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靜天在于立飛拿起那個扳指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有何異常。雖然那個扳指看起來古色古香,可是現在做舊的手藝越來越高,光看表面,是看不出門道的。據他以前在古玩集市上的經驗,這樣的扳指,從幾塊錢到幾十塊錢都有。因此于立飛花四十塊錢買下來,也不算太貴,但也并不算便宜。
“立飛,我忘記你才上班,發工資的日子還遠著呢。這錢你先拿去用,不夠再開口。”任靜天拿出五百塊錢遞給于立飛,他突然想起昨天回家的時候,打的費還是于立飛付的。
雖然只有區區十二元,但對于立飛來說,那筆錢可能很重要。當時記得自己說,上樓就給他,可是到家之后,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現在想起來,他很是愧疚。自己覺得不重要的事情,或許在別人看來,非常的重要。
“任哥,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怎么還能要你的錢?再說我要錢干什么?單位有吃的,晚上住你那,根本用不到錢嘛。”于立飛把錢推了回去,剛才他之所以跟恒古齋的老板討價還價,就是想用這個扳指來改善生活。四十塊錢的東西,他相信怎么樣也能變為四千,他對自己與古玩的溝通感覺,非常有信心。
“那好吧,我要去所里,帶你一程吧?”任靜天問,原本他是想請于立飛吃飯的,結果飯沒吃成,古玩市場里也沒看到合眼的東西。倒是于立飛,花四十塊錢買了個扳指。
雖然他對于立飛的眼光沒有任何信心,可是于立飛這幾天的表現太過搶眼,搞不好這小子又撿漏了呢。他還想讓老爺子幫他鑒定一下,如果是真的,以后他就要跟著于立飛混才行了。
“我想去趟吳爺爺家。”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扳指外壁上下各有一圈回紋裝飾帶,而且中間還刻了幾行字,如果他感覺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一首詩。或許老板是把這個當成工藝品,但他敢肯定,這是個真正的好東西。
“那也可以送你去啊,我正好接可心一起去上班。”任靜天心中蠢蠢欲動,他很想跟著于立飛一起去,但無奈公務在身。要知道這不但可以馬上證實這個扳指是否是真的,同時也是一次漲知識的好機會。看死書不如不看書,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夏哥,你住哪里?要不一起走吧。”于立飛見夏日鳴站在旁邊,問。
“我住河西,你們先走吧,我就在前面坐公交車回去就是。”夏日鳴說道,今天跟于立飛出來,得到的信息很多。于立飛說他是前幾天才來潭州,而且在這里舉目無親。可是現在看他的關系,卻非常復雜。不但跟任靜天稱兄道弟,而且兩人還住在一起。這個時候還沒男同的概念,要不然夏日鳴非得往這方面想不可。
于立飛跟夏日鳴分開之后,上了任靜天的警車,幾分鐘就到了吳文古家樓下。于立飛下來之后,任靜天叫住了他。
“立飛,明天我再來找你,到時可得把吳老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我聽,一個字都不能漏哦。”任靜天在于立飛下車的時候,叮囑道。
“沒問題,等會我一邊聽一邊作筆記,這總行了吧?”于立飛笑著說,癡迷古玩的人,有些事情是不可理喻的。
于立飛剛要走進去,吳可心正好從樓里走出來。看到于立飛,顯然有些意外,但頓了一下,并不打算跟于立飛打招呼,偏著頭準備跟他擦肩而過。但于立飛卻主動迎了過去:“吳警官,去所里啊。吳老在家嗎?”
“在是在,但家里有客人。”吳可心瞥了于立飛一眼,淡淡的說道。她對于立飛一直保持著警惕,特別是于立飛一定要把南岳舊稿和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送出去,讓她覺得于立飛是不是別有用心?女人其實是很執拗的,雖然吳文古和任靜天,都對于立飛很友好,可是她的態度就是拐不過彎來。
吳可心快步離開,于立飛望著吳文古的住處,猶豫了。別人家有客戶,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拜訪吧,如果不去拜訪,這個扳指自己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剛才跟于立飛說什么呢?”任靜天發動車子后,問。
“沒什么,他想去見爺爺。”吳可心淡淡的說。
“剛才我跟立飛在古玩市場逛了一下,他買了個扳指,想讓吳老鑒定一下。”任靜天笑著說。
“我爺爺多忙啊,哪有那閑功夫給他做鑒定,真把自己當根蔥似的。”吳可心嘟嚷道。
“可心,我覺得你對于立飛的態度有問題。先不說人家才剛走入社會,需要關懷和幫助。人家可是送了本宋刻本給吳老,光憑這一條,你就得對人家好點。”任靜天笑著說道。
“什么宋刻本,已經被我爺爺捐給博物館了,而且還是以于立飛的名義捐的。”吳可心說道,南岳舊稿拿回來之后,她原本也想漲點見識,可是吳文古連摸都沒讓她摸一下。
“吳老的睿智令人佩服。”任靜天對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還不知道怎么處理,但吳文古的做法,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讓他豁然開朗。
“任哥,你可千萬別學我爺爺,既然嚴禮強出了二百萬,你就直接賣給他。已經是自己的東西,何必再去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吳可心覺得任靜天在這方面,跟爺爺一樣,很迂腐。
“我沒有你爺爺那么大的胸懷,更加不會去賣掉,以后找個機會還給于立飛。”任靜天心里,一直把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當成于立飛的,要不然真要收下這么個東西,對他來說,也是個負擔。
之所以會接受,除了不想讓于立飛失望之外,也確實是真心喜歡。自己的房間里擺著一件價值二百萬的古玩,每天哪怕只看一眼,都會覺得特別舒服。所以在同意收下這件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的時候,任靜天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只是幫著于立飛收藏幾年,以后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把東西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