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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竺武學(下)

  張放心中狂跳,他不明白旦真德尼為何會出手,不過張放絕不愿這般被輕易制住,當即真元一鼓,就欲催動真氣,只是就在這時,旦真德尼卻是悠悠收回了手。

  旦真德尼的手一離開,張放全身便即恢復正常,只是無端被制住,讓張放心中極為惱火,故而也是臉色一冷,道:“上師突然出手制住高狩,卻不知是何用意?”

  旦真德尼聽到此言,哈哈一笑道:“高狩你莫怪,我只是奇怪你為何對我密宗武學產生興趣,此前不久又聽巴爾朱法王提到當日好像便是你在雪獒谷的地下交易會上買走了洗髓經殘本,故而這才出手一探。

  卻是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這短短時間內練成了那殘缺的洗髓經,并因此打通了三脈之中的中脈,如此一來,也無怪你對我密宗武學產生興趣了。”

  張放聽到旦真德尼所言,心頭一跳,他曉得自己還是唐突了,別看旦真德尼是個豪爽的性子,但豪爽不代表粗疏,旦真德尼如今跟著張放只是為了搞清金剛寺真相,但其難道真會對張放所言一字不差全部相信?張放突然冒出對天竺武學的興趣,若是沒有正當理由,旦真德尼自然是會懷疑,張放當初在金剛寺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否得到了密宗的什么功法口訣,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來原本的想法行不通,若是我直接詢問楞嚴指的事情,只怕這大和尚疑心會更重。究竟該怎樣?”

  張放微一沉吟,心中念頭連閃,短短剎那后,他便接過旦真德尼的話茬,道:“原來如此,既然上師探知我中脈已開,那高狩也沒什么好隱瞞的,高狩的確是因為練成了洗髓經前面部分打通了中脈,又因曾在金剛寺有幸見過五明功,龍象般若功等密宗絕學。故而對天竺武學心所有慕。才對天竺武學十分感興趣。”

  張放順著旦真德尼的話,把自己請教天竺武學的出發點先找到正當理由,算是消除大和尚的疑心。

  旦真德尼點點頭,自然是認可張放這番說法。隨即道:“五明功和龍象般若功都是我密宗修肉身的至高功法。又各有獨到之處。特別是龍象般若功,若能修至大成,可謂成就人體肉身之極限。只可惜此功法自天竺傳入吐蕃以來,從未有人能練至頂峰。昔年我曾往那爛陀寺求經問佛,也才知曉,就是在天竺,此功法自創立以來也極少有人練至過頂峰!”

  龍象般若功張放是有體會的,當初那仁青才讓舉手投足,一招一式之間就蘊含沛然之力,若非張放以機變之能,又用出碧針清掌,他想要贏下那仁青才讓卻是極難的。而此人也不過才將龍象般若功練至中段,此功法之恐怖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張放最關心的還是大和尚口中所謂修肉身的說法,中原并無這等說法,就如十三太保橫練功就只是被稱作外門橫練功法而已,顯然這修肉身一說,乃是密宗乃至天竺對武學的一種根本認識,這對于張放來說正是請教天竺武學的一個切入點。

  “上師,我剛才聽你說‘修肉身’,卻不知這究竟是何意,畢竟我等武者乃是以身體為根本,所有的功法不都是以肉身為基礎嗎?”

  旦真德尼聽到張放所問,搖搖頭道:“看來你對武道之路認識還過于淺薄,這一點韋前輩倒是并未說錯。

  ‘修肉身’如果從狹義上來說,其實可以類指你們中原的橫練功法,就像是你所修的十三太保橫練功,純粹的是以特殊的氣血之力震蕩方法,最大限度卻激發肉身所有的潛能,從而達到力量增大,防御力增強等效果,從而克敵制勝。

  然而這類功法對肉身實則造成的損害頗大,若無相應的內功心法常年運使真氣滋養肉身,那久而久之,習練此等功法之人,輕則肉身萎縮,機能大減,重則經脈破裂,腑臟受損,是有性命之憂的。

  旦真德尼這番話暗含規勸之意,張放在十三太保橫練功上造詣極高,這在大和尚眼中卻并非好事。而關于此點張放則之前就從濟真法師口中知曉,他雖然不明白這種‘暗傷’系統會以何形勢體現,但也心中也一直記著此點。

  不過經過旦真德尼這番提醒,張放終于能確定濟真法師當日不是忽悠他,而金剛寺秘傳的大日心經內功心法就有滋養肉身之效,看來這門功法終究是要修煉的。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后,張放隨即問道:“那敢問上師,狹義的‘修肉身’如此意思的話,那廣義的‘修肉身’又究竟是何意,密宗之內對修肉身又是如何界定的?”

