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越修因為不肯走,白瑩雪和他說了半個晚上,就差要去報警了,但結果閔越修還是沒走,原因很簡單,你報警我也不走,你如果不擔心丟人,我就不嫌麻煩。
白瑩雪躺下了開始翻來覆去,她睡在房間里面,閔越修睡在房間外面。
明明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可要睡覺的時候閔越修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送到房間里面,敲門敲了很久,她不肯開,他說要進來了,她就起來去給開了一個門,但是他并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門口站著,把手里的熱水給她送了過去。
她把水接過來,他就說:“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不舒服的事情,你喊我,我過來。”
說完,閔越修回去了,房門也順便給她關上。
但她躺下之后就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著。
白瑩雪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閔越修,閔越修有前科,晚上隨時可能進來,她也有些擔心,閔越修會不會因為睡在外面而感冒什么的,她也沒有給閔越修準備被子和枕頭。
睡到半夜白瑩雪還是從房間里面抱著被子和枕頭走了出來,但閔越修沒有睜開眼睛,畢竟已經深夜了,這時候誰還不睡覺了。
白瑩雪走到閔越修的身邊,把枕頭放在一邊,把被子給閔越修蓋在了身上。
客廳的燈沒有關上,白瑩雪看了一會轉身回去了。
聽見門關上,閔越修把眼睛給睜開了,看了一眼身邊的枕頭,伸手拿到身邊,摟在懷里,悶著臉睡了一覺。
白瑩雪回去躺了一會,關了燈才能安心的休息。
早上白瑩雪起來,早飯已經做好了,小米的粥,兩個煮雞蛋。
“我吃不下去。”面對面前的兩個白雞蛋,一碗米粥,白瑩雪心有余力不足,確實吃不下去了。
而且白瑩雪從小就不喜歡吃雞蛋黃,她比較喜歡吃雞蛋清,小時候不懂事,爸爸媽媽就把蛋黃扔掉,讓她吃蛋清,大學的時候她還因為這件事情被人笑話,雖然只是給同學們說說,但這樣的事情還是不應該發生。
閔越修就好像是知道她不喜歡吃蛋黃一樣,把蛋黃拔出來自己吃,把蛋清留著給她吃。
“這樣還吃不下去么?”閔越修低著頭,一邊吃著自己的粥一邊問,白瑩雪就好奇,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吃蛋黃的?”
“一般人都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閔越修吃了蛋黃,而后喝了兩口粥,這才舒服一點,給人的感覺,他不愛吃蛋黃,吃的有些噎。
“不喜歡你還吃?”
“如果我不吃,你連蛋白都沒有。”閔越修吃了飯起來擦了擦嘴,起身站了起來,白瑩雪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才低頭把兩個蛋清吃了,把一碗米粥也吃了。
平常白瑩雪根本吃不了這么多,也就是今天,她要不是因為閔越修,她也不會吃的這么多。
吃過飯白瑩雪以為閔越修終于要走了,結果閔越修卻等著她一塊出門,她就不是很明白了,站在房子里面問:“我們不順路,你為什么還不走?”
“順不順路是我說了算的事情,你去上班么?”閔越修問白瑩雪想了想,確實要去上班,昨天打電話說了,今天過去上班。
“那你等我一下。”白瑩雪覺得她自己就是太好騙了,閔越修就是一只大灰狼,他明明說是過去醫院送她上班,結果倒了醫院直接把她帶到了院長那里,給她做了個辭職。
院長當然不同意,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閔越修說了,手術需要長時間的站立,和其它的科室不一樣,一個小手術也要半小時,大的三個多小時,白瑩雪的身體情況特殊,不能再進手術室了,他可以賠償醫院的損失,可以按照勞動法來處理這件事情。
院長也是覺得,懷孕要給產假,開除不是很可能,白瑩雪來了沒有三天就發現了懷孕,這種事情醫院也算是很倒霉了。
你剛來你就懷孕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養老的地方么?
