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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心如刀割

  張啟貴背著雙手,佝僂著身軀,戴著老花鏡的,看著眼前這位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的女人,他臉上浮現出幾分怒容,搖頭道:

  “別開玩笑了,雖然我有老花眼,但我戴著老花鏡呢!你要是那個死女人,我早就脫鞋用鞋底抽你了。”

  死女人?

  霓虹心底一顫,幾分凄苦從她眼底閃過。

  自己在四叔眼中,真的就那么不堪么?他是在怪我當年突然離開?心里生我的氣呢?

  慢慢轉過身,目光從周圍那些屬下身上掃過,沉聲說道:“你們退后千米,沒有我的命令,就在那里等著。”

  “是!”

  跟隨而來的八男三女紛紛抱拳答應,快速朝著遠處走去。

  霓虹的眼神,再次轉移到張啟貴身上,苦澀說道:“四叔,我真的是霓虹,二十年前我帶著滿心的苦衷離開,現在我回來了。品…品超和小毅他們還好嗎?”

  張啟貴怔怔看著霓虹,仔仔細細端詳了她十幾秒鐘,那張蒼老的臉龐這才陰沉下來,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你真是霓虹?張品超的老婆?小毅的母親?”

  “是是是,四叔,是我!”

  霓虹激動的點頭回答。

  張啟貴的身軀哆嗦起來,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四輛奧迪轎車,再次看向霓虹后,語氣提高很多,大聲問道:“這些年,你去外面,混好了?”

  霓虹遲疑片刻,這才苦澀說道:“四叔,當年我離開,也是被逼無奈。這次我回來,就是要彌補…”

  張啟貴沒有給霓虹說完的機會,他那佝僂的身軀轉了兩圈,眼神掃視地面。然后箭步沖到幾米外的地方,從地上撿起一根枝條,這才怒容滿面的吼道:“彌補個屁,你這死女人。給我滾,遠遠的滾開。我不管你混的好不好,不管你有多少能耐,給我滾啊!”

  霓虹后退兩步,雖然她捏死張啟貴,就仿佛像是捏死一直螞蟻般容易,但她不是那種人,張啟貴是張家的遠門長輩,她面色變得有些蒼白,滿臉凄苦的質問道:“四叔。你這是做什么?我承認這些年,我沒有做到妻子的義務和母親的責任,但我也是有苦衷啊!這次我回來,就是想…”

  張啟貴踏出兩步,揚了揚手里的枝條怒喝道:“想什么想?想用你的錢和物質補償他們爺倆?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告訴你。品超不稀罕,小毅也不稀罕,你給我滾,他們爺倆過的已經夠苦的了,你要是敢騷擾他們,我打斷你的腿。”

  什么?

  他…他們過的夠苦的了?

  霓虹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面對著張啟貴的憤怒和責罵。她的心如同刀割。潔白的牙齒咬破下唇,她轉身朝著家的方向奔去。

  不等了!

  她一秒鐘都不想再等了!

  她想要立即見到丈夫,見到兒子!

  張啟貴沒想到霓虹這么不要臉,她竟然朝著村子里跑去,頓時怒火在他胸膛燃燒,一輩子耿直的他。容不得這個女人攪亂他們父子的生活,雖然知道家里已經沒人,但他還是揮動著紙條邊喝邊追過去:

  “你給我站住,不準你進我們村子。你已經做了拋夫棄子的混蛋事,為什么還要回來?你這不是給他們爺倆心里添堵嘛!”

  破舊的院落。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房屋也明顯翻修過,隔壁也多了幾戶人家,但霓虹可以確定,這就是自己的家,自己在這里度過過幾年最幸福的時光。

  怔怔看著上鎖的院門,霓虹淚如雨下。

  “四爺爺,你別跑啊!小心摔著,這是怎么了?”

  幾名青年從一條胡同里跑過來,看著沖向霓虹的張啟貴,他們幾人也快速跑了過去。

  張啟貴仿佛沒有聽到幾個青年的呼喊,沖到霓虹面前后,怒沖沖的吼道:“這不是你的家,你從哪來的,滾回到哪里去!”

  霓虹看著擋在她面前的張啟貴,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喝罵,喃喃道:“他們呢?他們怎么不在家?”

  張啟貴看著滿臉凄苦,淚流滿面的霓虹,那憤怒情緒消散不少,但還是沒好氣的說道:“走了,都走了!你也走吧?”

  “噗通…”

  霓虹直挺挺的跪倒在張啟貴面前,哭泣道:“四叔,您告訴我,他們去哪了?當年都是我的錯,求求您了,您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

  幾名青年,快速奔到張啟貴面前,他們好奇的打量著霓虹,其中一名青年問道:“四爺爺,她是誰啊?”