  旦真德尼笑了笑,道:“看來你今天得不到答案是不會死心了,好吧,我就給你好好說說,不過在此之前,我問你一句,你可知中原道門對‘精’,‘神’,‘氣’的說法?”

  “外練筋骨皮,內練精神氣,這是武者人人皆知的,高狩自然知道。”

  “那我問你,‘精’是什么,‘神’是什么,‘氣’又是什么?”

  旦真德尼不知為何并不直接闡述密宗對武道的基本觀點,反倒是對張放提起了問題,不過這問題張放還真沒有深思過,聽完之后不禁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半晌之后,張放才道:“道家講‘精氣神’三寶,這三者必然是相輔相成的,而就我個人來看,‘精’指的應是人體修煉之源,亦是‘我道’的源,也是‘我道’的延展,一個人的心性與想法,決定了他為何邁入武道,也決定了他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多遠。”

  張放說到這不由想起了慕容貞,以小貞的性子就算給她再厲害的功法,再極品的裝備,再多的潛能點,她能強一時,卻無法真正的成為強者,因為她不喜爭斗,更沒有直面生死一線兇狠搏殺的勇氣。

  只從這一點,慕容貞成不了江湖世界的強者,其實換成任何一個環境都一樣,沒有心性,沒有手段之人,即或是際遇驚人,他能強一時,卻無法成為讓人敬仰的強者,在這點上倒不如那些追名逐利,且能為之付出所有的人。

  張放頓了頓,又繼續道:“而‘氣’則是修煉之本,也就是我們武者體內修出的內氣,真氣,氣外放可傷人殺敵,內轉可蘊養經脈,多少補益肉身。

  至于說‘神’在我看來應是修煉之真,武道之路亦是修行之路,人生于天地間,就會去感悟天地玄奧,在武道上天地玄奧就是武學意境。”

  張放也是第一次以自己的角度,在江湖世界的框架中去理解這種理論性的東西,不過等到他說完這番話后,心中似乎隱有所悟,而就在這時,他耳邊仿佛聽到‘咔咔咔’如同什么東西推動的聲音,張放就見那天命模板出現在眼前,那扇黑白分明的生死門竟是又推開了一些,整扇大門竟是被推開了近乎五分之一的縫隙。

  眼見于此,張放自然是大喜起來,他沒想到自己去理解,梳理,闡釋武道的理論知識,竟然還有助于打開生死門!

  就在張放驚喜的時候,旦真德尼在一旁搖了搖頭,又點了點,方才道:“雖有失偏頗,但卻有自己的獨到見解,還算答的不錯。

  高狩,我再問你最后一問,可否?”

  張放在旦真德尼的問答之中大有所得,自然是立即道:“自無不可。”

  “好,我最后這一問便是,你覺得武者修到最后究竟修的是什么?”

  張放聽到此問卻是徹底愣住了,他從來都沒往這方面想過,畢竟玩家在江湖世界中是永遠不死的,而他也不知道丑童那種大道隨身的武道至境又是否是武者的終點,畢竟他距離那一步還太遠太遠。

  聽到此問,張放的腦中閃過很多想法,肉身終究是腐朽的,練武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但人終究會死,肉身終究會化為虛無。

  想到這,張放看了一眼旦真德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佛門都講修來世,這一點想必也影響到佛門的高深武學中,即或是修肉身,也是為了更好的修來世,但人真的有來世?或許這只是一種意念的寄托,就如佛門四大根本印,張放完完全全的不能理解,人在紅塵中翻滾,又如何做到超脫,名與利帶來的巨大喜悅都未曾感受過,又如何真正感受超脫一切的大喜悅?

  張放并不相信世上有靈魂存在,更不相信所謂的來世,他只能理解佛門就是意念,或是意志的修行。

  旦真德尼看著張放的眼神,道:“看來你有所領悟,我密宗所修的三脈七輪與中原經脈之法其實相去甚遠,其他且不說,就是我密宗之內就極少有人將七輪中最后一輪打通,你可知為何?”

  張放搖搖頭,旦真德尼見此繼續道:“那是因為第七輪梵天輪并不在人肉身之內!

  中原,天竺兩大武道,并不是僅僅因為經脈運行不同,而是從始到終都有著巨大的區別,若是不能徹底了解,并對兩種武道之路有極深的見解,是絕難同修兩種武道的,這也是為什么千百年來僅有達摩大師一人成就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壯舉。”

  說到這,旦真德尼深深的看了張放一眼,張放莫名的生出心驚之感,仿佛自己被完全看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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