這事情放到誰的身上也都說不過去,所以閔越修說要給白瑩雪辭職,醫院都沒有怎么太說什么,幾句話就解決了這件事情,而白瑩雪也正是辭職了。
既然已經辭職了,白瑩雪也沒什么可再說的了,便說要打車回家,結果閔越修竟說要補償白瑩雪,要她過去閔家的醫院里面上班。
白瑩雪真是覺得,閔越修這人是瘋了,太自以為是了。
“你太自以為是了。”白瑩雪想走,卻給閔越修拉住了,但他并沒有強迫的意思,而是說:“你在家里現在閑下來,你做的事情也沒有意義,來醫院的話,幫我,你是骨病的專家,如果可以,一些小的骨病你都能處理。”
白瑩雪承認她是個醫生,心里想的是怎么治病救人,而閔越修開出的條件也確實是她想的。
雖然不想去,但最后還是跟著閔越修去了醫院。
閔越修也沒有騙白瑩雪,確實把原來的辦公室給白瑩雪騰了出來,還給白瑩雪專門安排了一個急救的科室,很多骨傷科的急救都去白瑩雪那邊。
閔越修是骨外,所以閔世言的醫院里面有針對這個權威科目,這也是為什么一開始白瑩雪會過來這邊的原因。
閔越修的骨外科有四個,七個門診部,十六個醫生,而且這些醫生每天都很忙碌,接待的患者要比其它的科室要多很多。
白瑩雪過來的當天就接待了幾個病人,但都不是突發的事件。
閔越修也說過,只是給她設立了這個部門,除了手術環節不是她親自來,其它的她都可以,至于放射的那些,也是杜絕了接觸,不然會按照醫院的規矩,馬上讓白瑩雪回家。
白瑩雪覺得這樣到是好了,起碼還看出閔越修是個做事情公私分明的人。
第一天還算忙碌,閔越修去掉去手術室做手術的時間,半個小時會給白瑩雪打一個電話,提醒不要久坐久站。
中午飯兩個人一起吃,吃過飯閔越修把白瑩雪親自送回去,自己再回去,其它的事情上面一切正常。
晚上五點鐘醫院里來了一個急診,因為打架的事情把腿給傷了,是個黃種人,說話的時候用的是韓文。
白瑩雪接待的這個傷者,必須要做手術,但是他說信不過中國人的醫院,要求馬上轉院。
白瑩雪覺得挺可笑的,她一直以為日本人對中國人有成見,沒想到韓國人也是這樣,好像中國人的形象在國際上面十分的低等。
白瑩雪用流利的韓語和對方說:“如果你轉院,不盡快手術,你會因為耽誤治療,而留下殘疾,你想好。”
“我想好,請給我轉院。”
到底那個人要轉院,白瑩雪不想那樣做,如果那樣左腿就廢了。
“這樣不行,你還是——”
“給他馬上辦轉院,聯系韓國人的醫院,十分鐘內必須完成。”閔越修大步流星走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褂,工作牌的上面寫著主任醫師。
那個韓國人的朋友看見是閔越修三個字,馬上說要閔越修給主刀,做這個手術。
閔越修不接手術,說道:“馬上辦轉院,聯系可靠的韓國醫院,請他們簽字,一會找我簽。”
閔越修說完便要走,韓國人說是中國人很不負責,閔越修轉身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很流利的韓語說:“該負責的是你對中國人的態度,而不是此時我工作牌上的三個字,我很抱歉,不能為你們手術。”
轉身閔越修把白瑩雪帶走,白瑩雪便不理解。
“你是生氣了,還是對人有成見,他們是病人,我們的責任是把他們救治好,并且無關國界。”
“你說的很多,但是國界在他們的心里,我不會醫治這種人,如果我養了一只狼,它如果在小的時候反咬我一口,那么我絕不養大它,我會送人。”
“那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閔越修邁步朝著外面走,手已經松開了白瑩雪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醫生的職責是治愈病人,同樣也要是醫生愿意的情況下,雙方達成共識,才能合作,如果其中的一方持懷疑態度,這個治愈就沒有必要。”
“你對他們有成見。”
“這不是成見,是一個人的底線,中國人是有底線的。”
閔越修說完那句話一個多小時都沒有說話,白瑩雪想要問他什么問不出口,但看他站在窗口的樣子,又覺得這件事情閔越修小題大做了。
晚飯回去閔越修照舊很安靜的在廚房里面做飯,而后開始說話了。
白瑩雪不知道該不該和閔越修提起這件事情,但是——
忍了很久,白瑩雪還是走去廚房里面去和閔越修主動說話,關于下午那個韓國病人的事情。
“你太激動了,不是一個醫生該有的心態。”白瑩雪覺得自己很多管閑事,但是她要不說,她心里就不舒服。
閔越修頓了一下,而后說:“醫科大學的時候我有個很不錯的師兄,他對我不錯,我們學校要實習生,點名他要我,我做了一年他的副手,在他那里學到很多的東西,他那個人就是一個無國界的人。
一次手術,一個國外的人,不肯讓他做手術,他當時的想法和你一樣,堅持做手術,但是手術出了狀況,術后感染的很嚴重,導致了那個人的一條腿截肢了。
我們都清楚,不是他的錯,是因為那個人吸食大麻,我們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那個人因此報復,找人砍了我師兄二十幾刀。
我師兄死的很慘,面目全非,眼睛都流了出來。
人性是殘忍的,即便我很堅強,我也不能原諒那些禽獸一樣的行為,而我更不會忍受沒來由的遷怒與懷疑。
手術我可以做,人命我可以救,但我有我的底線,絕不會在做破壞原則的事情。
迄今為止,我沒做過一個不相信我的病人的手術。”
閔越修說完轉身看向聽的有些意外的白瑩雪,白瑩雪問:“你是沈君赫的小師弟?”
“你也知道那場慘絕人寰的兇殺案?”閔越修已經那樣子,看不出傷心與否,但她知道,他的心在流血。