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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要讓這個小妖精栽個跟頭

  嚴家敏并不是偶然地想起了這件事情,這件事糾結在她心里已經很長時間了,她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來向寧靜說起而已,或者說,她還缺乏一個合適的理由來向寧靜告密。

  她的導師張勝穎對寧靜有成見,這是整個物理系的研究生都知道的事情。至于張勝穎把這種成見發展成了仇恨,打算找機會陷害寧靜,這就僅限于嚴家敏等少數幾個人知情了。

  張勝穎并不是什么心胸開闊的人,得志時囂張、失意時瘋狂,這種歷代腐儒的惡劣品性,在她身上有著完整的繼承。原來,她是國內物理學界少數幾個搞超導的權威之一,成就和名氣雖然比陳宗則略有不及,但與其他同行是不相上下的。在那個時候,她申請課題很輕松,但凡有點參加國際交流之類的機會,也往往能夠輪到她的頭上。她無論是面子還是里子,都是十分成功的。

  秦海的出現,對于其他人來說是一個福音。京城大學超導研究中心的建立,極大地改善了國內超導研究的條件,一時間促成了大量學術成果的涌現。但對于張勝穎來說,情況卻是完全相反,秦海簡直就是她的噩夢。

  在與秦海鬧翻之前,張勝穎和其他同事都能夠得到超導研究中心的幫助,她也因為這里提供的良好實驗條件和充足的實驗經費而出了幾項很不錯的成果。不過,看到其他幾位以往不及自己的學者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隱隱有超過自己的勢頭,張勝穎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在她看來,原來的狀態其實更好,雖然中國的超導研究落后于國外。但她張勝穎在一眾矮子里面屬于長得比較高的,她能夠享受到眾人矚目的榮耀。而現在,大家的水平都提高了,她的長處就不那么明顯了,這讓她感到了失落。

  再往后,因為秦海要求所有人都拿出一部分時間來做超導的應用研究。而張勝穎自恃權威,不愿意接受這個安排,從而與秦海發生了沖突。秦海為了殺雞儆猴,對張勝穎采取了歧視政策,限制對她的經費支持,這就直接把張勝穎推到了對立面上。

  寧靜在陳宗則的指導下,發現了鐵基超導,打開了超導研究的一扇新大門,使京城大學物理系乃至全中國的超導研究都躍上了一個新的臺階。直接躋身于世界超導研究的第一陣營,這是中國超導界的一個喜訊,對張勝穎卻是當頭一棒。

  張勝穎一開始是出于對秦海以及陳宗則的不滿,拒絕關注鐵基超導這個新概念。等到同行們成果迭出,國際超導學界掀起一股鐵基超導熱的時候,張勝穎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再想去追趕,已經是來不及了。

  鐵基超導比銅基超導還要燒錢。沒有大筆的經費支持,做鐵基超導幾乎是不可能的。張勝穎動手比其他同行慢了一拍。等到想去申請經費的時候,已經沒有什么競爭力了。人家都有多少多少篇國際權威期刊的論文作為先期成果,她在鐵基超導方面是一片空白,憑什么能夠爭取到基金?

  超導研究中心也有大筆的經費,但這是與張勝穎無關的。雖然陳宗則出于照顧同事關系考慮,沒有禁止張勝穎使用中心的各種設備。但涉及到買材料、找外協企業制作試件等需要花錢的事情,陳宗則就無能為力了。中心的經費使用是要經過大秦集團委派的審計人員監督的,沒有秦海點頭,張勝穎根本就花不了中心的錢。

  也不是沒有人勸過張勝穎,讓她稍微低低頭。與秦海講和,從而換取秦海的支持。像杜翔望、曹國林這些人,都表示過愿意替張勝穎去當中間人的意思,在這種單位里,同事之間既有競爭,也有人情,尤其張勝穎還是少有女學者之一,大家對她多少都是有幾分愛護之意的。

  然而,張勝穎卻是有些羞刀難入鞘的心態,作為曾經不可一世的她,怎么可能向一個年紀輕輕的暴發戶低頭?她越琢磨,就越覺得秦海可恨;而越覺得秦海可恨,她就越不可能去與秦海講和。因為痛恨秦海,她便把陳宗則也看成了秦海的幫兇,而至于秦海的女友寧靜,那就更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還有一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是,寧靜長得傾國傾城,被公認為物理系的一朵花。而這個稱謂,曾經是屬于張勝穎的。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也許無法理解,兩代人之間怎么可能會因為相貌而產生競爭關系。而事實就是如此,一個過氣的半老徐娘對于漂亮的年輕同性的嫉恨,甚至比同齡人還要強烈。

