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外交車具體的失控地點很容易識別,因為路面留下的輪胎痕跡不一樣,正常行駛留下的軌跡非常輕微而且有規律,在失控的時候輪胎摩擦地面會留下非常突兀的痕跡,而這些玻璃碎片剛好在失控地點這里。
“有點意思…”蒼浩把照片上的痕跡指給廖家珺看:“從照片這些痕跡組合起來看,這兩輛外交車的風擋玻璃破碎的同時,車輛突然失控。這就是說,當時車里還是發生了什么事,只是我們不知道。”
“對啊!”廖家珺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車子好端端的開著,為什么風擋玻璃會碎掉…”
如果不是被蒼浩這么一說,廖家珺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原因很簡單,這些玻璃碎片不是很多,再加上死者身體狀態正常,車內先前不像是發生過什么事端,所以交警在調查時無意間把這些碎片忽略了。
廖家珺為了謹慎起見,提出:“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先證明這些碎片是不是從外交車上掉落下來的,也有可能是過往車輛無意間掉落,接下來要查清楚風擋玻璃破碎的原因。”
蒼浩點頭同意:“應該查一下。”
蒼浩注意到的這個細節至關重要,但也就僅此而已了,眼下并無其他發現,于是蒼浩跟廖家珺又聊了一會后就告辭回了翠峰村。
剛回翠峰村,孟陽龍的電話打了過來,直接就問:“廣廈的車禍你已經聽說了吧?”
“我剛才從廖家珺那回來。”蒼浩直截了當的回答:“表面看起來像是意外,各種跡象也都不像是謀殺,但越是表面看起來沒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我也是這么想,總領館所有重要人員被兩起車禍一鍋端,如果說這不是蓄意謀殺,怕是鬼都不信。”
蒼浩無奈的搖了搖頭:“問題是我們無從知道這種謀殺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不管怎么發生的都是好事。”孟陽龍譏諷的笑道:“北高麗那些使領館一直都沒干什么好事,這下可好,讓他們想干壞事都沒機會,去閻王爺那報道了。我估計樸正金還得繼續向廣廈派遣外交人員,畢竟廣廈經濟發達是一個非常誘人的市場,樸正金現在對金錢如饑似渴,不可能放著錢不賺。我希望新的外交人員抵達之后,再出現一次意外事故,再次一窩端了。反正也是意外,我們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這樣對大家都好。”
“讓你這么一說,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盼望多發生幾起車禍。”
“不管這案子兇手是誰,都是替天行道,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就是老天開眼…”孟陽龍說到這里,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一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這會兒竟然也開始相信報應了!”
“世上還真就有報應這回事兒,如果我們不是當了糊涂爹一再嬌慣,樸正金這熊孩子早就遭了報應。”
“你說的有道理。”孟陽龍沉重的點了點頭:“這會兒沒外人,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一直以來,我對樸正金那一家子都在極力容忍,但任何容忍都是有限度的。這一次樸正金向東北發射導彈,算是擊穿了我容忍的底線,雖然我表面上什么都沒說,事實上內心非常氣憤。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身處這個位子上,不只是說話做事要非常謹慎,就連表情都需要非常注意,因為有太多人明里暗里盯著我,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在外界造成某些猜測。所以,我公開不能做的一些什么事,就只能通過其他途徑去做,而你就是其他途徑…”
“你支持我對付樸正金?”
