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珊跑進對門的那套房子,寧靜起身關上了自己的房門,然后嗔怪地瞪了秦海一眼,說道:“你也真是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這丫頭呆在這里,豈不是很礙眼?”秦海笑著說道,隨著兩個人的關系突破了最后的障礙,秦海說話越來越無遮無攔了。
寧靜的臉紅了,她低聲地抗議道:“什么春宵不春宵的…再說,現在是夏天好不好?”
“那有什么區別嗎?”秦海裝傻道。
寧靜心有余悸地用眼睛瞟瞟門,說道:“珊兒現在肯定在屋里笑話咱們呢,你這個當哥哥的也真是,怎么亂說話?”
秦海自己站起身,到廚房又盛了一碗飯,坐回餐桌邊上,然后邊吃飯邊說道:“對了,說起這個,我還想起一個問題了,小珊也是26歲的人了,是不是也該給她找個男朋友了?雖然女博士結婚都晚,可也不能再耽擱了。”
寧靜嘻嘻笑了起來:“你不會是現在才想到這件事吧?”
秦海道:“當然不是,想到很多回了,就是一直都沒機會跟她說。這次在平苑,我爸媽也說我了,說我這個當哥的不關心妹妹…”
寧靜笑道:“什么事等著你來關心,黃花菜都涼了。”
“什么意思?”秦海聽出了寧靜話中有話,不禁停下筷子,看著寧靜問道。
寧靜道:“珊兒現在正談著一個朋友呢,是科學院的一個博士,比我們高兩屆,我見過一回,挺樸素挺斯文的一個人。不過珊兒說大乙烯工程不完工她就不考慮成家的事情,所以現在這件事還處在地下狀態。她不讓我跟你和家里人說的。”
“瞎胡鬧!”秦海把眼睛一瞪,“這么大的事情,你這個…當嫂子的。怎么能不吭聲呢,萬一她被壞人騙了怎么辦?”
“喂喂。你有沒有搞清楚,我是珊兒的閨蜜好不好,我現在跟你說,都已經出賣閨蜜了,回頭珊兒肯定要說我重色輕友。再說,人家小崔也不是什么壞人,人家是科學院的博士。”寧靜說道。
“博士里也有壞人,斯文敗類這樣的詞。就是為這些人發明的。”秦海強詞奪理道。其實在聽說準妹夫是個科學院博士的時候,他心里還是比較滿意的,斯文敗類在那個年代還比較稀罕。他接著問道:“你剛才說這個男生姓崔?家是哪的,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還有,他和珊兒交朋友,有其他的動機沒有?”
“你太過分了!”寧靜提起筷子,又想敲一下秦海的腦袋。
秦海靈巧地躲開了,嘴里還說道:“怎么就過分了?你不是說我這個當哥哥的要多關心妹妹嗎,我問問對方的家庭情況也不行?”
寧靜道:“你是不是覺得你有幾個錢。所以人家和珊兒談戀愛也是沖著你的錢來的?你不要把世界上的人都看得那么市儈好不好?”
秦海卻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這可沒準,小珊是個鄉下丫頭。太單純了,我可不能讓她上了別人的當…不行,我現在就去問問她,了解一下那個姓崔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來頭。”
秦海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以他現在的身家,在國內算得上是首富了,畢竟后世那些因房地產、互聯網而崛起的富豪現在還不存在。秦珊作為首富的妹妹,應當是被許多人盯著的,其中也保不齊就有想攀龍附鳳的有心人。
存了這樣的擔心。秦海也就顧不上和寧靜去春什么宵了,再說這會時間還早。也不到應該兒童不宜的時候。他匆匆地吃完了飯,和寧靜一道。敲響了對面秦珊的房門。
“你們不過二人世界了?怎么跑到我這邊來了?”秦珊把二人讓進屋子,給他們倒了水,然后和寧靜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笑嘻嘻地對秦海問道。
秦海板著臉,擺出哥哥的譜,說道:“我要跟你談一件嚴肅的事情,你別嘻嘻哈哈的。”
“怎么啦?”秦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心念一動,旋即想到了什么,臉驀地一下就紅了。以她的聰明,如果再猜不出哥哥要跟自己談什么,那也就枉稱是華清博士了。
“你是不是偷偷談了個小男朋友?”秦海開門見山地問道。
“什么叫偷偷啊!”秦珊其實早就知道這事瞞不過哥哥,畢竟她與小崔同學的交往,寧靜也是看在眼里的。雖然她對寧靜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告訴秦海,但這又怎么可能呢?寧靜能夠拖到現在才把這事透露出去,已經算是很仗義的閨蜜了。既然事情已經被秦海知道了,秦珊也就不再抵賴了,而是理直氣壯地反駁著哥哥的措辭,以此來掩飾那一絲的羞澀。
“不是偷偷,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秦海逼問道。
“人家還沒有確定關系,就是交個朋友而已,為什么要跟你說啊?”秦珊說道。
“沒有確定關系?”秦海盯著妹妹的眼睛。秦珊心中有鬼,哪敢跟哥哥對視,連忙就把目光躲開了。秦海嘿嘿冷笑道:“還想瞞我?你也不想想,你哥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一個為富不仁的資本家嗎?”秦珊笑著揶揄道。
