經是這一片最富有的人之一,現在卻要拿陌生人的錢過日子,確實很難讓人接受。可是于立飛并沒有死心,既然上天讓自己碰到了可溫,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他網羅回去。
因為吳家山堅持要回潭州,熊品和曾大自然不好再獨自去騰沖,決定就此打道回府。想要看毛料,以后還有的是機會。再說,這次參加了溫克卡的賭石大會,也算不虛此行。于立飛是跟著曾大來的,自然也跟著曾大的步伐。來的時候,他們是分開走的,回去的時候,也是各走各的。
“曾哥,我想再去見一下可溫。”于立飛說道,他讓可溫看兩塊毛料,也是想看看可溫的眼力。事實證明,可溫經驗非常豐富,就算凱麗珠寶不用。也可以放到自己店里。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心。”曾大笑著說。可溫雖說現在一貧如洗,可是畢竟名聲擺在那里,玉石界的老人,誰不知道他?就算是現在,他也覺得可溫是如同大神般的存在。
“這既是他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于立飛微笑著說。可溫如果想改變命運,以他目前的生活條件,根本就不可能。算命的人經常會說一句話,命中有貴人相助,并不是空穴來風。如果可溫不能得到別人的幫助,這輩子唯一的結局就是客死他鄉。
熊品和吳家山決定上午就回潭州。于立飛和曾大去送行。吳家山見到于立飛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但于立飛很識趣,根本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甚至都沒有刻意再喊吳家山師父。他只是告訴吳家山,他跟曾大要等瑞麗再玩個一二天才回去。
等熊品和吳家山的車子一走,于立飛和曾大。就在姐告市場旁邊的小旅館里,找到了可溫。見到可溫的時候,他正在跟旅館的老板在爭執。見到于立飛和曾大,可溫馬上停止了說話,同時望著那個老板,目光中充滿著哀求。
“你在我這里已經白住了三個多月,連吃帶住的。欠我快兩千塊錢了。”老板沒有理會可溫的目光,看到有人來找可溫,故意大聲嚷嚷著說。于立飛和曾大看上去雖然不像什么有錢人,可是兩千塊錢應該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如果他們想找可溫辦事,或許隨手就付了這筆錢呢。
“老板,這錢我來付就是。”于立飛沒想到可溫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馬上點了兩千塊錢遞了過去。
“可溫,從明天開始,你的房錢一天一結。否則就請離開。”老板神色倨傲的說,可溫以前雖然是很有錢,可那是以前。現在的可溫,就像落難的鳳凰,連雞都不如。
“你放心。總之不會少你一分錢的。”可溫揚了揚脖子,他很想說句硬話,可是想到現在的處境,又硬不起來。
“可溫先生,你的情況怎么不告訴我呢?走,你現在馬上搬家,我們去富豪大酒店。”于立飛拉著可溫,就要往外走。
“于先生,謝謝你的一片好意,這兩千塊錢,以后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我還是住在這里吧,那里并不適合我。”可溫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富豪大酒店要比這里好得多,可是他縱然住了進去,又能怎么樣呢?那里一頓飯就要好幾十,甚至上百。出入酒店的時候,門童看到自己異樣的目光,會深深地刺痛他。在這里住的,都是底層人員,哪怕有人笑話他,也只是無心的玩笑罷了。
“老可,我是誠心想幫你做點事情,也算我一個賭石晚輩對你的敬意。哪怕你不跟我回潭州,我也可以保證你在富豪大酒店的吃和住。十一月我還會去參加緬甸公盤大會,到時我還想請你給我去當參謀。另外,我還會借給你一筆錢,讓你去賭一次。如果賭漲了,咱們對平分,如果賭垮了,就算我的。”于立飛誠懇的說道。
