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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分…這能說明什么呀?”
婁福翔只能是見招拆招,指望著把水攪渾,以便脫身了。他是個南方人,普通話說得不標準,Qingfeng這樣一組拼音,愣是讓他念成了“親分”。
“呵呵,婁廠長,您念錯了,這應當念成青鋒。”秦海樂呵呵地糾正道。
“嗯,就算是輕風,又能說明什么?國內哪家廠子的產品叫輕風…你是說,青鋒!”婁福翔突然瞪大了眼睛,腦子里一個念頭電光般地閃過,他想起自己似乎是見過這今年輕人的,這不就是曾經跟著寧中英到過自己廠里的小年輕嗎?
青鋒!鬧了半天,原來是寧中英這個老東西搞出來的名堂!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個老東西會玩這么陰損的招術了!
看著婁福翔的表情,崔洪春大致能夠猜出事情的原委了。他微笑著對秦海問道:“小秦同志,你來解釋一下,這個青鋒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怎么會知道這刀片上有個暗記的?”
秦海笑道:“崔部長,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個模具就是我做的。”
“你做的?”崔洪春來了興趣,這事也太巧合了,婁福翔說這刀片肯定不是國產的,結果人家秦海說這模具都是他做的,這耳光打得也太響亮了。
陳賀千看著這神奇的反轉,也很是開心,他在一旁介紹道:“崔部長,剛才我沒有來得及向您介紹。小秦是安河省青鋒農機廠的技術員。也是材料專家。這個刀片上既然有Qingfeng這樣的拼音,肯定就是青鋒農機廠的產品了。小秦說這個模具是他做的。完全有可能啊。”
“青鋒農機廠是安河省北溪市的一家縣級企業,主要是從事一些農機修配工作,也生產機具和配件。旋耕刀片這種產品,好像他們也生產過…不過不屬于農機系統的主力企業。”崔洪春身邊的一位隨從小聲匯報道。部長的隨從不是那么好當的,必須具備成為人形自走數據庫的潛質。青鋒廠這樣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企業,也虧這位隨從能夠知道,而且能說出其大致的信息。
“你剛才說的產品質量達到日本同類產品水平,并且大量出口國際市場的企業。就是你們青鋒農機廠?”崔洪春面帶春風地對秦海問道。婁福翔那邊,他已經懶得再去關注了,秦海說的情況,如果好好研究一下,是非常有正能量的一個事跡,崔洪春是非常擅長于借勢和造勢的。
秦海點頭道:“沒錯,這批刀片是我們委托福岡會社在日本銷售的。目前青鋒農機廠年出口旋耕刀片100萬片。主要是銷往日本市場。”
“那你們怎么會想到做一個這樣的標記呢?”崔洪春指著那張有印記的白紙問道。
秦海笑道:“這是我們老廠長的意思。我們青鋒廠的產品,一向是有自己的標識的。但福岡方面不希望我們在出口刀片上打標識,擔心影響銷售。為了保證出口,我們不能拒絕外商的要求,但我們老廠長認為,自己的產品不打自己的標識。太委屈了。于是,我們就想了這樣一個折衷的辦法。”
婁福翔還真沒猜錯,這個暗標的確是出自寧中英的授意。中國產品在日本市場上沒地位,這一點寧中英是知道的,也無力改變。但如果照著福岡會社的要求。不留任何痕跡,又讓寧中英覺得憋屈。他把這個想法對自己的左膀右臂一說。冷玉明和秦海便心領袖會地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
在刀片上做一個印記,說起來也不復雜。旋耕刀片是用30噸壓力機沖壓而成的,在模具上做出自己品牌的標識是許多廠家慣用的手法。不過,其他廠家的標識都是很清晰地沖壓出來的,而青鋒廠的這個標識卻做得非常淺,用肉眼根本無法看出,因此也就瞞過了福岡會社的檢驗人員。
要讓這個標識顯示出來,除了用光學儀器來掃描之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秦海所用的這種,直接沾上印泥進行拓印。除了吃飽飯沒事的人,誰又會拿著一片刀片去做什么拓印呢?這個秘密也就因此而一直保守至今了。
聽明白了這回事,崔洪春臉色有些嚴峻,他把秦海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小秦,既然是這樣,那么你剛才揭穿了這個秘密,會不會對你們廠的出口造成影響?唉,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攔住你的…你實在有些意氣用事了。”