“我除了是一個資本家,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是一個有多年市場經驗的企業家。”秦海毫不臉紅地給自己貼了幾個頭銜,然后問道:“你那個小男友,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什么,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從實招來。”
“干嘛呀,你審訊我啊!”秦珊抗議道,不過,她也只是嘴上表示一下不滿而已,她知道這些問題都是需要回答的,于是便嘟嘟噥噥地把男友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原來,秦珊的男友名叫崔學哲,是科學院材料所的一名在讀博士。他與秦珊是在一次學術活動上認識的,兩個人分別都是由各自的導師帶過去的,在活動上做會場服務工作。秦珊是個漂亮姑娘,在學術圈子里尤其引人注目。崔學哲對秦珊可以說是一見鐘情,在那之后便隔三岔五地借故跑到華清大學來找秦珊。秦珊對崔學哲也頗有好感,再見對方如此殷勤,也就半推半就地和他好上了。
“他家是哪的,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秦海問道。
“他就是京城人,父母都是普通的機關干部。”秦珊答道。
“機關干部?你見過他們嗎?”秦海又問道。
秦珊臉一紅,小聲道:“他倒是說了幾次,讓我去見他父母…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呃…”秦海無語了,妹妹的這種心理,他倒是能夠理解的,再漂亮的媳婦也怕見公婆,更何況秦珊雖然已經讀到博士,但骨子里還是有些鄉下丫頭的靦腆。
“那么,咱們家的情況,他了解嗎?”秦海又問道,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
秦珊趕緊搖頭,說道:“我沒跟他說你的事情…我就說,我爸媽都在鄉鎮企業里做事,我哥在縣里的一家工廠做事。我也沒讓他到這里來過,所以他不知道我哥是個資本家。”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笑了起來,雖然時下的社會風氣已經不排斥富人了,但資本家這個詞在他們這代人的語境中,多少是帶著一些貶義的,用來描述秦海的時候,則屬于一種親昵的調侃。
秦海問道:“你為什么不跟他說實話呢?”
秦珊道:“我怕他心里有疙瘩。你想啊,他家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如果知道我們家這么有錢,他肯定會覺得不舒服的。”
“你總不能瞞他一輩子吧?”秦海說道。
秦珊道:“我能瞞多久算多久吧,等到以后…也就無所謂了。其實,我們現在這樣真的挺好的。他跟導師做事情,得了一筆勞務費,就跑來請我出去吃燒烤,雖然一次才花十幾塊錢,可是我們都覺得很開心。還有,我們出去玩都是坐公共汽車和地鐵,舍不得打出租車。有一次他擔心我累了,說要打出租車送我回學校,我們就一直在等夏利,過了七八輛富康,我們都沒舍得坐…”
當年京城的出租車是夏利一塊二,富康一塊六。秦海自不必說了,以寧靜和秦珊的身家,打車其實也不用在乎夏利或是富康。但秦珊與這個崔學哲在一塊的時候,卻愿意隱瞞自己的財產,跟著男友一起苦哈哈地等一塊二的出租車,這種貧窮小情侶之間的生活樂趣,還真是用錢買不來的。
“你覺得,他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家境,還是假裝不知道?”秦海看著眼睛里閃著幸福光芒的妹妹,問出了一個很不浪漫的問題。
“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秦珊肯定地說道,“其實,平時我和小靜生活都很儉樸,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學哲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會談以后畢業到什么地方去工作,能拿多少工資,如果要買房子需要存多少年的錢…我覺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心的,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秦海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么別的東西了,他點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好吧,你跟他聯系一下,就說我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