“我跟你非親非故,何必對我這么好呢?”可溫看了于立飛一眼,不解的說道。于立飛的提議,他非常心動。
在幾年前,他已經把自己最后的一筆錢花在賭石上了,當時他看好一塊有蟒帶的料子,原本想著靠這塊毛料翻身。可是沒想到,那塊石頭成了他的五指山,壓得他這幾年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于立飛的話,給了他希望,借雞生蛋,或許這是他唯一再發達的機會了。
“因為我想拜你為師,跟你學習賭石。”于立飛正色的說道。事實上,在賭石方面,他已經無師自通。吳家山給的那幾本賭石入門書籍,給他打開了通往賭石界的大門。但他必須給可溫一個接受自己幫助的理由,也只有這樣,可溫才會覺得,并不是接受施舍和同情。
“立飛,你怎么能跟我搶呢?”曾大一聽于立飛要拜可溫為師,當時就急了。他雖然也算個資深賭石受好者,對賭石也很有心得。可是如果能拜可溫為師,也算是了卻他的一樁心愿。
“承蒙你們的厚愛,我受寵若驚。”可溫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被人尊重了,現在他才明白于立飛的用意。
“曾哥,要不以后你再拜我為師算了?”于立飛對曾大笑著說道。早知道曾大有意,就把機會讓給曾大了。
“這可不行!”曾大急了,可溫是他年輕時的偶像,如果自己能拜可溫為師,能讓他滿足當年的遺憾。
“你們都別爭了,我是不會收你們為徒的。如果二位真覺得我在看石頭方面,還有些經驗的話,到時一定會傾囊相授。”可溫看到他們為了拜自己為師而爭執,他很是感動。換在十年以前,他或許對他們的要求會不屑一顧。可是現在,他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流在慢慢的流淌。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們準備回潭州,你得跟我們一道走。”于立飛忙不迭的說。
“立飛,你準備怎么安排可溫?”曾大跟于立飛滿意的離開了,可溫最終接受了于立飛的一萬元,并且同意跟他們一起回潭州。只是可溫告訴于立飛,他需要一天的時間處理一些事情。對這樣的要求,于立飛自然一口答應,他跟曾大正好可以在瑞麗多玩一天。
“先安排到軒雅齋吧,如果他愿意的話,我再安排他到凱麗珠寶公司。以他的經驗,當個首席玉石專家,一點問題也沒有。”于立飛隨口說道,其實他真正需要的是可溫的人脈。以可溫在云南和緬甸的關系,哪個毛料商沒聽說過他?如果得知可溫有資金支持,自然又會請他去看毛料。要知道可溫能為一塊毛料一擲千金,沒有哪個毛料商不喜歡他。
于立飛剛進入賭石界,基本上沒有人脈。他空有一身本事,卻買不到最好的毛料,實在是一種遺憾。如果每次來賭石,都要借助別人的關系,總覺得欠了別人的人情。比如這次,他有一塊絕好的毛料,如果熊品以后知道,心里會不會有想法?人就是這樣,見到比自己混得不好的人,很容易產生同情心。可是如果見到比自己混得好的,那不是羨慕,而是嫉恨。所以國人才講究,財不露白。
“那行,以后有什么看不懂的毛料,我可是會隨時登門請教的。”曾大笑了笑,說道。
“當然沒有問題,可溫那些看毛料的經驗,可以說是一個寶庫。”于立飛嘆了口氣,一個人的命運真的搞不懂,可溫明明有著非常豐富的賭石經驗,可是他這么長時間,一塊石頭都賭漲不了,實大讓人想不通。或許,這就是可溫的命吧。但是只要可溫跟著自己,以后他還想賭垮,恐怕都不容易了。
“是啊,或許我們回去之后,也能開一次賭石交流會呢。”曾大說道,可溫的名聲很大,在玉石界曾經是一個神話。如果可溫能賭漲一塊石頭,馬上就能轟動一時。
于立飛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接聽了。知道自己這個號碼的人不多,只要知道,肯定就是熟人。
“于先生嗎?我是宮靜懿,你還在瑞麗嗎?”宮靜懿微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