秦海搖搖頭,說道:“無所謂了,福岡會社已經在日本市場上銷售了100萬片我們的刀片,產品的質量已經被用戶認可,也到了打出我們品牌的時候了。中國產品不能永遠都以劣質的形象出現,否則,別說外國人,連咱們自己的同行,都看不起自己了。”
秦海這話,可就是明確有所指向了。崔洪春冷冷地看了婁福翔一眼,語氣嚴肅地對眾人說道:“是啊,同志們,剛才小秦同志說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話,中國產品不能永遠都以劣質的形象出現。現在的情況是,咱們的技術水平與國外相比,的確還有一些差距,但更可怕的,是咱們自己都沒有自信。明明咱們有些產品已經能夠與國外產品相媲美,可在我們一些同志心目中,還是進口貨更好,哪怕是出口轉內銷的,都是最好最棒的。這種自卑心態不清除,中國就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技術強國。”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一齊投向婁福翔,所謂墻倒眾人推,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婁福翔只覺得背上冷汗直流,話都說不利索了:
“崔部長批評得對,我們思想上的確存在著問題…不過。旋耕刀片這件事,是我們不了解情況。青鋒農機廠能夠造出這么好的刀片,我們竟然不知道,這反映出我們同行之間的交流不夠,我們要汲取這個教訓…小秦同志,麻煩你們回去之后,把你們的刀片資料給我們郵寄一份,不不不,要不。回去以后,我親自帶人去你們廠取經好了…”
“這個倒不必勞婁廠長的大駕了。婁廠長這么忙,上次我們寧廠長帶著我到貴廠去拜訪,婁廠長都沒有時間接待,我們怎么好意思讓婁廠長大老遠再跑一趟呢?至于說郵寄資料嘛,我回去問一下供銷科,看看我們給全國各家廠子寄的資料。是不是單單漏了貴廠。”秦海一臉謙恭之色,給婁福翔身上狠狠地補了一刀。
上次秦海隨著寧中英在豐禾廠吃了個閉門羹,這件事讓秦海耿耿于懷了許久。尤其是婁福翔對國產貨的那份不屑,讓秦海很是不爽。就在剛才,婁福翔還牛烘烘地指責秦海是吹牛,秦海也不是什么肚子里頭能夠撐船的主。見到對手掉水里去了,他豈有不趕緊砸上幾塊石頭的道理。
崔洪春臉色陰沉,他轉頭向身邊那位王司長吩咐道:“長松,豐禾農機廠的情況,回頭你去了解一下。在國家外匯如此緊張的情況。為什么要舍近求遠,跑到國外去采購咱們國產的刀片。這其中僅僅是不了解情況,還是有其他個人或者小集體方面的考慮,要調查清楚。”
“崔部長…”婁福翔聞聽此言,只覺得膝蓋一軟,幾乎就想跪下了。崔洪春這話,簡直可以用赤果果來形容了。人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崔洪春可好,連治罪的說辭都已經編出來了,這就是要下手收拾他的意思了。
豐禾農機廠算是農業系統的企業,但行政關系是隸屬于浦江市的,崔洪春沒有權力直接撤婁福翔的職。但如果浦江市政府知道崔洪春對婁福翔有這樣的評價,婁福翔的帽子還能保得住嗎?婁福翔如果連這點關系都想不明白,也枉當這么多年廠長了。
崔洪春沒有搭理婁福翔,他向陳賀千和秦海示意了一下,招呼道:“陳教授,小秦,咱們接著往前走吧。原來小秦也是咱們農機系統的技術人員,那正好,今天我們又多一個專家來做講解了。”
崔洪春一抬腳,其他人都趕緊跟上了,只把婁福翔一行留在了原地。婁福翔原本還打算扯住那位他認識的王司長說說情,可王司長現在躲他都來不及,哪敢跟他多糾纏,早就跑得比兔子還快了。
“婁廠長,這小年輕是誰呀,怎么說話這么大氣?”旁邊的隨員沒話找話地對婁福翔說道,他們也都意識到了婁福翔的下場將會很難看,但總不便現在就演一出樹倒猢猻散的鬧劇吧。
“一個小赤佬!”婁福翔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崔洪春一行向前又走了幾個展臺,但大家的心思已經明顯不在展會之中了。婁福翔這件事情,看起來只是一個個案,但深究下去,卻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問題。豐禾農機廠不愿意使用青鋒廠的刀片,這是一種崇洋心理在作怪。而青鋒廠出口了100萬片刀片,這樣的業績居然沒有引起農業部的關注,這也是一件不應當出現的事情。
在整個農機系統之中,還有多少像青鋒廠這樣明明做出了業績,卻被埋沒起來的企業呢?崔洪春的腦子里在想著這樣一個問題,他的幾名隨從也在想著這個問題。當然,后者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為自己的失職而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