  這樣一來,張勝穎就向著“No_Zuo_No_Die”的道路越走越遠了。她討厭秦海、討厭寧靜,討厭陳宗則,討厭一切成就比她大的同行,直到討厭鐵基超導這個全新的方向。

  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希望過鐵基超導只是曇花一現,她盼望某一天有國際權威痛批鐵基超導,讓陳宗則、寧靜以及其他通過鐵基超導而出名的人都打回原形。她也曾經偷偷摸摸地分析過鐵基超導方面的文獻,希望能夠找出其中的破綻,然后給眾人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后現實就是這樣無情,鐵基超導非但沒有被推翻,反而越來越紅火,把她擅長的銅基超導擠到了一邊。而讓她怎么看都覺得不舒服的寧靜,卻是順風順水,論文上了Nature,還獲得了在國際材料年會上做主題報告的殊榮,要知道,這可是張勝穎曾經努力而終究未能獲得的地位。

  “我一定要讓這個小妖精栽個跟頭!”

  每次走過實驗樓的走廊,看到墻上貼著的寧靜站在國際材料年會大講臺上的彩色照片,張勝穎都要咬牙切齒地在心里發一遍誓言。尤其是看到系里的男生站在那照片前流連忘返的時候,張勝穎的這種嫉恨就越發強烈,這些“小鮮肉”難道不是應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嗎?雖然她的歲數早就夠當這些男生的老姑媽了。

  張勝穎知道,僅僅靠詛咒,是無法讓對手栽跟頭的,否則各個國家也就沒必要擴充軍備,只需要派幾個長舌婦站到兩軍陣前去唾沫橫飛就行了。她決定要采取一些現實的行動來打擊寧靜,最好能夠連陳宗則、秦海都一并帶上。

  她倒不是沒有想過去查一下秦海的發家史,以及陳宗則與秦海之間有沒有不清不楚的經濟往來。不過,做這種事情并不是她的專長,更何況對方也的確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能夠被她拿住。

  張勝穎能夠做的,只是在寧靜的研究成果中去尋找破綻,以便證明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其實不過是一盞經不起推敲的孔明燈而已。然而,即便是這個打算,也有很大的難度,寧靜的實驗和理論都做得非常扎實,更何況她的導師是陳宗則,是富有學術經驗的,有他把關,寧靜的研究是不會有什么硬傷的。

  為了讓寧靜栽跟頭,張勝穎不得不動用自己學生的力量。她先是向自己的研究生們發出暗示,見大家不能理解其中的玄機,就索性赤裸裸地說出來了,要求學生們私下里打探一下寧靜以及其他做鐵基超導方向的老師、學生有沒有什么問題,當然,她所用的理由是維護學術的嚴肅性。

  張勝穎的學生在超導研究中心是屬于比較邊緣化的,誰讓他們攤上了一個被邊緣化的導師呢?由于出不了好的成果,嚴家敏和她的師兄弟們多少都有些怨言,其中一部分是對張勝穎的,另一部分就是針對中心而來的。

  張勝穎知道學生們的不滿,但她看不到對她不滿的那部分,只看到了對中心的不滿。她利用了學生們的這種不滿情緒,鼓動學生去找自己同學的毛病,以便證明鐵基超導是一個騙局。

  嚴家敏也得到過這種指示,甚至也曾經動過這方面的念頭。不過,她在日常與同學們的接觸中,知道其他人的研究都是中規中矩的,鐵基超導這個方向已經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同,她作為一個在讀的博士生,哪能找出什么毛病來。

  她沒有把張勝穎要求她做的事情告訴過其他人,一來是因為不想揭自己導師的短,二來也是因為她自己也對獲得了成功的同學有著幾分莫名的酸意。她寬慰自己說,自己好歹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同學的事情,至于去揭發自己的導師,那就不是她份內的事了。

  剛才,她只是向寧靜說起自己的困難,寧靜便熱心熱腸地給她出主意,還表示愿意替她聯系國外的學習,讓她去做交換生。以她對寧靜的了解,知道寧靜此言絕對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實意地想給她以幫助。感動之下,嚴家敏覺得再把張勝穎的事情瞞著寧靜,就很不合適了。

  “寧靜,你可別掉以輕心,我老板這個人…做事有時候是挺不擇手段的。”嚴家敏認真地向寧靜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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