  張啟貴看著霓虹的模樣,心底很不是滋味,他可是很清楚,當初這個女人無緣無故的失蹤,品超那孩子急的都快瘋了,大病一場,足足大半個月才恢復過來。

  滿臉復雜的瞟了眼幾個青年,張啟貴怒道:“滾滾滾,這里沒你們的事,該滾到哪玩就去哪玩!”

  哆嗦著雙手,從兜里掏出香煙,點燃后深深抽了兩口,他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霓虹嘆道:“你走吧!你不配做品超的老婆,也不配做小毅的母親,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父子倆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他的眼眶中,晶瑩的淚花浮現,跺了跺腳,他在門旁的石墩上坐下,幽幽嘆道:“二十年了,我都忘記品超那孩子,笑起來是什么樣子的了,也不記得小毅自小,被多少人罵過沒娘的野孩子。”

  霓虹跪倒在地上,聽著張啟貴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仿佛有無數把刀子割在她的心上,把她那顆心割得的血淋淋的。如同潮水般的痛苦,讓她身軀顫抖起來,牙齒咬破下唇而溢出血絲,她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一旁的幾名青年,聽出了霓虹的身份,其中一名青年帶著不爽神色,哼哼道:“你就是小毅他娘啊?真不是東西。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不要自己的兒子,虧小毅這么多年,錢包里一直還放著你的照片。”

  另外一名青年也點頭怒氣沖沖的說道:“就是就是,就是因為小毅家里窮,拿不出彩禮,被她`媽拉著跑到家里來退婚羞辱的王小秋,小毅以前那么喜歡她,錢包里都沒放她的照片,真不明白小毅干嘛還惦記著你,你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母親。”

  什么?

  霓虹抬起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龐,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幾位青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

  拿不出彩禮?

  被人家跑到家里來退婚?羞辱?

  兒子的錢包里,是…是自己的照片?

  霓虹的心在滴血,悲憤和后悔如同毒蛇般撕咬著她的心,讓她疼痛的難以呼吸,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她潔白的面孔滑落,打濕衣襟,滴落在地上。

  “噗…”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體內絮亂的氣息,讓她頃刻間出現內傷。

  “吐…吐血了?你沒事吧?”

  幾名青年面色大變,紛紛蹲在霓虹身邊,眼神中帶著擔憂之色問道。

  張啟貴猛然間站起,看著霓虹慘淡的面色,還有那口她噴出來的鮮血,滿腔的怒火消失的干干凈凈。

  “你…你起來吧!”

  張啟貴深深一嘆說道。

  霓虹滿臉悲苦的搖了搖頭,顫聲問道:“四叔,您罵得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告訴我,他們在哪?”

  張啟貴嘆道:“品超跟著莫老頭走了,說是外出治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霓虹豁然間站起,那雙眼神瞪得滾圓,雙拳緊緊攥起,帶著滿臉的緊張,急促問道:“四叔,品超他…他病了?什么病?要不要緊?”

  張啟貴搖頭苦笑道:“不知道,他看上去不像是有病的樣子,但他卻給我打了招呼,說是出去看病,讓我平時幫忙看著家。”

  霓虹深吸一口氣,問道:“小毅呢?小毅他去哪了?”

  一旁的其中一名青年,開口說道:“去京南市讀書了,好像讀什么醫學院之類的,這些年,他一直跟著莫爺爺學習中醫。”

  讀書?

  京南市的醫學院?

  霓虹心底暗暗一震,隨即抓出手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跡,撥通一組號碼后,沉聲說道:“陳睿,給我調查京南市所有的醫學院…不,給我調查京南市所有的學校,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叫張毅的學生,身份證上的資料應該是xxxx…”

  “是,老板!”

  手機里,傳來沉穩的中年男子聲音。

  霓虹掛掉電話,這才看向張啟貴說道:“四叔,您能不能給我講一講,這些年品超和小毅的事情?”

  張啟貴雖然心中的怒火已經消失,但他依舊不怎么待見霓虹,所以寒著臉說道:“你要是想知道,以后問他們,我還有事。你們幾個,趕緊的給我滾蛋,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就知道到處晃蕩,你們要是有小毅一半,恐怕你們爹娘都該燒高香了!”

  說完!

  他把手中的枝條丟在地上,背著手朝著遠處走去。

  幾名青年相視一眼,紛紛露出苦笑神色,也沒和霓虹打招呼,便勾肩搭背朝著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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