“對。”點了一下頭,孟陽龍補充道:“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樸正金這個人已經越來越危險,不僅擁有了核武器,還有了長程彈道導彈,而且據傳可能已經擁有把核武器小型化的技術。這一次他向東北發射導彈,事實上就是在向我們示威,雖然他的導彈沒有本事打到M國去,但打到我們的東北和京城卻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的目的就是拖我們下水,威脅我們幫助他保住統治,如果北高麗方面發生任何危機,他就會讓我們跟著一起倒霉。”
“對他而言沒有任何道義,也不講任何國際規則,做事可以突破任何底線,唯一目的就是把自身利益最大化。”
“正因為他是這樣一個人,我們就必須小心謹慎。”孟陽龍說到這里,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是知道的,我們內部很多人袒護北高麗,對樸正金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這一次導彈事件一出,這些人更有充分的理由了,過去他們主要是強調我們跟本高麗是唇亡齒寒,如今就會說如果我們不支持北高麗就會遭到報復。也就是說,不管是從傳統友誼來說,還是從現實利益角度出發,他們都會要求繼續輸血給北高麗。”
“好一個唇亡齒寒…”蒼浩譏諷的笑了笑:“對北高麗問題最大的認識誤區,就是高麗半島是我們所謂的戰略緩沖,首先,我們有漫長的海岸線,如果有敵人來侵略,不直接從沿海登陸,反而要借道狹窄的高麗半島,這特么不是有病嗎;其次,在現代化戰爭條件下,即便敵人從高麗半島方向發動進攻,高麗半島本身也起不到任何緩沖作用。戰斗機分分鐘就可以飛遍整個高麗半島,更不用說還有包括巡航導彈在內的各種遠程打擊武器,對一個軍事強國來說高麗半島并無價值。尤其M國,擁有全世界最強大的全球投送能力,在幾十個小時的時間里,就可以越過高麗半島投送整師作戰兵力,包括各種彈藥給養和重型裝備。這年頭沒有人還玩大規模地面攻防,開著坦克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進攻,一個陣地一個陣地的推進,這是二戰時期的戰爭思路。偏我國有很多半吊子民間軍事家,思想落后半個多世紀不說還自以為聰明,說到底不過是臭帶魚爛蝦米罷了。”
“你這話說的很給力,不過這些民間軍事家在輿論上影響非常大,所以我們想要做事就必須繞開他們。”
“我倒沒興趣繞開。”蒼浩冷冷一笑:“他們除非別惹到我頭上,否則不管什么樣的臭帶魚爛蝦米,我全都扔到鍋里煮了。”
“先不說這個了…對了,我最近幾天需要盯著聯合國那邊,沒有時間精力操心太多事!”孟陽龍叮囑道:“你盯著廣廈的動靜,有消息及時告訴我。”
蒼浩放下孟陽龍的電話之后,冷冷一笑,對謝爾琴科說了一句:“這案子不管是怎么發生的,肯定是丸岡秀男讓這案子發生的。”
謝爾琴科認同這個判斷:“看起來丸岡秀男跟樸正金并沒有達成和解,這擺明了就是丸岡秀男進行報復。”
黃彬煥很認真的問:“那個柳成相,既然見過丸岡秀男本人,是不是應該可以提供線索,幫助我們找到丸岡秀男?”
“沒用。”蒼浩直接把這個提議否定了:“丸岡秀男這么謹慎的人,不可能沒有預料到這一點,跟柳成相攤牌之后,肯定已經轉移了藏身地。”
謝爾琴科點了點頭:“我也這么想,丸岡秀男肯定早就準備跟柳成相攤牌了,準備了北高麗方面根本不知道的藏身地。”
“就萬鋼秀娜這件事而言,柳成相其實已經沒什么用。”頓了一下,蒼浩補充道:“但這個人我們不能殺了,當然更不能放了,他必定掌握著北高麗方面很多情報,我們要一點一點的從他嘴里全都挖出來。”
墨師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這么說你已經決意對北高麗開戰了?”
“如果說先前的事情,我可以原諒樸正金,對東北發射導彈這事兒不可原諒。雖然沒有造成什么損失,但這已經是宣戰行為…”蒼浩冷冷一笑:“既然樸正金想要戰爭,我們就送他一場戰爭。”
墨師想到樸正金這個人,也是恨恨不已:“很多事情,孟陽龍不方便去做,但你就沒有任何顧慮,樸正金惹上你也算是一個劫數。”
“樸正金靠著這些年來的滲透,在華夏為所欲為,以至于真的認為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頓了一下,蒼浩用耐人尋味的語氣說了一句:“但是,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問題是丸岡秀男到底怎么做到的?”蒼浩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實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死者身體狀態完全正常,車輛性能也完全正常,然而卻突然之間失控撞上了重型載重貨車…丸岡秀男難道會異能嗎?”
墨師在旁邊說了一句:“任何詭異現象,都有科學解釋,我認為你應該問一下楊兆明,或許車禍本身是利用了某些物理現象。”
“有道理。”蒼浩被提醒了,馬上把楊兆明找了過來,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
“哦…”楊兆明表情平淡,似乎根本不覺得這件事多么詭異:“在車禍發生之前,是不是車窗已經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